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世界居然大和谐了然而只有我知道

　　“哪条好看？”
　　“唔。不知道。你觉得呢？”
　　今年冬天，来得很急。
　　明明前一天还在穿毛衫，第二天就下雪了。雪下了一夜。早上上学时候你差点没能出去屋。
　　大门居然冻住了。
　　都说霜前冷，雪后寒。你妈拼了命的棉袄棉裤给你裹了厚厚一身。还翻出了去年买的毛线帽子让你戴上。
　　也不怪你妈这么怕你冷。因为一出门，你就感受到了大自然满满的恶意。
　　冰冷的北风如同单身狗的狗粮一样拍打在你的脸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该买条围巾了。
　　买，必须买。
　　方锐这么说着，中午吃完饭，拉着你直接跑去商店。
　　想送你一条围巾。
　　“格子的那个，对对对就那个。”
　　老板顺着方锐所指，将挂着的围巾拿下来，笑呵呵在你身上比了比。
　　这里是学校附近的商店，不可能会有贵重的大牌货。围巾是黑白格子的花色，摸起来倒挺软和。你还没修炼出能摸出布料材质的能力。所以也不知道质量好坏。
　　“那就……这个？”你看着他，拘谨地眨了眨眼。
　　第一次有人给你买东西。感觉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嗯，好看。”方锐蹭了蹭鼻子。转身付钱。看上去有些局促。
　　他也是头回送女孩子礼物。
　　虽然只是一条顶便宜的普通围巾。
　　打从一开始认识，你就觉得方锐笑弯的眼睛挺好看。跟小狐狸似的。老板在一边找钱，也不知道打趣了点啥。惹得方锐回头一下下瞅你。笑得恁欠揍。
　　谁说他笑眼好看的，拖出去打死。
　　你撇了撇嘴，兀自走到放帽子耳包的架子前边，随意挑着试戴。
　　要不要买个耳包呢？
　　你头发冬天爱起电。每次一摘毛线帽子，就跟炸了毛的老母鸡似的。
　　不戴帽子还冻耳朵。弄个耳包会不会好很多？
　　你正暗自在心里琢磨攒的零花钱还剩多少。耳朵边突然响起了方锐的声音。
　　“买一个？”
　　你回头，看见他凑得近近的一张大脸。唬了一跳。他见你被吓到，乐了两声。
　　“你喜欢？”
　　嗯，喜欢。
　　十几岁的时候，你的少女心体现在很多地方。什么薰衣草色的泰迪熊啊，猫耳头箍啊。或者像这种毛茸茸的猫咪耳包。
　　可喜欢是一回事，能不能买是另一回事。
　　你摇了摇头。说有帽子戴不买了。以后再说吧。
　　方锐反应很大，义正言辞。
　　“那怎么行。”
　　“你现在喜欢，不代表以后也喜欢啊。”
　　“有些东西，这个年纪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你吓得乡音都冒出来了。
　　“卧槽方锐你怎么说出这种……这种……”
　　这种青春文学里才会有的话。
　　看来青春文学并不止女生会看。
　　最后，你戴着新买的围巾耳罩，一脸愣逼地回到教室。
　　你那毛线帽子被方锐拿去戴了。
　　让你不是很懂的是，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灰白相间，头顶大绒球，耳朵边还垂着俩小绒球的毛茸茸女式帽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戴在方锐脑袋上。绒球和它的主人一样不安分。
　　晃悠来，晃悠去。
　　好像，意外的有点萌？
　　你暗自寻思。
　　整个冬天他都戴的你的帽子。
　　一场大雪后，你们迎来了寒假。寒假结束初三下学期，后面黑板开始倒数计时。班级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中考即将降临。
　　winter is coming！
　　然而你还没从过年的氛围中走出来。
　　假期里你们前前后后见过几次面。不过因为怕被认识的人看见告诉你爸妈你早恋的事，每次你都只是找个地方窝起来跟他说说话。
　　对于中考，你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你的成绩不温不火。重点高中考不上，但念个家附近的普高还是很轻松的。
　　以方锐的成绩，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他想去哪里，你连问都没问。
　　你们班主任是个挺负责，也挺开明的老师。临近中考，音乐课美术课什么的早就停了。但她依旧会允许你们体育课出去自由活动。
　　也许是因为中考体育也要算分。这天下午，她还带着你们班同学一起出去练长跑。
　　你刚跑了两圈，岔气了。哼哼唧唧让方锐给扶回了教室。
　　总不运动，体质太差。跑两步就气喘吁吁。
　　你回到座位，一边掏水瓶子，一边絮絮叨叨体育考试会不会不及格，万一连普高都上不了就完蛋了。
