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兽,你得穿裤子！

　　方安抓着汤诵就不准备放手了。
　　“小诵诵，上回的烤串儿你没带，不厚道啊！”方安拖着他就走，“走，请我吃顿好的压压惊。”
　　前几天汤诵忙着找导师的事儿，基本上是把这位仁兄给忘了的节奏。特别是那天好像刚跟了孙教授，老教授跟仙人似的忽悠他。打扫了一下午的卫生，恍惚着就把这茬给忘了。
　　“方兄，你别拽我，”汤诵扯不开他的手，硬是被拖着往泳池边上走，“我我我……”
　　方安倒是没再走了，转头在池子里蹬了几下，似乎没踢到人，这才开口，“我什么，对哥们儿小气啊？”
　　“哎，不是，怎么可能。”汤诵看了眼不远处的林先，感觉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就这么被打断了，怪可惜的，“我师兄在那边呢，我去叫上他。”
　　“你不早说，”方安抬手似乎想端眼镜，但显然失败了，“走，一起去。”
　　“别，不用了，”汤诵忙按住他，“你要沉下去了我又要救一次。”

　　林先看汤诵被人拽走了，也不打算过去拦，就一人在哪儿练习狗刨，游的还挺顺。冷不防一波浪打过来，林先呛了口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提着泳裤捞了起来。
　　“操，干嘛呢？”林先捋了把脸，皱着眉看向汤诵。
　　汤诵忙松手，于是“啪”的一声泳裤又弹了回去，好像突然发现这样挺邪恶的，忍着笑开口，“怕你沉下去。”
　　林先懒得理他恶趣味，转过去靠着栏杆，“小伙子，要走了？”
　　“嗯，一起去吃饭吧？”小伙子委屈的点了点头。
　　“大下午的吃个毛啊。”林先撑着栏杆蹬了两下腿。
　　“哎，”汤诵往下沉了一下，躲开他快踢到自己的腿，“别踢我，你去不去啊。”
　　“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可是老年人了。”
　　“也是，像大爷你们这样的老年人就适合在泳池里泡着得老寒腿儿。”说完他就摆了个武侠片儿的姿势往后飘。
　　大爷也不客气，一脚就踹过去，“滚你丫的。”

　　方安虽然到研二以来跟汤诵交集不多，但关系确实一直都挺好。说要出去吃烤串儿，也没约其他人，结果其实就是打包一大袋拿回寝室投喂饿狼。
　　然而这天饿狼们似乎比较忙，就一人在为勾搭妹子而奋斗，其他三个都在研究室里忙。
　　汤诵推门进去就看到大块儿趴在电脑前面，不用说，肯定在撩妹。他把吃的轻轻放在桌子上，悄悄的靠近大块儿，猛地把笔记本合上。幸好大块儿反应快，及时抽手。
　　“靠，诵诵，没看到哥在为终身大事奋斗吗？”大块儿转头看到是他才松了口气。
　　汤诵靠在他桌子边上一个劲笑，“怎么？瞧你吓的。你前任进不了咱们宿舍。”说着对着桌子扬了扬下巴，“哥们给你带了食物。”
　　“嗨，你不知道什么叫心理阴影吗？”大块儿闻着香味儿转过头，“还是咱诵诵贴心。”
　　“别介，再贴心也当不了你贴心小棉袄。”
　　“嫌弃我啊？”大块儿过去拿起袋子，“烤串儿！诵诵真是深得朕心。”
　　“你得先变个儿高腿长的美女才行。”说着，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林先，越想越清楚，那天在酒吧的时候……汤诵咳了两声转移注意力，“皇上可想好了当我们家斌子太后的儿子了？”
　　“滚你丫的。”

　　之前楚教授那里没什么事的时候汤诵可以说是相当自由，更何况现在孙仙人手上似乎基本是没有事的。跟大块儿唠完嗑，小伙子又在寝室里无聊的打了几个滚之后，还是决定去探望仙人，至少让他毕业答辩有个题目。
　　没想到孙仙人房子还挺热闹，远远看过去就灯火通明的。走进了，车库里还挺这辆车，顶着俩熊猫眼。
　　师兄也在？
　　小楼的门没关，推门进去就毫不意外的收获了孙仙人×1，心情不好的林先×1，干净的茶具×1。
　　房子里挺安静的气氛，被他吱呀一声就给打破了。孙仙人捧着茶杯看到他就慈祥的笑了，林先躺在沙发里，本来就挺郁闷的表情直接就变成了不高兴。
　　又怎么了。汤诵无辜的看了林先一眼，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孙仙人示意他随便找个地方坐，然后开始泡茶，很是赏心悦目。
　　“怎么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反倒是想不开一些。”仙人倒上一杯茶递到他面前。
　　汤诵忙接下来，“不是什么烦心事，就……”话说一半就感觉到了旁边沙发上传来的不耐烦。
　　“就什么？”仙人慈祥的表情安抚作用还是很明显的。
　　“就……最近已经没什么事做了……”
　　仙人笑了，“是我疏忽了，最近倒是乐得清闲。”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转头看向林先。
　　林先正举着手机，余光看了孙仙人一眼，撇撇嘴，“别看我，最近没空。”
　　“老头子我这么多年没带学生了，你总不能看着人家毕不了业吧。别的老东西该笑我了。”仙人换了茶叶，浇水洗一遍茶。
　　“你还怕人笑话？”林先挑眉。
　　汤诵瞄一眼孙仙人的表情，大仙的确不会在意这些的样子，学生这么不尊老爱幼都不生气。
　　“哎，老了老了，都不听话了。”
　　“行行行，我服了，”林先拿着手机在手上转了个圈儿，“有时间了跟我说说你专业方向，毕业答辩之前准备的怎么样，这段时间自己找个课题组吧。”
　　汤诵有点儿懵，“你不是法学教授吗？”
　　林先停了手机，看了他一眼，“爱说不说，毕业的事自个儿解决。”
　　“哎，别啊。”
　　孙仙人笑着打断了他们，“行了，我手上有个老课题，一直没带读博的学生，人又老住院，你要找事做以后就接手这个课题吧。现在你们消停消停，回去再聊，老家伙要休息了。”
　　“知道要睡觉你还泡个毛茶？”林先从沙发上坐起来，帮他收拾茶具，“你上去吧。”
　　孙教授看着林先把东西都清洗好，才弓着腰慢悠悠的往楼上走。

