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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是夜,照月宫中,英淑妃正在绣鸳鸯,额,也许是鸭子。
皇帝看不下去了,拉着英淑妃的手,想要拯救那只鸳鸯,“出去过两招,别折腾了。”
纹丝不动,英淑妃继续毁鸳鸯,气定神闲地说道:“你?算了吧。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躺三天满朝都要清君侧诛妖妃。”
皇帝总算憋不住了:“云卿在想什么?”
英淑妃放下针线,伸了个懒腰,说:“大概是不想掺和你家一二三四五的事,你赶紧把他解职了,横竖他也不想在户部待。”
皇帝像吃了一只苍蝇,我家一二三四五,爱妃你和老六也是我家的好不好。
“那到京畿卫里头?”皇帝还是不死心。
“回头他抗旨了你还不能把他怎样,省省吧。”英淑妃拿起手帕,习惯性地擦擦长剑。
“他今年都十五了,还是这般不省心。”
英淑妃将长剑入鞘,嘲笑道:“不省心的是你家一二三四五,娘胎里带来的如狼似虎。烦死人了。”
“此事如何了结,你说个章程。”皇帝拿这母子俩没办法,搂过英淑妃的腰,要个台阶。
“后宫不得干政,臣才疏学浅,皇上自有高见。”英淑妃用手指缠起皇帝的头发,一圈一圈地绕着玩,避而不谈。
一边称“臣”一边扯谈“后宫不得干政”,这是也只有英淑妃做得来,前无古人,后恐怕也难有来者。
皇帝情不自禁地抚摸那张不施脂粉的脸,眼角虽有皱纹,但眉间仍蕴藏着经年的英气与锐利。如鲠在咽,五年前,他就开始打不过这个女人,所有人都奉承“春秋鼎盛”,只有英淑妃一直在提醒自己,正在不断老去。
英淑妃回抱,语气温和许多:“不谈了,明天不是沐休,早些睡吧。”
“好好陪陪你,不早朝了。”皇帝拉不动英淑妃,但还是抱得动的。
“嗯。”英淑妃懒洋洋地应了声,继续玩头发。
结果,结果第二天英淑妃言而无信,皇帝被轰起床,顶着黑眼圈上早朝。面对一脸阴郁的皇帝,群臣速度启奏,速度退朝。
宁王打人事件的“终审判决”是,解职,到上书房重修。
以十五岁的“高龄”到上书房重修,魏云卿也算前无古人了,尽管平原侯恨不得打回去一顿,但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而对于羽墨来说,老板去上学不算什么,毕竟上辈子十五岁的孩子大都在上学。但是,老板你放学后带着一群小朋友回家是怎么回事??!!
你带回家就算了,为啥要让我去伺候这群小祖宗。
上书房是半天的课,午饭时间魏云卿就放学了。
这天,容嬷嬷放羽墨半天假,羽墨就宅在书房看看书。估摸着老板快回来了,正准备回清河院,三个八、九岁的孩子就破门而入。
很有兄弟爱的魏云卿,原来是打算带七八、九来参观一下宁王府,好为将来开府做准备,嗯,羽墨被参观只是顺便。
三只小包子,脖子上有项圈,都挂着白玉佩,与魏云卿挂在腰间的相似。
很自然地猜到,这是老板的兄弟,于是羽墨规矩地给这几只包子行礼。
小七爷年纪长些,代表双胞胎小八小九发问:“你唤什么名字?”
羽墨写下自己的名字,递给小七爷,小八小九则一左一右地靠过去。
“先别回去,今天看看你学得怎样。”
老板一句话,羽墨=宫女*3,嗯,你们都懂的。
七八、九在羽墨的伺候中吃完饭,小八爷还嘟囔:“六哥你是穷得用不起丫鬟吗?”
很穷的老板,你怎么看?羽墨眼神示意魏云卿。
“嗯,以后再来就自己动手吧。”将计就计,七八、九只好默认这个选项。
因为魏云卿“穷”得用不起丫鬟,羽墨上午是容嬷嬷的,下午是七八、九的,晚上是老板的。
上午学习,晚上工作,下午?下午就是三陪,陪吃陪练陪笑。
魏云卿虽然闲,但也没有闲到每天都能招待不请自来的七八、九,等到一个传说中的名儒常青把魏云卿拉去开小灶之后,每天下午只能由羽墨和一位名叫赵拓的侍卫陪着七八、九。
七八、九被赵拓的身手惊艳到之后,毅然决然地每天风雨兼程来训练,并且无良地搭上羽墨,说是要一个端茶递水的丫鬟,可是,为什么丫鬟要陪着你扎马步!小七爷,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小八小九,我看见你们偷笑了,知道你们都有份的!
