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门金缕衣

作者:度加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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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对手阴沟翻船,种冤孽浪子缠身


      柴房内,钱千益才刚割断一边的绳子,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立时警觉,忙停下动作。只见一名小厮端着酒杯进来,木讷的神情动作就像一个屠夫对着待宰的羔羊一般。钱千益从而判断他手上拿的酒不会是醉人的美酒,而是要人性命的毒药。李秋南如此心急要除掉他,看来拿赎金一说只是幌子,他所图的定然更多。

      小厮端起酒杯送到钱千益嘴边,就在他专心喂毒时,冷不丁腹部受了一记闷拳。这拳是钱千益逃脱的生机,所以他集中所有力量在这一拳上。毒酒洒了,小厮捧着腹部,痛楚让他面部表情都扭曲了,连惨叫都无余力发出。钱千益一鼓作气挣断剩余的绑绳,解决小厮之后,直奔李秋南处。

      毒酒没毒死人,美酒却已经饮尽。红烛上晃动的火光,映着一对人影。没有爱侣之间柔情蜜意的对视,这两人目光交接时,倒似在窥伺对方内心的秘密。

      南星看着李秋南,一手暗暗在床沿边摸索,但除了柔软的丝被外再无其他。那里本应该藏有一把锋利的短刀匕首。若然不是她摸错了地方,就是有人先她一步取走了她的东西。

      李秋南也看着南星,淡笑道,“你是不是丢了什么宝贝?”

      “那你是不是藏了它?”

      “任何东西都有它自己合适的位置,我只是把它放在更恰当的地方了。”

      南星心念已死,既然不能拼个鱼死网破,那么她唯有一条路可以走了。就在她要咬舌自尽时,李秋南用力捏住她两颊断了她的后路。与此同时,钱千益一路与小厮交手,终于闯到了屋外。

      李秋南听见打斗之声,明白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但他毕竟还占着先机,有着天时地利人和,还能挽救他的失策。

      钱千益破门而入,但见李秋南将南星扣在怀里,手里的匕首直抵她的脖颈。

      “你要是担心她的安危,就别乱来。”

      钱千益后退几步,对李秋南警示道,“我不会乱来,但若是你伤到她分毫,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南星觉着自己死前还能再见钱千益一面,已无遗憾。她不要再连累他,让他受人威胁。脖颈往上一靠,瞬间已有鲜血渗出,一道划痕上尽是妖冶的暗红色。所幸并没伤到要害,只是表皮出了血,但就是这样越加激发钱千益的救人之心。

      “你别做傻事!”钱千益情急,上前几步欲阻止南星。

      李秋南猝不及防南星此举,忙移开匕首,紧扣着南星后退几步。嘴上道,“你别过来!”

      钱千益攥紧拳头,告诫自己要忍耐等待时机发难。

      李秋南拖延的这一会,小晴已经带着家丁赶来援手。形势变得越发紧张,一触即发。钱千益此时已成笼中鸟,插翅难逃。他只要一下令,有南星在手,不怕钱千益不束手就擒。但他已经改了主意,想到一个比之前更好的计划。

      “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别进来。”

      众家丁退出屋外关上门,又回到两方对峙的局面。

      “你放开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放开她?哼,我才没那么傻!嘴上说的好听,我要是放人,立马叫你抽筋扒皮了,还得什么好处!”

      钱千益叹气道,“你把她放了,我答应你绝不追究。”

      李秋南喝道,“空口无凭,叫我怎么信你!”

