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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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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毕业那天,天气很好。
她没想到明台说想继续和她当同学,不是随口开的玩笑,竟是也刻苦学习,提前修够了学分。
明楼受汪曼春的委托,以家长的身份一起出席他们的毕业礼。锦瑟心里是不大情愿的,但她不忍拂去汪曼春的好意,故而连神色都努力地摆出几分欢喜。
拍完集体照,明台拉住锦瑟,说他让哥哥们带了相机,他们再找几个地方一起拍几张,毕竟难得有机会穿着学士服,况且之后就要回香港,大概不常来这边。锦瑟倒没什么特别的期盼,心里也没什么眷恋,她早已经安排好自己接下去的道路,不出意外的话,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去遵循就好。
王天风教了她一些基础的防身体术,明台手拉上来的一瞬间,锦瑟肌肉绷紧,差点就要下意识地将人摔开。但在明楼与明诚面前,她还不想露出什么端倪,便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潜意识。如此耽搁了一会,就被明诚笑眯眯地拍下来。
有一就有二,锦瑟也不那么抗拒了,随着明台又挑了几处学校里的标志建筑,合影留念。只是她注意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明台心情大好,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疏离。
锦瑟对毕业其实没什么实感,结束了这段旅程,即将开启一段新的。
和汪曼春商量之后,锦瑟选择直接从法国转往香港。她在巴黎的成绩出色,先前挽留她的教授几次被拒绝之后,深感遗憾,听说锦瑟下一步的意向,欣然替她拟了封推荐信。
汪曼春对此很是骄傲,毫不吝啬地夸锦瑟,即使不需要她的帮助,也能将事情处理得很好。
被汪曼春这样夸奖,锦瑟欢喜极了。
明台就比锦瑟差些,他聪是聪明,但是心不太静得下来,也不爱做什么深入的研究故而学分够了,但成绩没有锦瑟那么漂亮。他的入学,明镜花了一点心思。
这点锦瑟也是知道的,她在心底替汪曼春觉得高兴。盛气凌人的明大小姐,总有了一项不能与汪曼春相比的,想想便觉得快意。
虽然这么想很小孩子心思,但锦瑟乐意。
明楼接了新政府的职务,催促之下已经辞了这边教书的工作,带着明诚回了上海。锦瑟与明台还有些学校里的手续要办,加上东西还未收拾好,就多留了几日。
坐在返港的飞机上,锦瑟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她靠窗坐,明台在她身边,靠着过道。买票的时候,锦瑟这次没有驳斥明台的好意,对他这种刻意表露的亲近,她已经学会了不表现明显的排斥。
空姐来检查她头上行李的时候,锦瑟注意到有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与明台相邻的过道另一侧。锦瑟眉心微皱,继而很快地舒展开,王天风出现在这里,总会有他的安排。
趁着明台不注意,锦瑟用口型喊了声“老师”,王天风不置可否地坐直,动作熟稔地压了压帽檐。
走廊上有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在不住跑动,可能是出于好奇,路过他觉得有趣的人时,都会上前去拍拍人家的座位。他的妈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神色里混杂着焦急与无奈。
“好了,Chris。”女人耐心地哄着,“这样不安全。”
被唤作Chris的男孩跑到明台与王天风中间,好奇地拽了拽王天风神色的衣摆。王天风低头看他,大概是严肃惯了,冷厉的眼神竟直接把他吓哭了,一边抽噎一边跌坐在地上。
王天风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尴尬,看着小男孩推拒的动作,想要去扶他的手还未伸出便僵住了。
明台笑嘻嘻地搭了腔:“小弟弟,哭鼻子可不好哦。”
锦瑟偏过头,看了明台一眼。王天风也会局促,让她有些意外,她想看明台怎么解决问题。
明台挂着笑,伸手抹过自己西装胸前的口袋,那里整齐叠着一块白色的丝巾。这绅士的标志被他的手盖住,再挪开时,已经成了一朵盛开的玫瑰,茎上的刺也被细致地剪去了。
小男孩的眼神因为惊愕而微微睁大,没有小朋友能拒绝这样精彩的魔术,他的注意力被吸引,甚至忘了继续放声大哭。明台向前倾身,将花递给他,他的妈妈从身后大步走开,将他搂在怀里,温柔地擦去他脸颊上的泪珠,轻轻哄着:“和哥哥说谢谢。”
明台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模样周正的方糖:“不要吃太多,牙齿会痛。男子汉不要经常哭。”
小男孩羞得将头埋进妈妈的怀里,怯生生地说:“Sorry。Thank you。”
“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把戏?”锦瑟在一边问。
“才学的,原本想在你面前炫耀一下的。”明台道,“不过刚才那个情况,救急要紧。”
他说着,注意到王天风审视的目光,以为他是感谢自己解围,一脸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都是些哄女孩子开心的招数。”锦瑟淡淡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明台早习惯她的冷淡,挑了挑眉:“对嘛,哄你开心。”
锦瑟没继续搭理他。
空姐推着车过来询问饮料,王天风开口要了红酒,继而低头看报。明台报了咖啡,锦瑟只要了白水,她原本在看云,但觉得空姐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对,她皱起眉,正准备起身。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明台懒懒散散地开了口,一派纨绔子弟派头:“我不想要咖啡了,麻烦也给我来杯红酒。”
“好的。”空姐声音甜美。
“诶,等等。”明台出声阻住她的动作,“这一瓶里不是还有?”
