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

　　她不过是历经千年才得化形的小桃妖，没有传说中的惊艳，而是娇小俏丽，一如桃花的样子。

　　她化为人形之时，同样年岁的天玄狐早已位列仙班，她却没有半分心急与艳羡。她见多了人间的繁华，总是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默地看着——凡人的喜怒，朝代的更迭，无一可改变。这次终于不同，她终是能踏入这世间，参与、改变一些事。

　　此番是启朝的戏台。约莫一百年前，启朝的开国皇帝历尽千难万险，到底结束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创下了启朝的基业。继而一代代帝王勤于政治，到如今，正是启朝鼎盛之时。

　　一街的喧嚣。各式各样，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萦绕在耳边，可桃华丝毫不觉吵闹。

　　真是热闹啊……桃华好奇的东摸摸、西看看，眼中满是兴奋。

　　人世这么热闹，真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追求成仙，整天清心寡欲的，一副木偶人般的神情。唉……桃华身穿淡粉色叠裙，手里把玩着副面具，心中突然就为那些人感到可惜。

　　“这位姑娘，这些面具你可喜欢？要不要买一个呢？”卖家笑着问。

　　桃华醒过神来，想着买一个也好，却忽地省起自己才化为人形，哪里来的钱？若是用法术幻化出来，总不免落个骗子的罪名。

　　“算了吧，我……我没有带钱。”

　　她看上去穿得体体面面的，竟然没钱？难不成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小姐？“没事没事，小姐您继续看吧。”卖家语气变得有些冷淡。

　　桃华有些窘迫，想着，果然还是要先挣钱呐……

　　逛了许久，仍未见到哪里说要聘帮手之类的。桃华略带失望，无意中向着一座看上去十分豪华的宅院走去，只因里面传来几分桃花的幽浅香气。桃华想，干脆今夜便歇在那宅子里好了，但愿不会有麻烦的道士或者符箓什么的。

　　幸运的是，桃华潜入府中的过程很顺利。

　　她化作一枚桃花歇在院中桃树枝头，带着些许好奇心听着对面房中的声响。

　　“明日少爷便回来了，公子不必担忧。”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么。”清朗的声音带着丝丝喜意。

　　桃华自然明了，这大概又是一对有情人吧。只是于常人而言，这终究是异于男女之情，也不知他们，能否坚持下去，彼此相守到老呢？

　　“老奴还有些话想提醒公子，”那老者开口，“老奴自入府以来，已有六十多年，什么阴暗龌蹉事没见过？更无需说龙阳之好。但不管怎样，玩得多厉害都好，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且少爷是长子，是要传宗接代的人，哪怕公子情谊再深，也是可惜了。”

　　突然一片静默。

　　接着，青年道：“王老所说，我自然知晓，不过你们不是燕平，而我与燕平之间的事，也轮不到你们插手，是不是？天色已晚，我想睡了。啊，还得多谢王老把信送来。”

　　老者似乎无话可说了，只是道：“言尽于此，若公子这般执着，到头来……”话音未尽，门被打开了，老者走了出来，说了一声“公子安寝罢”便关上门走了。

　　桃华瞧着听着，心中有些不忿：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这些人还是如此迂腐么？连一对情人也容不得。

　　罢了，桃华已在心底打定了主意，既有缘，且他们当真情深的话，我必得帮他们一把。

　　第二日一早，对面的房门悄然打开。一位举止风雅的男子走出门来。他立在院中，清晨有些冰凉的风微微拂动着他的衣袖。男子对着眼前的园林美景出神了一会儿，直到醒过神来才往这府邸的正门走去。

　　一阵下人忙碌的声音把桃华从香甜的梦中惊醒，睁开眼便是下人奔来跑去的身影。当然，仅指速度而言。

　　这是在做什么？……桃华不明白。但是紧接着，当桃华见着了并肩走来的两个年轻男子时，便都知道了。

　　那两人一踏进这院子，就有仆人上前：“少爷，可有什么吩咐？”