　　林先还是开车送他回宿舍。
　　看得出来，林师兄情绪不太高。
　　“师兄？”汤诵自觉地系好安全带，旁边的人似乎还没打算发动车子。
　　林先回过神，点了支烟叼上，“嗯？”
　　“不回去？”
　　“你想露宿街头？”林先按下车窗，把烟灰弹出去。
　　“不是，”汤诵侧身靠在车窗上，感觉还是不太挪得开，“你今天心情不好？”
　　“……”林先斜眼看着他。
　　“你一人在游泳馆溺水了？”
　　“滚蛋。”一支烟没抽完就掐熄了，“你回宿舍？”
　　“要说说吗？”
　　林先看着他愣了，过了一会才笑着回答，“刚跟老头儿说过了。”
　　汤诵跟他对视了几秒，又坐正了，目视前方，“那你告诉我怎么跟孙仙人的吧。”
　　“你叫他仙人？”林先看着他似乎就憋不住想笑。
　　“对呀，太像大仙了。”话一说完林先噗就笑出来了，这笑点有点低啊。
　　“你觉得他像什么仙啊？是不是还得印个□□功什么的啊？”还在笑。
　　“像……太白金星吧。”汤诵思考了一下，“你还真嘲笑我啊。”
　　林先马上收住了笑，“嗯，挺像，发福了的太白金星，没嘲笑你。”
　　“原谅你了，老大爷不经逗。”汤诵撑着额头，朝他挥挥手。
　　“你想知道我怎么勾搭上太白金星的？”
　　“是啊，你不学法律的吗？”汤诵转头看着他还带着笑的嘴角，“哎，我发现跟你说话特能跑题。”
　　林先按开了音乐，很舒缓的曲子，“林海的。那你现在是要我不跑题呢？还是跑题呢？”
　　“还是别跑题了吧。”
　　沉默了一下，很严肃的看着他，“我研三的时候失恋了，准确的说是准备直博的时候。”
　　“……”
　　“那段时间挺忙的……比我高一届的学长，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联系了吧，之前也联系不是很密切，而且又忙，我就没注意。等终于闲下来了，他给我寄了张喜帖，说他要结婚了。”
　　“你喜欢他？”
　　“不废话吗？”林先又点了根烟，拿着烟盒对他送了一下，汤诵摇头他才收下去，“那天喝醉了，回来的时候跟太白金星门前吐。老头儿大概同情心泛滥了，把我捞进去了。大概……可能，我趴他家沙发上跟他哭了半晚上，反正他说我又哭又吐的。”
　　“大仙一直一个人？”
　　林先看一眼大仙家门口，“家人都在国外。那天之后我经常去他那儿喝茶，他教了我很多东西，都是学校里学不到的……那才是老师。反正，之后很正常的博士读了一年，就出国了……”
　　汤诵很喜欢现在的气氛。外面天黑了，车里暖色调的灯开着，放着轻音乐，就两个人，安静的说着话……其实本来旁边坐的应该是个女孩儿，眼睛很水润的那种，轻声细气的说话，自己适时的安慰一下什么的。然而，现在旁边坐着的是林先，还在抽着烟，人一点都不温柔或者柔弱，脾气暴躁，大部分时候很低调，其实看的出来很张扬。完全而且彻底的脱离了他的想象，但是，看他侧脸，很帅。
　　“反正这么多年过来了，”一根烟正好烧完，林先扔了烟，才踩油门，“没家人回来，我就给他养老送终。”车子发动了，慢慢开出车库，蹭了几步就开始加速。
　　突然前面一声惊叫，不是婴儿，应该是猫狗之类的。
　　林先马上踩刹车，开门下去。孟德川当了这么久的志愿者，时不时的还要他去帮忙收流浪猫狗的，给他也熏陶了一下对小动物的爱心。
　　车前面是一只野猫，还是小奶猫，小小的一团缩在那里，好像还被吓到了。
　　汤诵跑得比林先还快，凑过去把小猫捧起来检查了一下，没有受伤。
　　“挺有爱心啊。”林先捏起小猫的肉垫揉了揉，“你要领养它吗？”
　　“啊？”汤诵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点懵。
　　“不养的话，我就得替一志愿者哥们儿把这小东西送到收容所去了，可能活不下来。”林先举起小肉垫朝汤诵晃了晃。
　　“啊……这样，”汤诵低头看了看手上脏兮兮的小奶猫，软趴趴的，湿润的眼睛很惊恐的样子，“那我养吧，怪可怜的。”
　　“行，起个名字吧？”林先站起来，走到车边上回头示意他跟上，“先送去打疫苗。”
　　汤诵跟着上了车，捧着小猫思索了一下，突然笑了，“就叫太白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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