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残次品

　　あっちもこっちも嘘だらけ
　　騙されてるの　わかってるけど
　　あることないこと並べて見てたい
　　しばらく遊べるね
　　——△

　　※
　　第二天是周日，难得晴朗的好天气。夕夏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就听到绯充满元气的声音：“早饭吃火腿蛋怎么样？”

　　她揉揉后脑的头发，敷衍地应答着，一边打着哈欠走进洗手间。

　　少女耷拉着眼皮，好像还没睡醒一般。她拿起架上的牙膏，在牙刷上慢慢挤出一条规整的绿色膏体，塞入嘴中。

　　薄荷味的。

　　随着口中泡沫越来越多，少女的神志也渐渐被薄荷味唤醒。她吐掉泡沫，漱了几次口，对着镜子咧出雪白光洁的两排牙齿。

　　嗯，很好。

　　口腔中清凉的气息萦绕不去，熟悉的味道让她感到很舒服。

　　走进餐厅的时候，绯还没有做好早饭。美貌的式神套了件印满了小黄鸭的围裙，看上去有点滑稽。但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出嫌弃的神色。

　　夕夏是由于不在意。

　　至于绯……这围裙就是她买的。

　　少女对此不予置评。

　　夕夏拉开一张座椅坐下，手边是一杯牛奶。她习惯性地皱了皱眉，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将牛奶推远了一点。

　　她翻起桌上的报纸。

　　走出厨房的绯当然看见了这一幕，她还是那副欢快的语调：“不可以哦，我们当初说好的，牛奶全～都～要喝掉～”

　　女孩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什么艰深的数学难题：“我很好，不需要喝这种东西。”

　　式神维持着笑眯眯的表情，语气毫无波动：“哎呀是这样吗？”她放下盘子，“转校第一天就昏倒的事情我可听说了哦。”

　　“低血糖，”她看了女人一眼，“多吃点甜品就好了。”

　　“不接受无理的要求。”式神敛袖，素手举在唇旁轻笑，“而且您也不想去看牙医了吧。”

　　少女被戳到痛处，故作淡定地沉默下来。

　　绯笑着去晾衣服。

　　夕夏把餐盘和杯子放在一边，挪出桌上大片的空间，将报纸摊开。

　　她昨晚让绯先离开就是想去蹭……呸，确实有想去夏目家蹭个饭增进感情的意思，主要还是让她去取上周鹿井优昏迷后的几天报纸。

　　新闻行业承担着向公众传递真相的责任，也依靠公众的订阅维持生存。这就是说，对于一个有良心的新闻工作者来说，在不违背事件真相的基础上，他会尽力使报道更吸引眼球。

　　那意味着，最有噱头的事件总是被放到最显眼的地方。

　　从鹿井昏迷后第一天开始，夕夏飞快扫视着报纸。

　　——关于本地新成立的足球俱乐部的采访。

　　无聊。

　　——商业街几家店铺失窃事件，现场毫无痕迹，监控录像消失。顺带一提，失窃的都是售卖食物的店铺。

　　无聊。

　　——某所幼儿园建校十周年庆。

　　夕夏连吐槽都放弃了。

　　——附近甜品店新开张，第一天半价。

　　无聊。

　　正要翻过这一页，少女的手忽然顿住了。

　　……没记错的话，店长说的是前三天？

　　是看到自己在纠结所以这么说的吧。真是个好人啊……

　　算上甜品本身的加成，店长姑娘现在在夕夏心目中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她咬了一口荷包蛋，继续往下翻。

　　……

　　远离都市的小镇，人口简单，每天的事件就那么点，能登上报纸的就更少了。不管怎么看，鹿井家的儿子昏迷相比较什么幼儿园校庆，甜品店开张来说重要的多，可是夕夏翻完了一个星期的报纸，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没有昏迷，没有怪谈，甚至连「鹿井」都没有出现在报纸上。

　　她将报纸叠好，放在一边，味同嚼蜡地吃着早餐。

　　不，早该想到的，鹿井优作为鹿井家下一代的唯一继承人，突然昏迷可不是什么好事。看鹿井裕的样子是已经知道昏迷的原因是妖怪，他自然不会允许这一事件被曝光。

　　即使是传递真相的新闻行业，也有不得不遵守的规则。

　　何况鹿井裕可是在全国都数得上名号的商人。

　　夕夏一口喝光杯子里的牛奶，奶腥味让她皱起鼻子。她套上一旁衣架上的风衣——绯前一天把它翻了出来。

　　既然报纸上找不到线索——

　　“绯，走吧，我们去拜访一下鹿井家。”

　　※
　　雕花镂刻的铁质大门被紧紧锁住，夕夏向里面看了一眼，庭院里空无一人。她按下可视对讲系统上的按钮。

　　“您好，这里是鹿井家，请问有什么事吗？”柔和的女声。

　　“我是飞鸟，昨天的除妖师之一，来看看具体的情况。”

