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只为你

　　第二章台北
　　台北，诗人余光中这样说它：“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
　　一袭黑色舞衣，端坐在复古风格的化妆台前。唇，海棠花朵一般的颜色；肌肤，本已白皙就只搽了一层薄薄的粉。美，而且禁欲，也因禁欲遂之愈加美。尹珏正要描眉，一个带着蓝色丝带工作证的法国女士语气急促地说：
　　“Pas très bien, le bureau il y a une femme.”
　　（不好，前台有人闹事。）
　　尹珏皱了皱眉，手中的没笔并没有停。
　　“Je sais, viens plus tard.”
　　(知道了，我等会过来。)
　　从容不迫地整理了舞衣下摆的褶皱，尹珏走到前台。
　　刚踏进前台，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那个女人想要去扯为了配合她的新舞“纭梦”而装的长绸带，只是被肤色瞳色七七八八的，中中西西的一群人围着。
　　尹珏看到这个女人，就觉得“神经病”这个词很配她。突然那个女人发了狠劲，更确切的说，也许是疯劲，居然绕过了一群人，拉住了那根绸带。边上的人赶紧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不让她再向前。
　　尹珏看得眼里冒火，一双银亮高跟鞋走得快，走出了镫镫的节奏感。死死抓住女人扯住绸带的手，一根一根地掰开这个女神经的手指。
　　女人一边挣扎，一边大喊：“这个舞台应该是我的。你凭什么插…进来？难道就因为你贱，你有个金主？”
　　尹珏一点也不内敛地瞪着她，拿出了绸带后，就赐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身后的人也赶紧制住了这个不知从哪闯进来的女人。
　　尹珏这个不怕事的主，如今被她刺激，更是有的没的乱说一通，“是，我就是有个金主，有本事你也去找啊。”她一下觉得那句於成说的诗很有道理：“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欲善而认犯贱。”
　　随后对身边刚刚那个来找她的法国女士说：
　　“Appelez le Service de sécurité, à poser des questions sur ce qu\'ils font.”
　　(去找保全来，问他们怎么做的事？)
　　不出三分钟，保全一溜溜地出现了。哼，没事的时候出现得倒还挺快的。毫无新意的蓝色制服让尹珏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modern-dancer不屑去看，侧站着也不回身。
　　“乱七八糟的什么人全部都放进来。你们的门禁是用来看的还是你们的休息室？我不知道是公司给你们钱，还是你们给公司钱？收了钱不办事和吃了饭不吸收一样，不都是赤…裸裸的浪费。”
　　挖苦的话不用精心编排。其实尹珏常常压抑自己的毒舌性子，只是一不小心或者自己不爽就露了出来。她现在就是不爽而且她现在就想毒舌。
　　尹珏几句话讲的保全们一片低气压，一溜人低着头。
　　这时舞台后排的位置处传来清隽的声音，明明讲的是一般的话，却有一种高低错落的感觉，正像钟磬相击之声。
　　“今天怎么这么凶？”
　　尹珏不转过头就知道於成来了。
　　於成站在高处，烟绿色的风衣，布料有些厚，但因为厚衣服更为笔挺垂坠。长款设计也衬得他的身形更为倾长 。
　　尹珏嫌弃那帮颜值低下的保安碍眼，直接从台上翻下来。基本功扎实倒是没费事。
　　於成开着她跑过来也不急着过去，手心向上抬起右手。微笑着，感觉让人如沐晨风。
　　尹珏撅撅嘴嫌弃了他端起的臭架子一番，内心的雀跃却没有被压制，还是拉住他的手被他扯进怀里。
　　“你怎么来了？”尹珏在他怀里声音甜美。
　　“台北有事情要处理。”於成也搂着她肆意地笑。
　　不过那一群保全就傻了，保全甲的内心独白是“这就是金主，看着不像啊。哦，一定是那男的他爸有钱；保全乙的想法是“这男的不会是尹小姐养的情人吧。不过这人也太霸气侧漏了吧，不像。”
　　就在保全莫名其妙又想入非非之时，於成和尹珏就这么走了。尹珏的手自然地搭在於成的臂弯里。好看的男女仿佛让台北潮湿的天都明媚了几分。
　　“这次待几天?”
　　“要挺长一段时间，具体还不知道。”
　　“你前两天去哪了？”
　　“澳门。”
　　“你干坏事去了吧”顺便打他一下。
　　“有些东西是要去见识见识。”
　　“我就知道。”
　　“但前天是有一个投资的项目，我去看看。”
　　“这套舞衣怎么样?”
　　“还不错。”
　　尹珏淘气地伸出一只手，敲了敲於成另一边的肩膀。尹珏意料中他的上当并没有发生。於成转过头，用嘲笑的语气问她：“尹珏小姐，有什么事？”
　　尹珏的舞蹈还要彩排，出来晃也要回去了。於成送她回去，临走在她的手心里放了一把钥匙，和她说：“结束了我来接你。”
　　***

　　姜汐玫，十四年了，每每一想到这个名字，他的目光就阴寒得让人毛骨悚然。即便是尹珏在一个早晨，偶尔留意到他看国内报纸的眼神也被吓了个够呛，那个时候，他只是在欣赏这个女人是多么地春风得意。
　　十四年来几乎每隔三个月他都会让人调查这个女人，这种近乎疯狂的执着让那些本该尊崇职业道德的对雇主没有好奇心的私家侦探都感到疑惑。
　　不得不承认，姜汐玫的确还算有眼光，这些年选的项目一直都是潜力股。不过，这个女人的野心太大，若问人生几何她才能满足？於成觉得是无穷；对人太狠，从来都要不给别人一点喘息的空间。
　　於成一侧嘴角抽动，冷笑。修长的手指拨了一串号码。
　　“锋，尽全力帮你们姜总拿下海滨的项目。”
　　当年厉锋父亲创办的洛河集团与姜汐玫的公司可称得上市分庭抗礼，互不相让。姜汐玫这个表面高贵的女人竟用了最下作的方法——栽赃。当父亲在天台一跃，几秒内就变为了一滩血肉；外人也竟在一夕之间姜父亲一生的奋斗与成功归结与玩弄伎俩。挚爱父亲的厉锋母亲无法承受这一切，带着绝望去了美国。但是公司没了，钱也已经没了。他们在美国过着最低级的生活，还不时有美国小孩欺负他，可直到母亲死前生活还能勉强维持。
　　当於成因为游学到美国，在洛杉矶遇见厉锋时，他已是衣衫褴褛。厉锋想倒是如果有人叫他贩卖毒品的话，他一定会同意。
　　“姜-汐-玫”於成坐在路边咖啡突然听见这个咬牙切齿的声音，惊讶地转过头，就看见那瑟缩的少年。於成请他吃了饭，听了他的故事。沉默片刻，於成给了他一张卡，告诉他密码。
　　“每月我会给你汇钱。”
　　“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也恨不得那个女人马上去死。但是你该记住你现在混成这样，去找她，只会再次狠狠地被她才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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