回忆,不过那些

作者:冷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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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白


      与苏然的再次偶遇,结局一如既往的,不堪回首!
      那时我刚坐下点餐,老板娘当真没有眼色,竟笑嘻嘻问我:“几个人?”我虽觉莫名其妙,倒没想其他,不在意地说:“一个人。”暗想这莫不是她的口头禅,她却突然用陈述句般的语气问我:“你男朋友没来喔!”我彼时正在看菜单,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下,抬头看白安安正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嘴角咧开一个鬼笑的弧度。我有些恼,面上却一片坦然:“他吃过了!”顿了顿,略带嘲讽地说:“老板娘眼力当真好!记忆力也是好的!”她却没听出什么,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比不得你们读书人。”我见老板娘颇多感慨,便未继续说什么。
      事态按这样发展,原也没什么,我想着等过几天白安安没了兴致,日子也就回归正轨了,偏生老板娘给我上餐的时候,苏然正拉开门进来,瞧见老板娘便要点餐,而彼时我是瞧不见他的,我只瞧见白安安流着哈喇子的花痴脸,还有老板娘莫名不解的表情,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始一听到苏然的声音,我只觉气血翻涌,手心潮热。
      老板娘颇疑惑:“你女朋友不说你吃过了么?”说罢,看着我。我低了低头,只抿着唇不言语。苏然了悟,若无其事地坐到我面前,冲老板眨了个眼,轻快地说:“我想给她个惊喜。”老板娘拖长音调“哦”了句,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我便顺应当下,佯装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斜缝里瞧见白安安瞪圆了双眼,惊掉了下巴,一副不可置信的呆傻模样,心里暗自苦笑,如今这情境倒似调情,我虽恼,却还是感激他的配合。
      他一脸戏谑看着我,好笑地说:“我猜你很懒!”
      想来他说的是对的,否则何以陷入如此尴尬境地,究其原因,不过是我懒得朝萍水相逢之人解释。
      我幽幽地说:“我猜你前世是颗稻草……”
      “那你前世肯定不会游泳。”他一本正经盯着我说。
      我愣了愣,看他低着头弯着嘴角,漏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想了想,会心一笑,诚然他确是救命稻草,我却不见得是溺水之人。
      苏然陪我用完餐,一同出了饭馆,走了一截路,确定看不到老板娘了,才与我告别,看他匆匆忙忙的样子,想是上班要迟到了。
      回家的路上,白安安只冲着我一个劲的鬼笑,将他大夸特夸了一通,说什么体贴又风趣,长得又那么秀色可餐,实数人间极品,还那么彬彬有礼,细心周到,温柔善良,简直绝无仅有……
      我细细想了想,深以为然,之后便细细问了他的上班时间,想着即便他不想和我做朋友,只做个饭友也是好的,毕竟确实秀色可餐。
      白安安早先还像个老母鸡护鸡仔似的,我与苏然不期相遇,一块吃饭的时候,她在旁边默默关注,像个审判官似的,认真审度。再后来,她将所有的溢美之词讲了个遍后,终是没什么可讲的了,想是创造力竭,她便不再同我一块儿吃饭,只某一次突然认认真真盯着我,眼含泪花祝我幸福,我看她演的那么动情,只能顺应她,“我会的。”她却说我不走心。
      与苏然相处时间长了,倒发现他那跳脱的一面,某次吃饭,他若无其事地问:“常常跟踪你的那个女孩呢?”我那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他指了指白安安常坐的那个位置,“呐,就是吃个馄饨还要倒着看报纸的那个,你把她拒绝了?”我始知他原来早就发现了白安安的存在。我好奇问他:“你怎么知道她在跟踪我?”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低下头继续说:“她那么拙劣的伪装,不就是在告诉你我在跟踪你么?”“喔,她说她爱慕我,我便把她拒绝了。”我一本正经撒谎。苏然不期然呛了一口,抬头看着我的眼神别有深意,我知他定晓得白安安底细,只他若无其事编个故事打趣我,我也只好遂了他的意。他想是从没见过我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许久之后,才悠悠说了句 :“你倒是有趣!”我权当赞美,并未回应。
      白安安常常给我吹耳旁风,说苏然这般优质的美少年再不下手便要飞了,我不以为然,想着他又没有翅膀,怎么飞了?再说他早不飞晚不飞,为什么要现在飞?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依例踏着点儿去与他约好的饭馆子吃饭,他来的时候带了个扎着双马尾的妹纸,说是他们科新来的实习生,晚上一块儿上夜班,带她熟悉周围环境。我有些诧异,苏然所在的公司是个第三方实验室,全天24小时,一周七天都有人值班,为了照顾女同胞,都是男生值夜班,毕竟上夜班太过辛苦。我瞧那妹纸看苏然的眼神十分炽热,小心肝颤了颤,看她笑的满脸胶原蛋白乱窜,甜的很,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有些异样。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同白安安说起这事儿,白安安抓了我的手就跑,说:“赶紧的,快,快,先下手为强。”我被她拽着火急火燎地跑了几条街,边跑边气喘吁吁问她:“为什么要跑呢?”她突然停住,粗声粗气地说:“去他家表白……”
      我……深以为然!
