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残次品

　　干いた日々を彩る色
　　朝が来てるからまた笑う
　　隠れた星の里侧で踊り出す
　　——Sunrise(re-build)
　　※
　　“老板，你怎么不早说啊……”杉浦搬完最后一叠书，直接倒在了柜台上作垂死状，“那个「横纲」就是飞鸟小姐的事，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昨晚突然说要我跟着你去搬横纲回来什么的……”

　　闲院彰罕见的戴了副远视眼镜，正自顾自将新进的书登记整理，听见这话，越过镜片上方睨他一眼：“你很高兴？”

　　“这不是当然的嘛，那可是jk啊jk，”杉浦良平拉开柜台旁的扶手椅坐下，“话说回来，大半夜的她一个人去鹿井家做什么？为什么会昏倒在鹿井家的门口？”

　　闲院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你觉得……飞鸟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诶？飞鸟小姐的话……聪明、强大……就是身体不太好。”他百无聊赖地翻着手边鸟山石燕的百鬼夜行。

　　闲院冷笑一声：“聪明？那家伙是我见过最蠢的人了。不、又蠢又固执，认定了一件事就死不悔改，哪怕拼到头破血流也要按照自己的方向走。一年到头不知道要替她收多少烂摊子……我也好、小侑芽也好，还不是天天得替她担心。”

　　“那个笨蛋也就只有武力值可取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眸光一点点暗了下来。

　　“笨蛋做什么都不足为奇。”男人毫不留情地总结。

　　“可是啊，就算这么说，你们还是心甘情愿去照顾她不是吗？”

　　杉浦促狭地笑，继续道：“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飞鸟小姐才能放心大胆地坚持自己的步调吧。”

　　因为全盘相信着对方，清楚的知道自己被爱着，这样的人才有立场任性。

　　“啊啊、稍微有点羡慕呢。”

　　翘着满头乱发的青年伸了个懒腰。

　　不过，一旦有一天信任破碎了，受伤最深、痛苦最大的，也会是这种人吧。羁绊这种东西，既能当作盔甲，有时也会成为软肋啊。

　　这样的存在，到底好还是不好呢？

　　略有些恶意地想着，杉浦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闲院毫不留情地将手里的本子拍上青年脑门：“死宅笑得真恶心，快来帮忙。”

　　※
　　“叮——”邮件的提示音。

　　手机的屏幕倏忽亮起来，夕夏回过神，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邮箱。她没有理睬，将手机放回桌面上。

　　坐在她对面的间桐彩有些在意：“不看看么？”

　　“没什么好看的。”少女继续用叉子轻轻刮着面前的蛋糕，巧克力色粘腻的奶油在白瓷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不认识的人。”

　　说是散步，其实夕夏走过甜品店门口时就已经累了，又出于某些原因别扭着不愿回去。便径自进了店。

　　间桐彩是夕夏住家附近新开甜品店的店主，夕夏向来喜爱甜食，一来二去两人便熟悉起来。

　　间桐是东京人，大学毕业后就在一家通讯公司做技术工作，可到底是不习惯那样高强度的加班工作，没几年就辞了职，依靠父母赞助和几年来攒下的钱在这个小镇开了一家甜品店。

　　“女孩子一般都会选甜品店的不是吗？”店里人少，间桐彩索性在夕夏对面坐下，笑的眼睛弯弯，“高中填志愿书的时候，要不是我妈，我连大学都不会去读。我这个人本就没什么野心，这样的日子正好。”

　　正说着，她惫懒地打了个哈欠，揉掉眼角的泪水。

　　“昨晚没睡好？”女孩问。

　　间桐调笑着冲她摇摇手指，“还说我呢，你看看自己的眼睛，全是红血丝。”她递来面镜子，“高一的课业还没这么紧张吧。”

　　“做了个噩梦。”飞鸟夕夏不愿深谈，瞥了一眼又递回去，“你呢？”

　　女人像是回想起什么，眉头渐渐皱紧：“昨天半夜，我睡的正熟，突然被一阵声音惊醒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打着窗户的声音。我当时吓得半死，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声，只看见窗户外面有光……隔着窗帘……”

　　“咯哒——”女孩手中的叉子在瓷盘上磕出清脆的声音，她却无暇顾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女人，“什么……颜色的光？”

　　女人似是被吓到了，她闭上眼回想了一下：“唔……大概是红色的，对，我当时以为是外面的人在抽烟……不过那光好像是一团的样子，”她手指点上嘴唇，“就像是……”

　　“……火球一样。”女孩低声接了下去。

　　间桐彩点点头，“怎么了吗？”

　　飞鸟夕夏摇摇头，重新拿起叉子，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蛋糕放入口中。很奇怪的，突然得到了关于那妖物的消息后，她反倒安定下来，大约是找到了证据，证明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然后呢？”