　　自言自语半天得不到他回应。你纳闷地扭头看去，发现他坐在你身边正愣神。
　　“怎么了你，怎么又发呆。”
　　这几天方锐都精神恍惚的样子。
　　方锐回过神，摸了摸脸。瞅了你一眼，趴在了桌子上。说，没什么。
　　“你这是……有心事？”
　　“没有啊。开玩笑我怎么会那么多愁善感。”
　　你狐疑，盯了他半晌。他顶着你的目光，眨巴眨巴眼睛。僵着脸一点点拿手指戳着桌面。
　　莫名其妙。
　　你耸耸肩，低头看看手上他今天早上买的饮料。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哎，你妈多长时间给你一次零花钱啊。”
　　方锐趴着没动。闷声闷气回答你，“他们都是一次把几个月的生活费打给我。”
　　“生活费？你不是不住宿吗？”
　　方锐偏过头看你。从你这个角度看过去，感觉特别可爱。
　　“我住姥姥家啊。”
　　原来如此。
　　还记得寒假时他跟你说，今年和爸妈一起过年。你以为是他过年总去亲戚家。
　　当时没觉得哪里不对。因为你们当地也有个风俗说，闺女上舅舅家过年身体好。
　　原来他是和姥姥住一起，爸妈在外地工作。
　　留守儿童？
　　你多瞅他一眼，脑子里胡思乱想。
　　距离中考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暖。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操场上，同学们围成圈做游戏。笑闹声隔着窗帘，和阳光一起从缝隙飘进来。
　　你盯着桌面上的太阳光斑，轻轻叹气。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什么。
　　“哎，方锐。”鬼使神差般，你也趴在了桌子上，睁大了双眼问他。
　　“你接吻过吗？”
　　接吻。
　　又叫亲亲。
　　方锐一眨不眨地看着你。
　　半天没有动弹。
　　你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句不得了的话，尴尬了下。正要开口补救时，窗口突然吹来了一阵急风，将窗帘吹得瞬间鼓胀。把你们两个都裹了进去。
　　你突然浸泡在阳光里。心里很快恢复平静。他则因为突如其来的阳光，反射性瞳孔收缩。却瞪圆了双眼，不肯合上。
　　像猫一样。
　　你眯着眼睛感叹。
　　呆滞半晌，方锐猛地坐起身。先是语无伦次地我我我了半天。而后动作很大地环视一圈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教室。回过头来搓着手，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就是接吻嘛，那我当然是……”
　　他看了看你面无表情的脸，端端正正坐好。说出后半句。
　　“没有过。”
　　得到答案，你点点头。哦了一声。起身搂过窗帘，关上窗户。回过头，就见他微微倾着身子，半是紧张半是激动。像在期待什么。
　　你跟他对视片刻。报以疑惑的眼神。
　　“然，然后呢？”
　　半天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方锐有些惴惴地焦急。眨巴眨巴眼睛催促你。
　　“然后？什么然后？”你莫名。
　　“啊？就是然后……”方锐愣住。
　　“没了。”
　　“然后就没了啊！”
　　方锐失望地喊出声。看着你，垂下肩膀，一脸沮丧。
　　你脸上悄悄升了点温度。一本正经回答，“我就问问。怎么了？”
　　“没什么……”方锐悻悻地重新趴回桌子上。跟受了多大打击似的。还像模像样地长出一口气。
　　你抿嘴偷着乐。
　　缓了一会，他冷静下来。开始反问你。
　　“那你呢，你有过吗？”
　　有……啥？
　　乍被问到，你也愣了愣。然后狠狠甩了他一个白眼。随口说，“有过啊。”
　　听到你的话，方锐赶紧一骨碌坐起来。凑近了认真看着你。嘲讽道，“骗人吧你。肯定是假的。”
　　你扭头赌气。“就有。”
　　他切了声。跟你抬杠。“没有。”
　　“就有！”
　　“没有。”
　　“你知道啥啊，我说有就有。”
　　方锐面无表情瞟了你一眼。哼哼唧唧。
　　“哼，没有。”
　　你不禁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跟方锐抬杠吵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他这么不让份还是头一回。
　　以往都是被你一瞪就认错。
　　你有些气急。还有些莫名尴尬。
　　“就有就有就有。”
　　“就没有。”他居然老神在在的。
　　瞬间你就炸了。
　　看着他仰着脸在你面前晃悠。你两手猛伸过去，一把掐住了他的两边腮帮子。
　　“你再说！”你凑近了怒视他。手上施力不放。
