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祭

　　回到家，打了电话给老妈询问意见，我把大概情况讲了个七七八八，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不怎么清晰的交谈，应该是在和老爸商量。

　　“我不管！我说了算！”交谈以老妈拔高了嗓子说的一句话结束，电话又被接起来。

　　老妈：那个叫徐耿頔的长的帅不帅？

　　我：很帅。

　　老妈：和古都比谁帅？

　　我：比古都哥哥帅。

　　老妈：那你去吧。

　　我：……

　　向古都哥哥询问意见。

　　古都：你自己想去吗？

　　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古都：你想去，伯父伯母又都同意了，我也就没异议，你去吧。

　　我：……

　　突然间无比好奇这么一堆不靠谱的亲戚究竟是怎么混到今天这样的地位的，谈判签合同时也是这个态度的话，家族事业的前景委实堪忧。

　　给了徐焱答复，我和芸姐珍姨在房间里收拾一些要带过去的东西。我查了一下徐家大宅的位置，那里出来一趟没有车是不行的，买东西不像在这里一样方便，总不能老往外跑或者麻烦徐家的人，所以拟了个长长的清单出来，芸姐她们照着单子上整理，结果东西比我想的要多，一大堆摆在卧室的地板上，搬家一样。

　　古都回来后一直靠在门边，看着屋子里的一地东西，笑道，“要不要把这个家外加我一起打包带过去？”

　　我的拳头在手心一拍，“好主意！”

　　古都眄我一眼，“要去多久？”

　　“暂定一个月，随时可以回来。后期是否延长时间看徐耿頔的状态。”

　　“还有试用期，一个月后转正变成长期工？”

　　我托着下巴，想了想，“还真像这么回事儿。”

　　“工资多少？”

　　“啊……”我有点后悔，“徐焱有暗示性提过，但是后来知道我的身份，就没再说过，估计是觉得我不缺钱，只要有这份恩情在，以后他的一个面子比多少报酬都要值钱吧。”

　　“笨死了。”古都嫌弃地看着我，“面子这种东西，你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就该拿点实质性的东西。”

　　我更后悔了。

　　“明天下课后就直接过去了？”古都问。

　　“嗯。”我点头，“哥哥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一个人要乖哦~”

　　他没说话，走过来，手抬起来绕到我的脖子后面去，一条细细冰凉的东西挂了上来，我下意识去摸，“那块钻石你真的撤下来给我做项链啦？”

　　没有摸到棱角分明的固体，而是一个简单的圈。

　　“有了怎么不戴？还心心念念那破钻石，皮痒了是吧？”他有点不高兴。

　　我摸着脖子，“你从哪儿找出来的？”

　　他在我头顶胡乱揉，“这种东西，只有你会搞不见。”

　　“所以你这是在强调主权，让徐家的人不敢觊觎本小姐吗？”我扒拉着被揉成鸟窝的头发，眉眼中全是笑意。

　　“我不怕徐家人对你下手，而担心你对徐家人下手，给你印个戳，随时提醒你什么能干什么不能。”说要印个戳，他真的低下头来，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除了被我缠得无法抱着我睡，他极少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我吃惊地去看他身后，怕芸姐和珍姨看见，结果那两人早不知何时消失了。

　　“还会害羞？”古都闷笑。

　　“流氓。”

　　“就流氓了，被你传染的，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我瞪他。

　　“知道你舍不得我，又不是不回来。”我看他的眼睛，突然决定，“要不我不去了吧，你看起来那么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已经答应了，别失信于人。”

　　“哥哥。”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吃醋的样子很别扭也很可爱。”

　　他捏起我脸颊上的肉，往两边扯，“你再说一遍？”

　　“唔……哥哥你老帅了，嗷嗷帅！放手，放手……疼！”

　　在我考虑把他过肩摔还是提膝攻击他第三条腿时，他松开了我，看我揉着被捏红的脸庞对他怒目而视，又闷笑起来，“真想把你关在家里，哪儿也不许你去。”

　　平静的外表下是快要绷不住的小媳妇儿闹别扭一样的神情，稀有又可爱。哼，究竟是谁在我咨询意见时同意的那么快？现在后悔了吧？

　　“真把我关起来的话，你会比现在还要后悔。”我不客气地回敬，又坏笑，“哥哥这么舍不得我，又不想我失信于徐焱，要不我和徐焱商量，每天等徐耿頔睡着后回来？当然如果你想要离我近一点，我去把徐家后面的森林买下来修个屋子给你住也是可以的，只怕要等的时间要长些。只要你愿意等，其他的事我来搞定。”

　　古都求饶，“大富婆，求放过！”

　　“啊哈哈哈……”我豪放地叉腰笑。

　　他就这么定定看着我笑，眼里慢慢流淌出名为温柔的东西。我觉得气氛怪异起来，笑声尴尬地淡下去，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别总徐焱徐焱的，你该叫他叔，没礼貌的妞会被嫌弃。”

　　“除了你，谁敢嫌弃本小姐！”我哼哼两声，“不叫他叔，是因为徐焱看起来比你大不了多少，长得又逆天，半点不显老。让我叫叔，有点喊不出口。”

　　他把我拉到了他怀里，在我错愕之际，有点恶狠狠地警告，“以后在我面前不许提起那个名字。”

　　“诶，你真的吃醋了啊？”我觉得特别好玩，“还是你在嫉妒徐焱的美色？”

　　他的声音从牙缝挤出来，“醋！”

　　“好吃吗？”

　　“酸的！”