　　其中一个英气俊朗，看上去意气风发的男子开口：“不必麻烦，只需把早饭端到书房即可。”那仆人得了命令，竟是不看那少爷身旁的秀雅公子一眼便告退了。

　　那少爷见状，貌似无奈地摇头，问他身旁的男子：“阿岚，我不在这几日，他们可是给你眼色看了？”语气里还带着些诡异的和气。

　　秦空岚睨他一眼，轻笑道：“似乎是吧，我可不甚记得了。”声音正是昨夜桃华所听见的青年的声音！

　　两人相视，都轻快地笑了起来。

　　桃华心想，看他们的样子，哪里需要旁人来干涉呢。只是，抵不过她心中的好奇与对这二人的心喜，便使了个法术来到府外化为人形，见大门正要关上，忙不迭上前，喊了一声：“请问，你们府上——”本是想直接询问那些守门的人府里需不需要丫鬟的，瞬间又省起，倘问守门人，他们定要敷衍拒绝的，倒不如想个法子见到能拿主意的人，再和他们打个商量吧。于是桃华停顿了一下，立即便有好心的仆人凑上来，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桃华抬眼，很快道：“我想见你们的少爷。”

　　那些人面面相觑，见桃华衣着光鲜，又因着她看似有着十分重要的事，所以终是赶去报告他们的少爷了。

　　沈燕平是和秦空岚一起到的。沈燕平打量了下桃华，问：“这位姑娘……我应该不曾认识你。”

　　桃华笑得甜甜的，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现在无处可去，希望贵府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当然，我可以靠在这里做丫鬟抵债的，或者，我也可以赠与你们一件宝物以作补偿。”

　　沈燕平挑眉：“这里有客栈。”

　　“可是我没有钱啊，我说要在这里当丫鬟，也是希望能多赚点钱呢。”

　　“……姑娘，这理由可站不住脚啊，全都是破绽。”沈燕平显得兴趣缺缺。

　　……这人怎么这么难说话？定然是他太狡诈多疑了！

　　“姑娘那宝物，是什么？”秦空岚开口。

　　“嗯……”桃华仔细想了想，无甚底气地开口：“辟邪的……嗯……桃、桃木珠。”明明是很珍贵的宝物，为何说出来好像很廉价的样子？

　　沈燕平“嗤”地笑出来，睨着桃华道：“这便是姑娘的宝物？我猜，街市上必有不少吧？”

　　桃华小脸微红，争辩道：“这可是千年桃木制成的珠子，天然含有灵气，寻常妖邪近不得的！它们与市集上那些至多百来年的死木珠子可是天壤之别，是能祈佑辟邪，是能保你们的命的！”

　　沈燕平不可置否，问她：“是嘛，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

　　“桃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噢，说起来，他们的确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桃华微微懊恼，怎么做事这样莽撞粗心？

　　沈燕平与秦空岚对视一眼，接着沈燕平轻咳一声，微笑道：“既如此，桃华姑娘便在这里先住些时日吧。”

　　这般过了几日，每日瞧着沈燕平与秦空岚之间的相处，竟也不觉无趣。

　　可是今日有些许不同——京中来了人，是与沈家家主洽谈生意的。沈燕平自然须在一旁陪同，留秦空岚在书房中安静的看书。

　　桃华捧着两碟点心溜了进来，坐在秦空岚身旁，也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着。她悄悄地看着秦空岚，忍了一忍，到底还是冒昧地问他：“你……没和他挑明么？”

　　秦空岚不甚意外似的，单挑了挑眉，闲闲地翻过一页书，道：“如今这般不好么，何必让我们两人都尴尬，也省得最后落个老死不相往来的下场”

　　果然是了！据这几日桃华的观察，他们的情意都是真的，但却一直只是暧昧，离情人间的相处一直只欠差一点。想桃华还疑惑不解呢，原来他们始终没有跨过那一步，而沈燕平大约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方面的事情。桃华有些兴奋起来了，这，这不正是需要她大展身手的好时候吗？