      然而我并不知晓他家住哪,委实惆怅。而自那日后,苏然说有事回家一趟,他回了一个礼拜,我便饿了一个礼拜。白安安说:“你要饿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可怜模样,好表现出对他的思念成疾。”在我感叹白安安多读了几本书时,某日照镜子,发现几日不食人间烟火,果真要羽化登仙了,着实是我见犹怜。
      当我顶着一副林黛玉的憔悴面容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倒真吓了一跳,却没心没肺问我:“你这几日修仙去了?”我盯着他可怜巴巴点了点头,想起白安安的话,拽起餐巾纸佯装抹泪,像个怨妇似的幽幽念:“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只当我在装可怜,并不接话,笑着叫我多吃点,将掉下去的肉吃回来。我心不在焉地吃着饭,默默想着下一个套路,但苏然该是不会上套的,是故吃完饭,走到某个十字路口,他欲开口与我分道扬镳时,我鼓足勇气直截了当说:“我妈妈说要找个八字相合的人冲冲霉运,我看你八字与我挺相合”顿了顿,有些底气不足,“你要不喜欢我好了?”虽说难为情,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想着他若表现出一丝不愿,我便……骂他?或是打他?君子动口不动手,而我既非君子也非小人,想来只能既不动手也不动口,暗自神伤 !
      他突然严肃了起来,看着我不说话,我想着或许会失去这么个标致风趣的饭友,心尖儿开始疼,早晓得不听白安安火急火燎的告白,应该先滋生暧昧的小火苗,再燃烧熊熊的爱情之火,看如今这情形,果真是欠缺点火候,他本把我当朋友,我却对他存着非分之想,他该是吓着了。为了缓解尴尬,我假装咳了咳,却依然不死心问:“要不……你以后喜欢我好了?”想来我这模样十分呆蠢,他竟笑了,轻轻在我眼角印下一个吻。
      那个夜晚十分美妙,空气与温度都十分宜人,还有昏暗的发黄的灯光,和一棵风影摇曳,树影婆娑的香樟,喔,还有一轮丰腴的满月,也许还有月光下树影旁我那秀丽的剪影,总之,这些毫不相关的美妙混合成爱情的催化剂,我得到了一个吻,温柔的像轻鸿。苏然说:“你这白告的好敷衍。”
      然而,我算是出师大捷。白安安开玩笑说:“那我也可含笑九泉了。”
      虽如此,白安安还是气恼我毁了她的名节,譬如八字不合这类话十分像那未读过几本书,只靠些歪门邪道坑蒙拐骗的神婆,而我不知苏然八字,竟如此胡诌,怪不得苏然说我敷衍。因她教训的十分对,我便作乖巧样,为她是从,她为此很是得意。我因白得了个苏然,某次无意说她倒可开个婚介所,她深以为然,想着以后若是混不下去了,这不失为一条谋生之路,我为她终寻到自己人生的归途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只她平常已够祸害人间,再解放天性,也不知是福是祸。当然,一切不过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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