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的深渊

　　但他的话并没有激起更多人的怒火，相反，大家都变得异常沉默。周忆楠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一般，他说的没错，的确是去送死。
　　拉尔夫没再说话，他冷哼一声，径直钻进了驾驶室。
　　周忆楠回头看了看医院，拉住车上的把手，麻利的翻进了车厢。
　　她缩在角落里，对将要去的地方，充满了未知。
　　在路上不知道颠簸了几日，温度越来越低，最后一次下车吃饭的时候，他们在一个土路上，目光所及，全部都是雪。
　　周忆楠下车，天上的雪花落在了她的眼镜上，她怔了怔，不禁问道：“这里是苏联吗？”
　　拉尔夫吸了口烟，闷声道：“看这鬼样子，应该是。”
　　雪下的太大，把路标挡住了，一时间，拉尔夫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处于什么地方。
　　天太冷，风也很大，生火没有那么容易，没办法，他们只好又回到车厢，啃面包。
　　面包又凉又硬，硌的牙疼。
　　吃完后继续前行，周忆楠在颠簸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她揉揉眼睛，随口问道：“怎么了？到了吗？”
　　坐在她旁边的护士莫嘉娜道：“不知道，好像有人把我们拦住了。”
　　她依稀听见外面的怒斥声：“立刻下车检查！”
　　车厢门重重击打：“下车！”
　　车厢震动，周忆楠觉得自己要耳鸣了。
　　她半蹲着移动到门口，伸手将门闩打开，外面漆黑一片，有几束手电筒的光照在了她的脸上，一阵风涌了进来，周忆楠被吹的睁不开眼，她晃了晃，竟然一下子摔了下去。
　　这可太惨了吧。
　　周忆楠趴在雪地里，感觉天旋地转。
　　“小姐，你还好吗？”
　　周忆楠赶紧抓起摔在一边的眼镜，戴上，有人把她扶了起来。
　　一群……士兵。
　　德军……
　　周忆楠从内心里对他们还是抵触的。
　　这群士兵看起来士气正旺，应该是刚打了胜仗。
　　周忆楠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退。
　　所有人都下了车，拉尔夫挡在他们面前道：“长官，这都是红十字会派出的护士和医生……别吓到他们。”
　　面前的军官是个严肃的不能在严肃的中年人，他眼里包含着肃杀的气息，他扫射了他们一眼，冷冰冰的道：“我不管你们是谁，证件拿出来。”
　　这人一看就不好惹，他们哪里还敢吱声，纷纷拿出证件，到周忆楠时，军官愣了一下，打量着她：“德国人？”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军官没说什么，仔细看了看后将证件还给了她。
　　一圈看下来，军官道：“这里已经进入苏联了，你们的目的地是哪儿？”
　　拉尔夫道：“我们要去这边的红十字驻点。”
　　“依我看，你们不必去了。”
　　这话一出，引起一阵骚动。
　　拉尔夫慌了：“长官，他们隶属于红十字会，你不可以随意抓捕，这是违反国际法的。”
　　军官语气稍微缓和：“我们不会逮捕红十字的人员，只不过，这边需要医护人员，懂我的意思吧？”
　　这……
　　拉尔夫刚要开口，军官又道：“我不会强迫你们，只不过，这雪越下越大，你们觉得能找到驻点？万一找不到驻点再碰见别的……”他最后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远处好像传来了狼的叫声……
　　拉尔夫面色阴沉了下来，他道：“我们商量商量。”
　　“你们觉得呢？有什么看法？”拉尔夫搓了下手，“这鬼天气。”
　　这些人里面只有周忆楠是名义上的德国人，其他人都对面前的面前的德国人有着强烈的恨意，但可悲的是，这个军官说的话很有道理，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如跟着他们走。”拉尔夫见这群人没有一个说话的，他沉不住气了。
　　“他们是德国人。”人群中不知道谁悄悄说了一句。
　　气氛更微妙了。
　　“你不是说能把我们送到驻点吗？”周忆楠小声提问。
　　拉尔夫瞥了她一眼：“但现在天气状况过于恶劣……其实今天，我们一直在迷路。”
　　此话一出，他们慌了。
　　“而且，剩下的食物也不多了，你们看着办吧。”拉尔夫点燃一支烟，“我无所谓，怎么都行。”
　　这……没退路了？
　　“大家都是中立的，其实去哪儿都一样。”
　　拉尔夫撂下这句话后没再理会他们，他走到军官身旁：“长官，我们想了想，还是随你们走。”
　　军官点点头：“好，那就走吧，这边经常有野狼出没。”
　　这就跟着走了？
　　拉尔夫喊道：“都上车。”
　　一行人陆续上车后，拉尔夫跟在这些军人的后面。
　　周忆楠靠在车厢上，大脑完全放空。
　　差不多用了一夜的时间，车停了，拉尔夫敲敲车厢门，示意他们下来。他们下来后，刺眼的阳光照了过来，周忆楠下意识捂住眼，等适应后，她看到周围全部是德军，正饶有兴致的打量他们。
　　离她不远处有一个红十字牌子。
　　里面依稀能听见惨叫，外面也有许多伤员。
　　这里是战地医院。
　　几个护士走过来，看见他们眼都直了，瞧见他们眼都直了。其中一个大声道：“这是帝国送来援助我们的吗？”
　　这么快这里就缺人了？
　　周忆楠有点不知所措。
　　远处又来了一辆车。
　　刚才那个护士道：“又来伤员了。”
　　车子刚停稳，周忆楠就被人招呼着去抬伤员。
　　伤员们大都奄奄一息，昏迷了很多，脸都冻青了。
　　周忆楠费老大劲儿抬着一个向医院里走，里面更是壮观，病床都挤在了走廊里。
　　怎么这么多伤员啊？
　　进入冬天后，德军果然逐渐处于劣势。
　　医院里阴冷无比，充满着血腥气和惨叫声。
　　伤势没那么严重的，通俗点讲就是还剩口气儿的都躺在了地上，床位目前有点紧缺。
　　周忆楠安顿好伤员，去拿了药箱开始一个接一个检查、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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