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惊涛

作者: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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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密


      我听明月说刘义隆也离席了,不禁有些吃惊。刘义隆是臣下之子,虽然其父一手遮天,但对我父皇还是做了些表面功夫的,他又怎么敢私自离席?我正想着,只见有两个侍卫朝我这边跑过来。他们看到了我,立刻停下来朝我行礼。我见他们跑的那样急,便问是怎么一回事。其中一个道:“殿下有所不知。方才小臣二人巡视宣室殿周围时,发现有一黑衣人朝紫金宫那里跑去了。这黑衣人恐是刺客,所以小臣二人才急于去追。不想冲撞了公主,请公主赎罪!”说着又要跪下。
      我口中忙说:“不必,不必。但是本宫一想起来可能有刺客潜入宫中,便觉得心中不安。既然那刺客去了紫金宫,不如本宫也去瞧瞧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两个侍卫吃了一惊,说是不愿让我以身犯险,但我执意要去,他们只好不情愿地与我一起。
      我和明月便跟着那两个侍卫向紫金宫方向去了。一路上,明月不断地恳求我别去冒险,说若是我有什么危险,父皇母后饶不了她,还会为我担心。可我把这件事和刘义隆在席间失踪联想在一起,心中早已认定了“刺客”是谁,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换上黑衣跑到紫金宫去。
      到了紫金宫门口,两个侍卫挡着不让我进去,可是我偏要想着进去亲自问他,就先假意答应侍卫们在大殿等着。侍卫们听了我的保证放了心,这才开始在宫里搜查可疑的刺客。
      我瞧着他们离开之后,就嘱咐明月在大殿守着,自己则要到紫金台上去看看。因为直觉告诉我,他就在紫金台上。明月死命地拉着我的披帛,差点就把披帛扯坏了。我只好板起脸来,吓唬她说:“明月,如若你替我保守秘密,好好在这儿守着,我或许还可留你;可你若是一心阻拦,我现在就到父皇母后那儿告状,把你贬出宫去。”明月带着哭腔:“殿下若是去了遇了险,明月十颗脑袋都不够砍,出宫还算是小事呢。”我管不了那么多,就把她一直拉着的披帛摘下来扔到她怀里,飞快地跑了。明月还在后面一面哭一面喊:“殿下,殿下快回来啊。”
      而我头也不回地跑着登上了紫金台。耳边的秋风呼啸而过,卷起了我鬓角上的碎发,扬起了我的百褶裙,头上的步摇丁丁作响。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疯跑究竟是为了什么。跑着跑着,反而觉得钗环有些碍事,就脱下来放在一边,想着有宫人路过,也会知道我在此处。
      当我终于沿着阶梯喘息着跑上了紫金台时,台上却空无一人,甚至连一直在屋檐上筑巢的寒鸦也没有看到一只。我有点奇怪,身上因为奔跑而沁出的热汗渐渐冷却下来。我环顾四周,除了天上的明月,别无他物。
      难道是我的直觉错了?
      不,没错!
      仿佛是一阵风,我好似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从紫金台旁的小隔间里传来。
      那女子的笑声仿佛银铃一般悦耳动听,让我想要过去一探究竟。只是隔间里并无烛火,而是一片漆黑。哪个宫女会在深秋的夜晚一个人待在一片漆黑的小隔间里?况且,侍卫口中所谓的黑衣人,会是一个女子?若是明月在我身边,一定又会说是女鬼作祟,可我是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之类的存在。所以我大着胆子蹑手蹑脚地朝隔间走去。
      缓缓走近了,我才听清屋里原不是只有一个女子,而是还有一个人。那人同样轻笑着,只不过声音低沉又有些沙哑,如果女子的笑声仿佛珍珠坠地,这人的声音就只能用瀑布流水来形容了。既然这种声音不应该属于女子,那这人就是个——男人!
      除了父皇之外,我从没在内廷见过其他男人。这个人是怎么躲过重重关卡进宫来的,他又是什么人?
      门并没上锁,但我不敢轻易推开,一旦有危险,凭我一人是招架不住的。我只好用食指轻轻抹开了门纸的一角,眯着眼睛向内张望。皎洁的月光下,两个人面对面而立,一个又高又壮,是男人;另一个矮些也瘦些,应该是女子。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男人不是刘义隆!看他的身形,和刘义隆倒是一样高,但是比刘义隆更要壮实一些。只见那男人俯身低头在女子的耳边说些什么,那女子又“咯咯”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还用双手还在男人的脖子上。
      我侧耳听去。那女子娇滴滴地道:“哥哥,你怎么不把面罩摘下来让我瞧瞧。这屋里不会有其他人了,你就让我看看你的俊脸吧!”我不听还好,一听就浑身不舒服,仿佛有一只小虫子在我的心口挠来挠去。
      我摇摇头,继续听男人回答说:“你想看?好啊,让我亲一个就给你看。”说着又俯下身在女子的脸颊上咬了一下。
      我不禁看得呆了,这辈子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这样的事!“男女五岁不同席”的道理自古就有,虽然这是四下无人处,可也不至于如此无规无据。可是若说他们不羞也就罢了,我这个偷看的更应该觉得羞耻才对。此时我的脸烧得热极了,恨不得找盆冷水浇在自己的头上。
      女子的软语又传到我的耳中来,“哥哥,我都让你亲了,你怎么还不给我看啊!你坏,坏死了啊!”这种不堪入耳的话她居然也说得出,若是让我知道她是哪个宫里的,我非得让母后给她点颜色看看。
      男人还在跟她纠缠,“我要亲你的嘴唇,不是脸。再说我这样不给你看,你就不爱我了吗?”说着就抬手抚摸女子的脸颊,而后是脖颈,再然后……我赶忙掩住自己的双眼,良久才敢松手。
      “不是啊,你这样我也爱你。虽然我们刚刚见面,可是我对你一见如故啊!哥哥,我不看了还不行吗?”可悲可叹,刚刚见面就能做出如此之举,女子的脸面还剩多少?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低下头慢慢靠近女子的樱唇,双唇相接的瞬间我再也忍受不了,几乎要破门而入,就在这时,屋中出现的一道光晃了我的眼。我定睛瞧去,原来男人身上带了把剑。我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如此莽撞,否则打扰了他们的好事,很可能做那男人的剑下亡魂。
      男人渐渐抬起头,柔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虽然很想与你共度良宵,但我现在得走了。若我们还有缘,明晚还在这里相见。”他提起剑就要走,那女子却不松开拉着他的手,“哥哥,你再陪我一会儿嘛。我一个人在这么冷清的地方值夜好怕啊!哥哥别走啊!”说着就倒在男人的怀里不住地蹭来蹭去。看来这女子真是值夜的宫女。
      男人可能真有急事,便用一只手把宫女拉将起来,可没想到的是她没站稳,又倏地倒在男人怀里。男人嗤嗤地笑了几声,又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道:“你当真希望如此?”说着就用手去宫女的腰间胡乱挠着,宫女禁不住痒,又笑起来。此时再听,这笑声如此刺耳,只有那男人才能体会其中的深意罢。
      我无心再和他们纠缠在此处,只想知道男人的来意。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之时,不经意间瞥见脚下的墙角处卧着一只老鼠。这只老鼠虽然个头不大,可是也足以让我吓住。所幸它就在墙角静静卧着不动,否则我一定会惊呼一声。
      我屏住呼吸,尽量不去想那只老鼠,可是越不想,它就偏偏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不由得闭上了眼。待我再睁开眼时,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啊”的喊了一声,因为我看见老鼠爬到我的脚边正啃着我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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