　　“啊，飞鸟小姐是吗，”对方好像在查看名单，“好的，请稍等。”

　　她在门口站了没多久，就看到大门里道路尽头转出一个身影来。

　　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

　　她的黑发在脑后扎了一个丸子，随着奔跑起伏上下跳动着，像是随时会散掉。

　　夕夏移开注视在那丸子上的目光，视线缓缓下移。女孩长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瞳仁又黑又亮，像蕴了一汪泉水。只是撇开眼睛，她的面容平淡无奇，因而眼睛便显得格外出彩。

　　女孩气喘吁吁地赶到门口，刚打开门，就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跤。

　　夕夏上前一步正好接住她。

　　女孩比她矮一点，正好伏在她怀里。一脸劫后余生地道了谢，她站起来，理了理鬓发。

　　“管家先生有事情……所以由我来引导。我是川岛，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夕夏点点头。

　　名为川岛的女佣引着她们进入。

　　绯困惑地围着她转了几圈。夕夏放慢脚步，用眼神问她，她却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那个……虽说稍微有点冒昧，我想问问，您打算怎么将妖怪怎么办呢？”川岛转过头。

　　“妖怪？”夕夏挑眉，“你怎么确定是妖怪的？”

　　“山本先生……就是医生啦，说少爷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老爷请来的僧人说，少爷是被妖怪魇住了。”

　　“僧人？他能察觉到妖怪？”这个女孩，意外的大嘴巴啊。

　　“他是这么说的啦，”川岛压低声音，“还说自己只能感觉到，不能除妖。所以老爷才请了除妖师来……”

　　“那个僧人……叫什么你清楚吗？”

　　“这个……”女孩努力回想了一会，“老爷好像叫他……什么田来着？山田……本田……”

　　她突然合掌，一脸恍然大悟：“想起来啦！是田沼！”

　　田沼吗……

　　夕夏记下这个姓氏，打定主意找时间去看看。

　　昨天那个大腹便便的家主只是坐在主席上，悠闲地喝茶，而有关事件的一切都是由他的秘书讲述的。

　　看起来完全不像担心的样子。

　　事后夕夏和绯去询问了鹿井优的情况，却被告知少爷身体不适合外人拜访。

　　“反正少爷的情况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高抬着下颚以至于夕夏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颈椎有问题的秘书如是说道。

　　不管哪里，都透出可疑的气息。

　　“我们到了。”或许是感觉熟了，女佣——川岛的声音稍微轻快起来。

　　夕夏抬头，仰视着面前这栋巨大的建筑物。昨天管家只带他们到了茶室，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

　　鹿井家的庭院分明是典型的日式，这栋建筑物却完全是西洋风格，在一片郁郁葱葱中显得突兀又丑陋。笨拙的结构，门口还摆放着几座大理石雕像，夕夏站在下方看去，雕像深邃的面容埋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有些阴森。

　　绯嫌弃地远离了一点。

　　川岛带夕夏走进建筑物，进入客厅。客厅的顶极高，吊着一只华丽的水晶灯，水晶灯背后，顶部由金色薄片拼成，充满了钱的味道。

　　夕夏仰着头，看到每一个薄片里都映出客厅的影子。

　　她眼睛有点花。

　　“你们老爷的……品味还真……独特啊……”夕夏啧啧称奇。

　　川岛朝她挤了挤眼睛：“鹿井家是前几年才搬过来的，这里原来有一栋日式的房屋，可是老爷他不喜欢，就拆了原来的建起来现在这栋。”

　　“那怎么不把茶室改了呢，还有庭院也是日式的。”

　　“这话我只告诉你啊，”川岛贴近她，小声说，“据说当初卖掉这里的人唯一的要求，就是保留庭院；至于茶室……是夫人要求的。”

　　“哦？”

　　“夫人她……”女佣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八卦的欲望占了上风，“其实……”

　　“够了。”

　　川岛被吓得一僵，三人齐齐看向声源处。

　　——一脸阴沉的管家正站在走廊处，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他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川岛，夕夏立马察觉到身旁的小女佣抖了一下。

　　“飞鸟小姐不妨在这里坐一会。”他挥挥手，有女佣从他身后走出，端来了茶水。

　　“接下来有什么问题请来找我，”他放松脸上的肌肉，调整成温和的笑容，“自然会比川岛讲得更好。”

　　他故意在川岛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女佣又抖了一下。

　　“那么，请稍等片刻。川岛，你跟我来。”

　　女佣磨蹭了一会，到底还是小跑着跟上了，在她即将进入走廊时，回头看了夕夏一眼。

　　“川岛？”管家的声音。

　　女佣乖乖回过头，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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