　　“啊哈哈哈……”我得意地叉腰笑。

　　“咦？”他突然兴奋，“影子你的胸好像变大些了，抱着你已经不像抱着一块搓衣板了耶！”

　　“……”

　　“看来早晚喝羊乳真的有效，我让芸姐跟着你过去，监督你喝羊乳吧。说不定等你从徐家回来，就是D了！”

　　“古都你给我麻利的去死！”

　　古都在我行李里翻检，他从没干过这种事，动作不怎么温柔，像在泄愤，我趴在大床上看书，任他在屋子里胡闹，等到一条吊带睡裙被扔到大床上来，接着各种露肩膀露肚脐露大腿的衣服全部被捡出来，我从书中抬起头，“这是干什么？”

　　“这些衣服都不可以带去。”我不怎么耐得住热，夏天的装扮多半清凉，这样一来衣服被他挑拣得不剩几件，古都拉开大衣柜，把长袖衬衣，长裤抱出来，嘱咐芸姐叠这些进行李箱。

　　“我会热死的。”我好心提醒。

　　“死不了，热着！”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哧哧地笑，“古都，你好小气哦。”

　　嘟嘟似乎察觉到了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即使回来也呆不久，变得格外兴奋，在我面前招摇地跑来跑去，好几次差点把古都绊倒。我抬腿给了它一脚，根本没踢到，结果这厮嗷呜一声，装成受了重伤的样子，夹着尾巴一瘸一拐地躲到古都身后，探出半张狗脸，用怨念的眼神看我。

　　“古都！”我跳起来，“你看看你儿子！被你教坏了！”

　　古都一脸茫然，“我教它啥了就坏了，你不许诬陷好狗。”

　　我要和心机嘟决一死战，被古都一把捞起来扛回房间，“给我睡觉去！”

　　心机嘟甩着轻快的小步子在后面挑衅地跟着，嘴裂开，露出舌头，笑的那么讨嫌。

　　“早晚把你宰了炖汤！”我在古都肩膀上冲着它张牙舞爪。

　　“汪汪！”它的嘴裂得更大。

　　不出所料，徐耿頔以生病为由正式休学，回归时间待定。班上一时间多了两个单独坐的学生，有轻微强迫症的班主任看着觉得别扭，就把兰旭调了回来。苏瑶煌在要不要和兰旭抢位置这件事上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不忍心破坏苦尽甘来的人的喜悦，选择以后再下手。

　　如果每个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兰旭肯定是特别被上帝嫌弃的那个，随便找个人把他的翅膀撇了就扔了下来，血淋淋惨的不得了，导致他被男生欺负后又要被女生欺负。

　　真可怜，我不怎么有同情心地感慨着。

　　当我沉浸在以兰旭为主角，各种被虐待，在生活夹缝里倔强成长的凄美故事里无法自拔时，故事主角在现实里向我掏出一个巨大的盒子，五彩斑斓，扎着大大的蝴蝶结，他本人一脸兴奋又羞怯地绞着手指，“之前因为位置的事闹得不愉快，希望以后羽影子能够不计前嫌，我，我们，好好相处。”

　　我拖着腮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脑子里已经推测出眼前场景的几种走向来。

　　一，表白，羽影子同学我喜欢你很久啦一见钟情你长得太可爱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请你务必和我交往我会对你好的！

　　二，交朋友，羽影子同学你随时都在看书做题速度全班最快你成绩一定非常好我那个家教教的一点也不好你以后能辅导辅导我嘛我一定虚心求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三，还是表白，羽影子同学那天送你来学校的是你哥哥嘛长得太好看啦你能不能帮我介绍这是我给他写的信请你帮我转达里面有小秘密答应我一定不可以偷看哦！

　　四……

　　兰旭当着我的面拉开打得异常精巧的蝴蝶结，他直接把那盒子拆了，露出里面的东西来，是九支香槟玫瑰，还有一个宝蓝色的小首饰盒，躺了一条亮晶晶的项链，如果没认错这项链上挂着的是上周在巴黎拍卖的“湖泊之蓝”，这不懂事的娃为了追求心上人这么糟蹋钱他家里人知道吗？

　　苏瑶煌在后面啃苹果，看戏的姿态。

　　他继续绞着手指，一段表白说得结结巴巴，“其实我第一眼看到羽影子同学，就，就喜欢上了你，羽同学，能，能不能和我，试着交往一下？”

　　原来是按照第一种设想走。

　　“不能。”我回他俩字儿。

　　“为什么！”他的眼睛小兔子一样瞪圆了，而且红红的，不能置信。

　　“她有未婚夫了，婚外恋是罪，要浸猪笼。”苏瑶煌替我解释。

　　“怎，怎么可能？！”兰旭小脸惨白，受到了暴击。

　　“为什么不可能，这么好看一妞，会轮到你？早从出生就被人给订下啦！”苏瑶煌继续解释。

　　“羽影子同学，这是真的吗？”

　　我点头。

　　“是徐耿頔？那个病殃子有什么好！我，我……”

　　“你怎样？”补刀小能手苏瑶煌打断他，“就算她没订婚也不会喜欢你，因为她喜欢的是女孩子。”

　　我暼苏瑶煌一眼，“别乱说。”

　　兰旭哀大莫过于心死，“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我摇头，“没有。”

　　“为，为什么？”

　　哎，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刨根问底不是个好习惯呢？

　　“因为，你长得不行。”

　　兰旭如遭雷殛。

　　“哈哈哈哈哈……”苏瑶煌没心没肺笑着，“羽影子你这句话好内涵哈哈哈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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