　　“唔……我想想，”女人耸了耸肩，“敲了没多久那东西就走了，我怕他再回来，摸了根棍子抱着一晚上没敢睡…”她控制不住地又打了个哈欠。

　　“早上我就报警啦，不过那群警察只是来看了一下，什么也没发现。”间桐皱起眉，略有些不满。“领头的大叔嗓门还特大……”

　　夕夏眨眨眼，带了点笑意：“是不是姓白石？”

　　“好像是吧……”女人端起红茶喝了一口，用拇指轻轻擦掉杯壁上的口红印，“你认识？”

　　“嗯……偶然。”少女咽下最后一口蛋糕，双手合十，“多谢款待。”

　　“——作为报答，这件事就请交给我吧。”

　　※
　　名为田沼的僧侣，同他的儿子一起住在八原附近的寺庙。

　　——来自当地小妖怪的消息。

　　长着牛头的妖怪抖抖索索地讲述，一边挣扎着想逃脱少女抓住他衣襟的手；少女的另一只手上，独目的妖怪捂着头上的包，吓得说不出话。

　　“大……大人，除妖师大人，”牛头妖怪打了个寒噤，似乎说出这个词都让他不寒而栗，“我们真的就知道这么多……您放了我们吧……”

　　夕夏嫌弃地看了一眼他哭得涕泪交加的脸，松开了手。

　　哭着的妖怪显然没料到她这么容易就放手，当场愣住了。然后，打了个嗝。

　　女孩嗤笑了一声，站直身子，仗着身高优势俯视着他们。

　　“还不走？是想变成我制符的原料？”

　　落荒而逃。

　　她拍拍并无尘埃的手，毫不在意一旁路人投来的看神经病的目光——在他们眼中，这个穿着校服的高中女生莫名其妙地在路边对着空气说了一大通话，简直不可理喻。

　　女孩摸出手机，刚刚起就感觉到它在震动，她按了下开机键，四五条相同的提示跳出来——

　　「您有一条来自『mitsu』的未读邮件」

　　mitsu……？夕夏摁了几下向上键，果然早上也是这人。

　　“叮——”新消息弹出。

　　「您有一条来自『mitsu』的未读邮件」

　　这么执着的垃圾邮件？少女点开第一条，空白的屏幕上只有一个字母——

　　「T」

　　后面几条……组合一下的话

　　T-E-N-N-K-A-♡

　　忽略掉后面那个诡异的心，那就是——

　　てんか？

　　※
　　事实证明，即使是暴力机器，在心情郁卒时碰上实力不弱的挑衅者也有够倒霉。

　　女孩堪堪躲开对面妖物的攻击，借着惯性就地打了个滚。扬起的灰尘沾了她满头满脸，有些进了眼睛，逼出些生理性的泪水。她习惯性地摸口袋，这才想起来自己出门时只拿了手机和一点零钱。

　　“啧。“

　　她有些烦躁，单脚向后一滑，身体前倾，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根干枯的树枝。她手腕微动，树枝便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带起地上的一片尘土。支撑着身体的左脚猛地发力，她干脆将树枝当作了剑，直直奔向妖物面前——

　　夕夏深知此刻她无力迎战，于是只虚晃一招，趁着妖怪被灰尘迷了眼，头也不回地撇下树枝越过它朝着远方奔去了。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实是深刻的人生哲学。

　　只要到了神社或者寺庙附近……

　　没过几秒，身后阴冷的气息又跟了上来。被愚弄的妖怪愤怒地嘶吼着，唇齿间尽是丑恶的诅咒字眼——

　　“可恶！可恶的人类……我要杀了你！快交出来……快把友人帐……交出来！”

　　友……友人帐？！

　　少女原本正专心于脚下崎岖不平的道路，听到妖怪的话禁不住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被穿透地面的树根绊倒。她懊恼地回想自己的行为，最近……好像没有和夏目那家伙有什么联系吧……

　　原来以为只是普通的、仇恨除妖师的妖怪，现在看来，自己完全是被牵连了好吗！

　　前方森林的深处，隐隐有宝塔状的寺庙顶显露出来。到了那里就可以摆脱这家伙了，可是……

　　想到那个总是文文弱弱、秀气干净的少年，虽然明白有斑在他的身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是……几次见面他好像都独自在被妖怪追赶？

　　友人帐这种东西，真的超～麻烦好吗。

　　“真是没办法啊，”少女叹了一口气，脚步缓缓放慢了下来。她回过身，露出一个有些张扬的笑，长久以来沉郁之色一扫而空，眼睛亮得像是雪夜的寒星。她的深蓝水手裙荡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朝着不远处那道黑影迎头冲去——

　　我这该死的同情心。

　　像在说服着谁似的，她嘟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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