　　秦空岚忽地偏过头看她，道：“你可别做多余的事，我和燕平之间，我自有打算。”说时目光冷然。

　　虽然身为妖类被凡人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有些许汗然，但他这一点小威胁又如何能吓倒桃华呢？

　　她放下书卷站起，面向他道：“如你这般，一切皆不言明，纵然你们肯朦胧着过一辈子，我却是看不下去的。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呢？成事在人，你们不肯动，自然要由我来推一把。”说罢，不等秦空岚答话，桃华便跑出房去了。

　　桃华兴奋过后静下心来，方开始思考要如何让他们都明白自己和彼此的心意，如何让他们不顾世俗——这倒不难，他们本就不是拘束的人——地相依到老。奈何桃华第一次当个红娘，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好法子。只得看情况做打算了，桃华暗忖。

　　沈燕平直至深夜才回来，径直去了秦空岚房中，在那儿歇下了。

　　桃华在房中睡着，梦中是沈燕平与秦空岚的身影，四周不断回响着“在一起、在一起”的声音。

　　一夜好眠。

　　桃华吃过早饭后，正想着要做什么，便见沈燕平与秦空岚远远的路过。她兴奋地跳起来，喊着他们的名字跑到他们跟前。秦空岚略带警告地看着她，桃华只装作不见，满面笑容地问：“你们打算去哪里呀？”

　　沈燕平挑眉，以一种耐人寻味的缓慢语气道：“我们两人打算去京城，你可同行么？”

　　“当然！”桃华理所当然，下意识地道。

　　“……你可真干脆。”沈燕平正不知该接什么话好，恰巧这时来了个仆人请沈燕平到正厅去见沈家家主。

　　至大厅，沈燕平一眼瞧见了已显老态的父亲，大娘也在。

　　“你叫我来，什么事？”沈燕平站住二老面前，开门见山。

　　这话说得可有些不客气，沈家主皱一皱眉，想开口说些什么，旁边端坐着的主母先开了口。“也没什么，我只是念你过几日便又要启程去京中，想来是有很长一段时日无法回来的了，我和你父亲商量着，盼望在你临走前把亲事定了，也省得你整日不着家。”

　　沈家主罕见地带着笑意，略一点头，吩咐这管家沈财把这几日搜罗的各家女儿的画像一一打开，递给沈燕平过目。

　　沈燕平想也不想，果断道：“不娶，那些整日啼哭聒噪的娘儿们，要来作甚。”

　　沈家主不耐烦道：“莫开玩笑！在你眼里女人千般万般不好，那你想和谁成亲？”

　　沈燕平嗤笑一声，道：“定要女人不可么，我看阿岚就……”

　　“住嘴！”沈家主打断他，“他可是个男人！你身为沈家长子，就必须传宗接代！那种事，不可再提！”

　　“我看那种事父亲你也做得不少啊。”沈燕平轻慢地道。

　　沈家主瞬间脸色铁青，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主母脸上的笑亦僵了一刹，强笑道：“欸，燕平怎好这么说话，我们挑选的都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绝不似你形容的那种女子。再说，你自然须得娶个女子，好传宗接代的。”

　　“哼。”沈燕平转身便走。“那是我自个儿的事，无需费心。”

　　沈家主与主母眼睁睁看着沈燕平潇洒离开的背影，忧心忡忡地考虑着，哪知沈燕平转眼到了秦空岚眼前，半真半假地抱怨着此事，直把秦空岚说得心情愈来愈沉重。

　　凑巧桃华也在旁侧，见了此景，思前想后，决定以退为进，便耍了个心机，笑道：“这不好么？待你娶妻时，若空岚公子同娶，岂非双喜临门？”

　　秦空岚尚未有何反应，沈燕平便先瞪了桃华一眼：“胡说什么呢。”扭头便问秦空岚，“阿岚，你可会娶妻么？”

　　秦空岚垂下眼帘，道：“谁知道呢，约莫是会吧，哪有你娇妻在怀，我孤家寡人的道理？”