      钱千益见此,扯了帷帐一角,然后咬破手指写了血书。

      李秋南得寸进尺,嘴上又道,“除了不寻仇报复之外,我还要你拿五千两黄金来赎。”

      李秋南狮子大开口,几是要让他钱家倾家荡产。但钱千益听了眉头都没皱一下,遵照他说的写了。写完这些后,展示给李秋南看。

      李秋南仍不放人,让钱千益将血书揉成团丢过来。随后囔囔着说闹了半天肚子饿了,叫外头的人送进吃食。

      钱千益看李秋南弄出这许多花样,不知他有何诡计,且是走一步看一步。

      不一会,丫鬟进门端来糕点。李秋南命丫鬟放一碟在桌上,其余的端到他身旁柜子上。李秋南一手抓了块糕点嚼着,另一手依旧握着匕首挟持南星。吃了几口,见钱千益还是死死盯着自己寻找破绽,便道,“你也吃,不然叫我吃不安心。我一紧张,这分寸就把握不好了。”

      钱千益见此,只得用手拿了块糕点吃,如今吃什么都是味同爵蜡了。

      但李秋南还不放心,又道,“两只手都抓着吃。”

      看到钱千益照做了,李秋南这才凑到南星耳旁低声胁迫道,“你也别想有什么小动作。我的人就在外头,你要是死了他就会拼命,你自己想好了。”

      钱千益吃完糕点,继续同李秋南商量,“大家这样僵着,对谁都没好处。你还是早点放人,这样对大家都好。”

      李秋南不依不饶,又提新条件,“我还要你发誓。你发誓过后我才放人。”

      钱千益举手朝天立誓,表示自己绝不会寻仇报复李秋南。说完后向李秋南要人。

      李秋南扬嘴暗笑,松开南星放行。刚才叫人退离屋子时,他使眼色让小晴相机行事。巧儿送糕点进来时,斜眼觑视钱千益向他请命,他才有那样吩咐。同样一盘点心分盛几碟,就是要给不同人吃的。他就算放人,谅他们也走不出这个宅院。

      钱千益带着南星要走,还未出屋已觉身子不适,头重脚轻有天旋地转之感。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糕点有问题,但是那样的情境下他不得不吃。李秋南用欲擒故纵的伎俩把他套的牢牢的,使他进退维谷只能听命行事。

      南星见钱千益晕了过去,摇着他的手臂叫唤,却是如何都呼唤不醒,这迷药的分量着实不轻。李秋南走近,将南星从钱千益身旁拉开。

      南星甩开他的手,怒斥道,“你真是卑鄙。他什么都答应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李秋南笑了起来,如同听到一个好笑的事。“成王败寇,我当然是想怎样就能怎样。你应该庆幸我改了主意没要他的命,他只是睡过去而已,没有七夜六天是醒不过来的。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要忘了。”

      “你没有信守承诺,我为什么要遵守!”

      李秋南拽着南星往里走,嘴上答道,“因为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玉奴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这才明白小晴给自己下了药,但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边起身要出门时,被芸儿拦住了。

      后头小晴来了,关切寻问玉奴身体如何。如此惺惺作态,叫玉奴打心底厌恶她这个人来。便直言质问小晴下药之事,以及南星境况。

      小晴见问,先将南星的事说了。玉奴这才知道钱千益叫李秋南修理了,而南星也被留宿在李秋南屋里好几天。她想着冯参见他们几个未归,一定急坏了。当下就要弄明小晴扣留自己的原因,便问她这样做是不是和李秋南有关。

      小晴见玉奴猜到了,便将实情合盘托出,“我官人你也看到了,他是个风流人,见一个爱一个的。眼下我怀了孩子身子不便,他就带了别的女人回来过夜。玉奴你别看我眼下风光,这宅内许多姬妾都虎视眈眈盯着,我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我眼下还得宠,能镇得住她们,难保日后。我需要有一个信任的人可以帮我。老天有眼,叫我碰到了你。”

      玉奴听了,跺脚气恼道,“小晴,你真是糊涂!你明知道我已近嫁给参哥了,怎么还有这种歪念头!!”

      小晴淡然道,“若是你嫁给富家子弟,我也不好多想什么。但是冯参他只懂摆弄花草,你跟着他一辈子也是受苦。官人他不计较这些,你看他不是同他堂叔的小妾混在一块。”

      玉奴闻言心中七上八下。本想拖着南星下水,不想自己也被卷了进来。这李宅的浑水一沾染,想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眼下官人心恋着那个女人,一时间也没法举荐你。我打听得官人已经派人送信让他们家过来人花钱赎人,想着不几天就会走。玉奴,念在大家姐妹一场,我求你帮帮我。”

      玉奴见小晴嫁入李宅后变了一个人,为了争宠变得如此面目全非,丧心病狂。当下回小晴说自己要想想,让她先离开。一面想找机会逃脱。

      钱千益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睡在桌上。南星站在他身旁,并不见李秋南。心下奇怪,便问南星,“他人呢?”

