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之后

　　杨睿怒斥杨勇之后，杨勇与何小梅果真很快就搬了出去，当然内衣店继续开着，杨勇在外面找不到工作，也只好继续在杨睿的公司混日子。杨父杨母在杨睿的面前越来越不敢大声说话。他们一方面觉得杨勇夫妇的不上进拖累了杨睿，从而对杨睿充满了内疚，另一方面又心疼杨勇夫妻赚钱不多，也不忍心向他们夫妻要钱。妞妞照旧跟着爷爷奶奶和大伯住在一起，唯一的变化就是杨勇与何小梅从此不在杨睿眼皮底下晃悠而少了很多被杨睿训斥的机会。至于杨睿要求的每个月给生活费和每天晚上把妞妞接过去的计划当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妞妞因为极少和父母在一起，也不愿意跟着自已的父母走。
　　少了杨勇夫妇，这个家又恢复了平静。杨睿照旧天天早出晚归，杨父杨母两老口侍候着小孙女，生活看起来平静简单。
　　由于杨思华的关系，杨睿在瑞好房产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滕经理再也不敢为难杨睿。这天，杨睿送一批水泵的采购合同过去盖章，滕经理盖好章，杨睿诚心诚意请滕经理吃饭。尽管滕经理碍于杨思华的面子，不敢为难杨睿，但是杨睿还是照旧对滕经理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丝毫不敢有所怠慢。对于与瑞好房产签定的合同，执行起来也认认真真，让人挑出不毛病。
　　“不用了不用了，杨睿，你别这么客气，既然是杨总特别交待的，我明白要怎么做。”
　　杨睿听了这话，特别不舒服。他兢兢业业，诚信经营，特别希望凭自已的诚信和能力赢得客户的尊重。但是在房产行业的合同，人们总爱加上一句，既然你是杨总的朋友诸如此类的话，让他觉得有点抬不起头来。杨思华一如既往地经常给他介绍生意，杨睿尽管心里有点不舒服，可是他的公司还需要订单，他还没有硬气到能拒绝杨思华的帮助的程度。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管黑猫还是白猫，只要能赚到钱，我一不犯法，二没卖身，管别人做什么。”杨睿心里总是这样安慰自已。
　　再三邀请，滕经理就是不肯赴宴，杨睿只好只身回家。刚准备离开瑞好房产，在公司的拐角处碰到了正准备离开的杨思华。杨睿客气地向杨思华问好。
　　“杨睿，过来签合同？”
　　“是，谢谢杨总关心。”
　　“准备回去？方便不，送我一程，我的车司机开去保养了。”
　　“当然，杨总什么时候有需要我都方便。”
　　杨思华微微一笑。其实，瑞好公司不止一部车，杨思华想要车，随时都能调到可用的车。但是，杨思华知道，今天她是有意在这假装碰到杨睿的，有些话，她一直放在心里，她希望找个机会说出来。
　　今年，公司终于开始有了较为稳定的现金流，杨睿首先把那辆三天两头总坏的旧车换了一辆新的蒙迪欧。杨思华坐上去后皱了皱眉头：
　　“杨睿，你这车上的味道还很重。改天我送你几包车载活性炭，吸附一下。”
　　“活性炭吸附不了多少，通风效果最好。真不好意思，今天得让您坐坐咱这普通老百姓的车了。我把窗户打开，一会车启动后就闻不到味了。”
　　杨睿坐上车，绑好安全带，并交待杨思华也要绑好安全带。
　　“杨总，这安全带还是要绑好，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杨思华微微一笑，把安全带扣好。
　　“杨总，您去哪？”
　　“杨睿，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杨睿感到很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好，杨总，以前都是你请我吃饭，今天我请你吃，你想去哪吃？”
　　杨思华又微微一笑，杨睿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杨思华的微笑。在杨睿的印象中，杨思华总是这样微笑，笑不露齿，优雅，但是似乎总让杨睿感到一点点淡淡的忧伤。林薇儿不是这样笑的，她总是笑得眉毛弯弯，笑得很灿烂，每次看到林薇儿笑，看的人也容易受感染变开心。杨睿喜欢听林薇儿那银铃般的笑声，让他很放松，然而在杨思华面前，她的笑容更多的是让杨睿感到拘谨。
　　“我们去西湖公园吃素食吧，里面有一个素食馆，环境不错，坐在里面能看到西湖的美景。”
　　“好。”
　　已经到了下班高峰期了，车流开始变缓。车外按喇叭的声音此起彼伏，车厢内一度沉默，杨睿一直都不是那种没话找话说的人，杨思华若有所思，也沉默不语。
　　“杨总，谢谢你这么关心，多亏了你，今年我的公司运转比去年好多了。现在半年的业绩就超过去年一年了。”
　　杨睿终于想出了一句话来说。
　　“这是你自已努力的结果。我听过工程部的人表扬你，说你们公司很配合，很敬业。”
　　“那也是因为有你才有机会表现。”
　　杨思华又微微一笑，看着窗外不再说话。杨思华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温文尔雅，基本上不发火，但是总能洞察下属的心思，说话温柔又中肯，所以大家都愿意听她的。但是在杨睿面前她却判断不出杨睿的想法，所以，一直不敢把想说的话轻易说出来。她觉得杨睿始终和自已保持不远又不近的距离，她觉得杨睿尊重自已又不敢亲近自已。也许，杨睿和之前碰到的自已喜欢而又忌惮自已的财富而不敢靠近自已的人是一样的。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羡慕别人有钱？然而杨思华却有时会厌恶自已的财富。估计这种心情，穷人是永远无法理解的。
　　“听说你和林薇儿分手了？”
　　“是，已经分手差不多半年了。”
　　“今年过年的时候我见过林薇儿，我觉得她不错啊！”
　　林薇儿是杨睿心中的痛。他沉默了一会，闷闷地说：“也许，我和她的缘份不够。”
　　“你们究竟因何事而分手？”
　　杨睿非常不愿意谈起林薇儿。在他看来，林薇儿是一颗光彩夺目的珍宝，放得高高的，他一直想摘下来占为已有，但是一直够不着。他诚心诚意地守护了四年，结果最后还是无功而返，被迫放弃，他认为这是他人生最大的一次失败。
　　“原因很多，很多，是我不够好，不够优秀，我给不了她幸福，所以我放手了。”
　　“她对你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吗？”
　　“不是。算了，我和她只是无缘吧！别再说这个话题好吗？”
　　杨思华看着后视镜中的杨睿，他面无表情，似乎只是在专心开车。
　　“好，那我们就不说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吧！”杨睿不想谈这个话题，杨思华也不再追根究底了，她想，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让别人触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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