他指了指空姐刚才启封倒给王天风的那杯,锦瑟知道,他大概也发觉了,但她不明白明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头,他不怕危险吗?
王天风的注意力从报纸上转回他们的争执,面上的神色依旧是冷淡的。空姐的小动作他其实有所察觉,但他想看锦瑟会怎么处理,倒没想过明台这小子观察力也这么敏锐,还站了出来。
空姐的神色一时有些慌乱,但很快便整理好,一边道歉一边提起瓶子,却“不小心”地将酒瓶打翻在推车之上,鲜红的酒液溢了出来,她忙不迭地道歉,要把酒杯先递给王天风,再去换瓶新的来倒酒。
明台摆出十足的少爷脾气:“我喝不到的,他凭什么喝?”说着便伸手将原本要给王天风的那杯也打翻。
空姐的眼底掠过一丝阴狠,但计划落空已成定局,她垂下头,继续道歉,并要去再取过新的酒。
她知道,不管明台是有意还是无意,王天风大概都已有了警觉,这趟航班上她不会再有机会下手了,刺杀任务失败。
等她的身影消失后,明台才朝王天风那边侧了侧身子,压低了声音道:“她刚才想害你。”
“我知道,谢谢你救了我。”王天风坦然承认。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明台一眼,又扫了扫他身边神色复杂的锦瑟:“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香港念书。”明台道,“旁边的是我的同学。”
“还以为是你的女友。”王天风戏谑道。
明台与锦瑟的面色同时一变。锦瑟知道,王天风对明台起了兴趣。而明台则是因为被他戳中心事,害怕锦瑟不悦。
“你很有正义感,也很聪明,够仔细,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走?”王天风低声问向明台。
明台有些警惕,疑惑道:“跟你走?你是什么人?”
锦瑟在一边,暗暗捏紧了手指。但王天风没有指明她的身份,而只是继续对明台说:“拯救国家于安危之际的人。”
明台摇了摇头:“我大姐和我哥哥不许我做太危险的事,我还是好好念书的好。”
飞机上人多眼杂,王天风的劝说也到此为止,看上去好像放弃了对明台的争取。
锦瑟将目光重新落向窗外,心里也不知该继续绷着还是就此放松,不过她确定的是,王天风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地就善罢甘休。
但她也的确想不到,王天风这么胆大,竟然在他们出站的时候直接在角落将明台打晕了。
见四周无人,锦瑟这才出口恭敬地喊了一声:“老师。”
王天风眯了眯眼,望向倒在地上的明台,开口问:“你怎么看他。”
“他的性格太张扬浮躁,恐怕不适合潜伏。”锦瑟实话实说道。
“这点,你能想到的话,别人也能想到。飞机上的一幕你也看见了,他有胆色,也有些小聪明。或许他的这种‘不适合’,会成为他的保护色。”
“老师的意思是?”尽管锦瑟心知肚明王天风会带明台一起走,还是开口问道。
其实这种处理方式也不错,锦瑟还没有想到好的向明台圆自己不在学校的理由,如果他们都被带走,一起互相隐藏的话,想必更能瞒过双方家长。
明台知不知道,并不重要,但锦瑟并不想汪曼春为自己太担心。
王天风的用意却还是有些超出锦瑟的意料之外了,他说:“丫头,你还缺个搭档。”
锦瑟倏地皱紧了眉。
王天风淡淡解释道:“军校里的每个学员,都要挑一个人做自己的搭档,双方会一起学习、一起训练,甚至一起出任务,共负生死。如若一方做了逃兵,另一方也逃不开死的命运,这是规矩。”
“他受不了苦的。”锦瑟瞥了一眼明台,语带嫌弃。
王天风一副了然的笑容:“他对你很花心思,如果怕连累你的话。”
“一定是他?”锦瑟仍不甘心。
“总要选一个的,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你们之间熟悉一点,以后搭着出任务,也没有什么人会怀疑。”王天风道。
但是汪曼春不喜欢她和明台相处过密,锦瑟想。这个理由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因为王天风并不喜欢她用太多的感情。
那么,仔细想想,王天风说的也没错,反正总要有一个搭档,明台还知根知底些。
“您要如何说服他?”锦瑟道。
王天风知道她会妥协,锦瑟既然能主动找到他,要求跟他走,就肯定清楚自己会走什么路,什么选择该做什么选择不该做。而对明台,他则有着其他的算计。
王天风扬了扬唇,平静道:“我自然不准备和他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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