　　然而也不知今天是怎么的，他就硬憋着一股劲，死活不服软。顶着张被你掐变形的脸。气囔囔地大声嚷，“没有没有没有！”
　　“妈的。”你骂了句娘。直接上手捏住他的嘴巴。捏成了个扁扁的滑稽模样。
　　方锐支支吾吾喊疼。抓着你的双手，却又不敢太使劲。如此这般，你们两个居然僵持不下。
　　互不相让。
　　你不吱声。他也只带着点委屈地瞅着你。室内渐渐安静下来。
　　透过窗帘的那道光斑，擦过你的耳畔，落在他脸上。你慢慢平静下来，望向他，微怔。
　　其实你确实没有过……他说得没错。
　　你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感动。
　　可能是阳光下他那黑葡萄粒一样剔透的眼珠。也可能是他一眨一眨的睫毛，投下的活泼阴影。
　　反应过来时，你眼前已是一片模糊的光影。
　　总有些东西，像某个开关一样。不经意就会勾起对以往所有快乐的回忆。
　　你感觉心里微微有些难耐的激动。酸溜溜一片，从心口往外泛着麻。透过睫毛缝隙，除了黑暗，入眼的全是不太清晰的他的色彩。
　　就着这股劲，你闭上眼睛。凑过去。轻轻亲了一下他被你捏扁的，搞笑的嘴唇。
　　没有太多缠绵，也毫无技巧可言。这就是一个唇与唇之间的短暂停留。
　　只是轻轻地碰触着。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亲吻的一个吻。
　　快乐，会让人冲动。情难自禁。
　　完了。
　　你居然……
　　离开后，你愣愣地松了手。他却像是被定格一样，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其实，你大脑也没反应过来呢。不过可能是老司机的基因作祟。你面无表情看着他，居然脱口而出一句。
　　“现在有过了。”
　　你们都有过了。
　　初吻什么的，就这么没了。
　　你眼睁睁看着他呼吸越来越混乱。手足无措，哆哆嗦嗦指着你。耳朵尖迅速充血变红。
　　“我……我艹艹艹艹艹！”
　　他猛地趴到桌子上。结结实实咣当一声。你怀疑他给桌子磕出了个大包。
　　方锐把脸埋进臂弯里，跺着脚连喊了好几声不太文雅的语气助词。
　　你拍了拍烧得难受的脸颊。本来挺难为情的。但看见他居然比你反应更大，你就忍不住笑喷。
　　第一次见有人接吻后这个反应。
　　你表示理解。这是害羞了。
　　然而等了好半天，明明已经平静了，你也没见他抬头。
　　害羞也不至于这样吧？
　　你有点黑线。伸手去扒拉他。却突然听见了他的一声抽泣。
　　卧槽。
　　不会吧。哭了？
　　你有点懵逼。
　　什么意思，不愿意被你亲？
　　你怕自己听错了，又凑得近了些。终于听见了他那拼命压抑的低声啜泣。
　　“方锐……咋了啊这是？”你傻眼。使劲扒拉了他几下。
　　没有动静。
　　“韩美美……”
　　半晌，啜泣声渐渐停下。你听见了他埋在胳膊里瓮里瓮气的声音。
　　“我是，真喜欢你。”
　　他说，他喜欢你。
　　你平静地眨了眨眼。
　　“我真……”
　　你不语。低下头，拉着他的校服衣服拽了拽。
　　现在的情况，跟你看过的任何一本言情小说都不一样。突如其来的心酸，突然说喜欢你。
　　你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你不是说了不喜欢我吗……”你涩涩开口，想缓和一下气氛。
　　但好像并没什么卵用。
　　“假的。”
　　“说不喜欢是骗人的。”
　　“我是真喜欢你。”
　　你微张着嘴，小小吸了口气。
　　这个年纪的你，除了有些中二，还有些说不清的别扭。
　　俗称傲娇。
　　不懂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也在接受到别人的情感时措手不及。
　　其实，让你自己说，你也说不清为什么傲娇。
　　好在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是不需要隐藏的。
　　你踌躇半天，一咬牙，趴在他旁边。哄他起来。
　　啥事没有。别哭了啊。
　　方锐沉默了一会，居然把脑袋扭到另一边。给你一个后脑勺。
　　“……别看我。刚哭得太难看。”
　　你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里那点怜惜瞬间没了影。你追着过去扳他的脸。他拿手捂着，破涕而笑。
　　方锐很快恢复以往的跳脱。你也不去纠结他到底为什么反常。
　　这茬算是揭过去了。
　　你是真心觉得，你们能一直在一起来着。
　　更准确的说，你从没想过未来会有什么困难和阻碍。
　　正如世界上每一段普通的恋情。你和方锐，从来都是顺其自然。
　　无论开始还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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