羽墨虽然也扎马步,但比他们大几岁,以前也是做过粗活的,加之三丫儿天生力气大,蹲一两个时辰还是可以的。但三包子就不成了,一个时辰后往往都瘫坐在榻上。
看着七八九汗津津的包子脸,鼓着腮帮子喘气,萌到不行有没有!羽墨不忍心,给他们一人倒一杯温水,然后挨个儿给他们捏捏大腿放松。
开始,小七爷还一本正经地“负隅顽抗”:“别碰爷。”
行,你是爷,继续傲娇啊。羽墨略过他,给听话的小八小九揉大腿。
第二天,小七爷就不再傲娇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天是怎么拒绝的,还哼哧哼哧指指点点:“用点劲儿。”
养尊处优的七八、九太阳底下蹲了一个半月,从蒸包子变成煎包子,黑了不少。
至于羽墨,也和七八、九熟稔,虽然仍被嚣张的小七爷呼来唤去,但也明显被划入“小伙伴”的范畴,收到了各种各样七八、九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小玩意儿,嗯,在老板的同意下。
平静、充实的一个半月,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过去了。
一日扬尘八百里,边关急报如大石堕入水面,压破了西京歌舞升平下的平静。水下蛰伏的蛟龙,也浮出水面,张牙舞爪。
战事意味着兵权,当今圣上共有九子。
诚王、襄王、平王年已而立,虽母族不显,但多年在朝中摸爬滚打,已然盘结了自己的势力。
第四子冀王年二十六,母妃李贵妃出自定国公府。第五子安王年二十三,母妃赵皇贵妃,出自威远候府。虽四子、五子年尚幼,但向来得世家支持,比长子、次子、三子后劲更足。
第六子宁王年十五,母妃英淑妃深受皇宠,但出自异族。七子、八子、九子年尚幼,母妃位分低,均出自清流,无兵无权,不足为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本事一较长短的,是圣上的前五子。
所以,这事基本没有六七八、九掺和的份。
但是,尽管英淑妃明言不愿掺和,但皇帝首先是皇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兴兵事,户部极为关键。五股势力争先渗透,虽明面上秩序井然,但底下早已乱成一锅粥。这种情况下,皇帝一道圣旨直接把宁王从上书房拎出来,空降到户部,授“同尚书”权,入政事堂。如果“同尚书”尚有余地可操作,那么“入政事堂”实乃晴天霹雳,虽无实职,但宁王已经加入了决策核心,同分相权,要在户部动手就难了。
这样一来,户部消停了,更多的角力出现在兵部。
而被空降到户部的魏云卿,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还要应付各方势力的拉拢和试探,心情极为不爽,暗自腹诽无良爹一番,腹诽完了还要勤勤恳恳地当苦力。
羽墨对朝中事略有耳闻,但她只是个抄写员,这些军机要务也轮不到她伸手。她所要处理的,只是越来越多的拜帖、请安帖、请帖,一律按照老板大人的吩咐,全部婉拒。
以往到她手里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帖子,现在连朝中重臣、侯府、公府、王府都不挑出来,统统交由羽墨循例回。一来是太多了,几乎每家都隔天一帖,魏云卿也忙不过来;二来是哪方都不好有所侧重,干脆一视同仁,也算不上得罪了哪家。
对于羽墨来说,另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消息来得更致命。
白素素的怀孕已经满了三个月,大致是保住了。
更巧的是,安王妃怀孕了。说来也透着几分怪异,诚王、襄王、平王虽有嫡女庶子、但一直无嫡子,甚至无侧妃所出的庶子,只有婢生子。若安王妃生下嫡子,那么就是众皇孙中身份最高的,且安王母妃是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的皇贵妃,现今中宫虚位以待……
消息传来的第二天,老板给羽墨带来一个更可怕的消息:“白素素已迁往别庄,别庄都是冀王的心腹。”
冀王妃插手的可能性大大减小了,如果安王妃生下的不是儿子,而白素素,不,是白馨,工部五品员外郎之女白馨生的是儿子,可以想见……
第三天,老板带来一个更可怕的消息:“春风楼走水,一百二十六具焦尸,无人生还。”
也就是说,很不幸的,羽墨成了最后一个知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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