      南星答道,“刚才出去了。”

      钱千益揉着太阳穴,觉得脑子还有些晕,但还记得他是因为那碟可疑的糕点睡着的。他昏睡前最后的印象是自己要带南星离开,但如今看来他并不是在自家的屋子里。

      “我睡了多久了?”

      这个问题很简单,但并不好答。如果南星告诉钱千益是七夜六天,他定然难以接受自己像个死人一样度过这些天,而他的女人却在别人怀里。可是事实就是事实,纸包不住火,说谎也掩盖不了真相,一个早晚都会明了的真相。

      恰在这时,李秋南走了进来,替南星说了她不好说的话,揭开了这个令人难堪的真相的面纱。

      “哟,醒了啊。你府里的管家带着钱来了。你们可以走了。”

      钱千益一听管事到了,这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转身去看南星时,只见她低着头不看自己。他心下也明白过来究竟,被欺骗玩弄的愤怒都化成握得骨头咯吱响的拳头。

      李秋南看钱千益发怒并不惧怕,甚而嘲弄道,“还不走,怎么,还想留下来混饭吃?”

      钱千益知道李秋南有恃无恐的原因,一切的屈辱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忍无可忍之时还能强忍,真的是需要过人的意志力,钱千益刚好就有这样的意志力。他没有多说,拉着南星往外走。

      这过去的几天里,一同被困的玉奴也在设法逃脱。她每日只是呆在屋子吃饭睡觉,听话的像个孩子一样,渐渐让小晴松了警惕之心,看守的人也少了几个。就在钱千益带南星离开时,玉奴也趁着屋外防守松懈,逃离小晴控制,由后门出去。

      走出李宅大门时,钱千益胸中恶气不出憋闷难当,一股腥咸涌上喉咙。最后吐出一口鲜血喷溅在那朱漆门上。他平生从未受此大辱,而且还有仇难报,这种窝囊事如何不气的吐血。况且怒气当出不出强忍心头,脏腑气血运行受阻,才会逆行涌出鲜血。

      冯参见几人陆续回到客栈,本想问询李宅之事,但见各人神色不佳便闭口不谈。收拾妥当后,当天众人便离开客栈乘车赶回去了。李宅发生的事就像一个秘密,烂在了几个当事人的心里。别人问不出,他们自己也不会去说。

      回到钱府后,玉奴和冯参重归旧位,日子照旧过着不起波澜。但是钱千益和南星之间,譬如一面有了裂痕的铜镜,无法再亲密无间了。玉奴从安儿闲谈中得知二人已经分屋而居,日常也甚少照面。钱家这次花重金赎人伤了元气,钱千益忙着做生意奔走,整天见不着人影,两人感情渐是疏远了。玉奴想他两人,一个无颜见君,一个意气难抒,日子是过不好了。此事因她而起,但她心中无愧,一切后果都是报应使然。善根结善缘,恶果出恶行。

      如此过了一月多,某日玉奴出门去买东西。在街上走时,看到南星带着丫鬟出来逛街,应是她府里呆着不快所以出来散心了。玉奴看她整个人恹恹的样子,知她心里耿介李宅之事,又加之钱千益的冷淡态度才会这样。心结不解,人怎么会快活得起来?

      玉奴心里是恨钱千益的,所以对他所受之灾并无怜悯。对于南星,她的感情就要复杂得多了。因为她和南星有牵扯的事太多,她对南星有怨。但看到她受人欺辱心中憋闷抑郁寡欢的样子,同作为一个受害者,她又对南星有怜。两种情绪交织着,让她只能这样旁观望着。

      街角有人走出,拦着南星去路。这个面孔并不让人陌生,但是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却叫人讶异。

      “好久不见了。”来人慵懒笑着,客气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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