　　“不许！”沈燕平霸道地说，转眼又笑开了：“依阿岚的说法，倘若我不娶亲，阿岚也不娶么？那说好了，我要是不娶，阿岚也不许找女人！”

　　秦空岚摇头：“哪有这样的道理。”

　　沈燕平倚着秦空岚，好似无赖地笑道：“自然是有，我说了，便有了。”

　　桃华在一旁偷笑：这二人，也只欠缺挑明那一步了吧，既如此，我来帮他们一把！

　　沈燕平很快便处理好了杂务，带着秦空岚，桃华等人前往京城，

　　及至京城，桃华一行在秦空岚府上住下，桃华才发现，秦空岚的家世不比沈燕平差，而秦家府邸与沈府相比亦不相上下，只是更雅些。

　　桃华想到沈家往日对秦空岚那般的态度，甚觉可笑，原来有些人身处优越地位久了，竟是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秦空岚的父亲在几年前便归天了，留得几个妻妾在，家业则全部由秦空岚打理。此次沈燕平要谈的生意，其实就是秦家与沈家的合作。

　　“真是多亏你了，在沈家就是烦。”沈燕平，秦空岚和桃华正坐在凉亭里吃着糕点。亭外是莲叶田田的荷花池，时值初秋，仍有几株晚莲开得正盛，清雅白净，偶尔飘来幽淡的香气。密密紧靠着的莲叶中时常可见嬉戏的锦鲤。

　　“唉……”秦空岚看着手中的账目，无奈道：“你是逍遥了，我却不得自在。”

　　桃华翻看着秦空岚那几个娘派人送来的女子画像，笑道：“你别说，还真有几人姿容上乘。”

　　沈燕平剑眉微皱：“是么，拿来我瞧瞧。”桃华递了过去，沈燕平瞄了一眼，略点了点头以示已过目，接着便把画像都撕了，洒到荷花池中，说道：“佛祖有云，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何必在意这样皮相呢。”你分明就十分在意！桃华心中畅快偷笑着。

　　秦空岚定定看了沈燕平好一会儿，轻道：“你这算如何呢？”

　　“嗯？”

　　“无事。”秦空岚继续专注于他的账本了，沈燕平一面看他，一面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也不知心中想些什么。而桃华——时机到了啊。

　　晚间吃过晚饭，趁秦空岚被他的母亲们叫去谈话的空当儿，桃华凑到沈燕平面前，看着他百无聊赖地拿着本账本，满怀兴奋，又略带踌躇地开口：“沈公子……我想你对秦公子，应当是眷侣般的感情吧？”桃华不会修饰言辞，只得直截了当。反正只需挑明，何必拐弯抹角。

　　沈燕平不甚在意的笑了：“又是一个误会我与阿岚的人么，我们不过是知己，可不是你想的那种龌蹉关系。”

　　“谁说两个男子在一起便是龌蹉可耻？”桃华皱眉，沈燕平怎会这样想？

　　“我父亲也曾养过一些娈宠，那种事你当我不懂么？此等以□□来维系的关系，怎可用来形容我与阿岚。”

　　原来如此，怪道秦空岚不肯言明。哼，一切都怪那什劳子沈家主！真是满脑子浆糊的蠢人！竟如此恶俗，也不知他的家业是怎么挣来的。唉，罢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胡说，所谓养男宠这种事，不就和男子三妻四妾差不多性质吗？既然男女之间有‘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说，难道男子之间就没有么？你口口声声说知己，哪有知己不盼望另一人寻得个好姻缘的道理？”

　　沈燕平皱着眉瞧她，也不言语。

　　桃华揣测不来沈燕平的心思，只因不甘心，一咕噜地径自说下去道：“都说旁观者明，我看你们平日的相处可不像知己之间呢……或者从另一方面说，沈公子与秦公子相知相处这么久，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心动？”桃华见沈燕平仍没有什么反应，不服气地咬牙道：“要想验证你们之间的感情，很简单，你且设想一番，若有一天，秦公子离开你，去了一处距离你很远的地方，不管你，”桃华见沈燕平眉头皱的更紧了，心中暗喜，“娶了一个好妻子，过着琴瑟和鸣——”

