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吻

　　亚里士多德：“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韩城玉石市场，重案小组一行人走在琳琅满目的玉石摊位边。
　　“没想到韩城的玉石市场真的很活跃啊。”宋燕北感叹了一句。
　　“十年前，我和我太太来韩城旅行，她当时说这才叫旅行，至少不用再担心我接一个电话就飞回了首都，丢下她一个人。”吴森不无感慨地说。
　　“现在师母一定很郁闷，您又要东跑西跑办案子了。”晏然打趣说道。
　　“没有，”吴森笑的很开心，“哈哈，她现在可嫌弃我在家里了，她每天跳广场舞还来不及，根本懒得管我了。”
　　“这里的玉石市场真的是坐地起价，随意砍价啊。”沈岱宗看着旁边摊位的胖子老板说道：“一口价，3万，说实话，我是看兄弟你也是个爽快人，压根没赚钱就给你了，别人来，5万我都不卖！”
　　“就这玉，3万？最多500，多了一分我都不买！”
　　“哥们，500想买这么好的玉？你在做梦吧！一万五，不能更少了，再少我就亏本了！”
　　“我说500就500，一分都不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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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块争执不下的“神玉”，最后以2000元成交，沈岱宗看完个这个过程，还有点新奇，长这么大，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买东西。不，准确的说，他还没逛过珠宝摊位或者珠宝店。他的衣服、袖扣、领带、公文包之类的随身用品，乃至笔记本、手机之类的通讯产品，都是每个季度回家里，管家拿出十几套各品牌套装，他随手挑几件，或者正巧有人来家里为父亲或者陈教授量尺寸做高定，帮他也捎带几套。
　　是的，他是捎带的。他长这么大，一直觉得自己是陈光彦的儿子，倒是对父亲沈默没什么特殊情感。沈默百分之六十的时间用来工作，在世界各国打飞的，剩下百分三十九的时间和陈光彦继续谈一场持续二十年的热恋，最后百分一的时间和陈光彦一起去看看儿子沈岱宗是不是还好好活着。
　　“沈岱宗，两分钟不看你就掉队了。”晏然以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
　　沈岱宗这才从回忆里跳出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其他人都走到前面啦，就我一个人还记得丢了一位大龄儿童。”晏然抱着手臂，自然地拉过沈岱宗的手臂，拖着他往前走。
　　“听说你之前三年没办过一起案子，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草包，没想到下了真正开始分析案情，觉得你一点都不像是三年没办过案的人，”沈岱宗想了想，“倒像是，刚刚从前一个大案里退下的人，思维缜密而灵活，基本功扎实，连撩妹技术都特别高超。”
　　“我是三年没办案了，”晏然笑了笑，明媚得仿佛月夜海棠，清丽明媚，有着灼灼逼人的光华，“但我用了三年，都没法忘记办案的感觉，这次办案，我感觉，我的血又热了起来，我这三年干的所有事情，即使仿佛也很快乐，却抵不上办案时的百分之一。
　　倒是你，所有人听说我要和你一起办案，都在给我点蜡烛呢，说你的脾气特别差，在你眼里，全世界都是傻X，就你一个聪明人……”
　　晏然笑弯了眉眼，眼角上扬起小小的弧度，一双凤眼波光粼粼。
　　沈岱宗不自觉移开了视线，心想：这双不正经的眼睛，真是让人受不了。
　　轻咳了一声，沈岱宗不自然地说：“我已经习惯了，我以前在学校上课的时候，经常被人说性格孤僻、过度自负、极不合群，现在不过是换个场景，一样的说辞罢了。”
　　“我以前看过尼采说的一句话，现在觉得对你说很合适，”晏然笑着说道，眼里浸透着真诚与温柔，“‘你今天是一个孤独的怪人，你离群索居，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民族’受人误解的人，往往是佼佼者，真正优秀的人，往往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没什么好伤心的。
　　至少我很敬佩像你这样的人。严重的PTSD与悲惨的童年遭遇是多少变态杀手用来解释自己反社会人格的借口，但你不但没有成为杀手，还成为了抓杀手的人。
　　这样的人，难道还不够勇敢，不够高尚吗？”
　　沈岱宗听了晏然的话，一阵呆滞，长这么大，夸他聪明、智商高的人不计其数，因为他家中的财富而吹捧歌颂他的人成百上千，市侩的、场面化的赞美无数，却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勇敢而又高尚”，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别人的看法也是那么重要，重要到温暖地依附在他心间，像藤蔓一样生长。
　　“反正也掉队了，我们两个人慢慢逛吧，玉石市场这么大，也很难找到他们了。”沈岱宗看着晏然，突然说道。
　　“也是，等下为了找他们，我这难得的一天假都白白浪费了。”晏然点点头，开始看起了两边的摊位。
　　“老板，这块玉怎么卖？”晏然突然拿起来一对玉佩中的一个。
　　“这位小哥，你可是个行家啊，”摊子上的笑面老者笑着说，“这是少见的冰种飘绿的玉啊，算是我这个摊子上最值钱的了，这样吧，看在小哥你面善，单个卖你5万5，一对买卖10万，怎么样？老哥绝对不坑你，整条玉石街，我陈老三是最讲究眼缘的，我一看，您这就是风度不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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