　　“够了。”沈燕平打断她，站起身来，不发一言地转身出门。

　　桃华眯起眼，略有不满，故意向着沈燕平的背影说道：“沈公子只是不愿面对罢了，但能骗得过谁呢。”沈燕平恍若未闻，脚步不停地走远了。

　　待得秦空岚好不容易打发完那几个只会享受的姨娘们回到自己房中时，却见沈燕平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怎么了，在想什么？”秦空岚倒是习以为常，走到床前脱衣准备就寝。

　　“……”

　　秦空岚未听到回答，不由得转头望去，谁知恰巧对上沈燕平的目光。只见沈燕平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秦空岚实在猜不透沈燕平的心思，只好出声道：“你到底怎么了？”沈燕平摇摇头，走到秦空岚身旁也准备就寝。突然沈燕平蹦出一句：“我们已相识三年了呢。”

　　“嗯？”秦空岚一头雾水，满心疑惑，可沈燕平再不愿开口了，只如往常一般与秦空岚同寝。

　　一夜无话。

　　等到次日，秦空岚独自一人遇见桃华时，秦空岚若有所思地问她：“桃华，昨晚你可是与燕平说了什么？”他又想起昨夜沈燕平的眼神。

　　嗯？桃华有些许忐忑，不过她见秦空岚的脸色并无异样，便放下心来，笑道：“我是否与沈公子说过什么，我可记不大清楚了呢。秦公子不妨去问问沈公子，或许他记得一清二楚呢。”

　　“你……”秦空岚见她笑得狡黠，拿她无法，想着自己对沈燕平也算了解，观昨夜沈燕平的神色虽有些异样，倒也无过大的反应，桃华应当未对他挑明罢？

　　沈燕平的怪模样持续到中午，吃完中饭后他便如无事人般揽着秦空岚说笑逗趣了，留得桃华难以理解以至于有些着恼：我说了那么多，难道沈燕平全然不放心上么？

　　然而，当桃华兴致高涨斗志昂扬地观察着沈秦二人，企图让沈燕平更深刻地明白他对秦空岚的感情时，却发现此二人较之之前亲密了许多。

　　桃华默默地观察着，心中念念道：看来沈燕平确是想通了，而看秦空岚的样子，似乎还以为沈燕平什么都不知道呢。罢了，看他苦苦忍了这么久也真是辛苦，我便给他个惊喜又如何呢？桃华偷偷笑了起来。

　　是夜，趁秦空岚去给他的姨娘们请安，桃华溜到沈燕平面前，笑道：“这样可不够啊，沈公子是想通了，可沈公子未与秦公子说个分明，他又怎能发现呢？若是沈公子不挑明，岂不是要一辈子这般模棱两可？”她见沈燕平沉吟，心中大喜，暗道：沈燕平就是比秦空岚好说话，而且还行事果断！

　　次日，却是秦空岚先来找了桃华。

　　“你到底与燕平说了什么？！”为何他会对我做出那般出格之事！

　　桃华仔细观察秦空岚——目光游离，双耳脸颊微红，也不知是因怒还是因……羞？

　　“我有说什么吗？”桃华一派天真无辜，“我不过是与沈公子说了，若是两人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可别藏着掖着，应该大胆地表达出来之类的话而已。怎么，沈公子对你做了什么吗？”桃华目光灼灼。

　　“你……你竟真的，与燕平挑明了？”秦空岚实在无法继续维持他的优雅风度，开始咬牙切齿。

　　“又如何呢？沈公子并没有因此疏远你，反而确定了对秦公子的心意，岂非皆大欢喜？”

　　秦空岚沉默。他也知这算是好事，只是太过突然，反而让他如置梦中。

　　秦空岚轻吁一口气，道：“也罢，便就这样罢。”接着便离开了。

　　桃华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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