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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衷情管家自请愿,两艰难夫人司本分
钱江见连翘沉默不语若有所思,询问道,“夫人是听烦了吗?”
连翘忙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了,钱管事继续说吧。”
钱江于是继续道,“少爷本来上着私塾,家里头出事就断了。等到少爷十岁那年,二老爷得假出宫回来。见少爷还没有补上学,叹息说不能埋没了少爷的聪明。二老爷想着少爷这时从头再学年纪有些大了,怕是不肯上私塾与其他低龄童子共读。于是请了教书先生到家里来。”
连翘想着当时钱家生活窘迫没有收入来源,仅靠着钱希文的份子钱来度日,上学堂确实不易。只三年光景钱希文就可以探假归家,还能有财力延请先生来家,钱希文看来也不简单。
“二老爷的意思是想让少爷继承大老爷的衣钵考取功名。但是少爷不肯入仕途,对二老爷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表明自己想经商恢复大夫人祖业。二老爷因常年在宫中无法照看家里,知拗不过少爷便答应了。”
连翘想着钱千益曾自嘲是诗书礼仪知的不多的商人,嘴上道,“你们少爷倒是会挑行业。”
钱江又道,“少爷习字以后便开始学习珠算演推,平时也喜欢看兵法之书。后来少爷从当铺的学徒做起,一步步领会商道。再后来出师,开了自己的当铺。这样利滚利做的更大,经营更多的店铺涉入更多行业,后面慢慢积累到了今天。”
连翘不得不叹服钱千益在经商上确是高人一筹。
“二老爷也渐渐成了宫中宠妃的红人,有了权势地方官都要让上几分。二老爷得势以后开始搜罗证据,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大老爷的事情翻案还钱家一个清白。那郭好奇因此被贬官,但是不知怎么跑到商阳县来做县令,少爷出事我才知道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那周天呢?这次案件的起因是周邦夫妇连同周铭喝农药死了。但是周天却能和林氏厮混在一块。当初你们大老爷出狱病死,周天后头放了出来。怎么后面翻案了,郭好奇贬官而周天没有事呢?”
钱江见连翘提到周天,恨恨道,“那个人渣真是死千万回都不为过!夫人不知,当初周天之所以能被放出来,又是郭好奇使了移花接木之计,找了个人顶替了罪。后头二老爷翻案时,这个卷宗上的判定是做死了的,如果要重新推翻必然又要牵扯到许多人来。那些涉事之人推出郭好奇来顶风头就是为了保全自身,二老爷顾忌着利害关系不想将事闹大于是就没拿周天开刀。这才叫他侥幸多活了几年。”
连翘想着官场竟然如此腐败不堪,所以才会枉断人命,纵容奸徒逍遥法外。真是让人痛心之余,倍觉世道不公。想来钱千益应该也是记恨的,所以后头才会盯着周家不放。
钱江又道,“钱家有一定财力之后,少爷就着手收回周家的财产。因着周老爷去世,周铭接替后被他兄长带坏不思进取,也是成天花天酒地挥霍周家财产。哪怕是金山银山也禁不住他胡乱开销,才至于后来落魄到连房屋都拿来抵当。”
连翘听了觉着周庄的事虽然是在诬陷钱千益,但是钱千益确实是有意要收周家财产的。周家后来那般落魄,不能说和他毫无关系。若不是他步步紧逼,周家那几条人命也就不会死了。但是周家确实是恶有恶报,自己种下的恶果也只能自己来尝了。
钱江见连翘又失神,以为她想着钱千益也是常常在烟花之地游荡因而不屑。
于是又补道,“夫人不要看少爷表面行迹顽劣和一些公子哥一起吃喝玩乐。但是少爷并非真心和他们结交,只不过应付人情罢了。少爷在钱家财力稳定后,才终于过上有钱公子的生活习得一些胡乱之事,但是少爷还是很有分寸的。”
连翘见钱江一力抬高钱千益,想着真是苦口婆心。
“夫人看到钱忠的牌位就该知道少爷并没有忘记过去之事。我还记得少爷当时埋葬钱忠时说自己的朋友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朋友了。少爷后来培养那些跟班小厮不过是不想再被欺负。这次郭好奇借地契栽赃少爷,幸得少爷运筹得当才没有让他得逞。”
连翘答道,“我听说郭好奇这次连县令都被免去了,怕是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
钱江道,“确实如此。谈完周庄的事,就要提到夫人了。少爷去周庄处理地契之前是在筹划迎娶夫人的事。”
“我?”
连翘本以为钱江只是谈及钱千益悲惨的过去引她同情,没想到居然还有关于自己的事。
“是啊。夫人怕是不知少爷为何一心要娶夫人吧。”
连翘不禁苦笑一声,她也不知为何自己这么倒霉偏偏被钱千益缠上。
“夫人也看到了,少爷是钱家的独苗。二老爷常常劝少爷尽早娶妻,延续钱家香火。我受二老爷嘱托也常常劝告,不过少爷却不曾放在心上。直到今年三月,少爷忽然说要找主母。我见少爷有心,就找了附近几个县的适龄女子画像来给少爷挑选,其中自然有夫人的。”
“那么多人的画像,其中不乏有出众的吧。挑都挑花眼,怎么就挑中我了?”
连翘想着钱千益不是耐心之人,等挑到自己说不定早就看烦了。
“当时少爷挑完本地门户女子的画像后,确实十分不耐烦说要到外边去消遣。可巧一阵风吹来将画像吹乱,其中一幅飘到少爷跟前,正是夫人的画像。”
连翘想着钱江是要告诉自己和钱千益碰到都是天意吗?
若真是如此,那真叫天意弄人了。
“后来少爷看到画像十分惊讶。虽然跟着小厮出去玩耍,回来时看了画像说定要迎娶夫人过门,让我准备聘礼。”
钱江说着起身,引着连翘走到前院的一间储房。
钱江拿了钥匙打开,让连翘走入。连翘见房间里面还有一个隔间上锁,心中奇怪不知钱江到底要让她看些什么。钱江打开里间的锁,示意连翘进去。
连翘入内看时,眼中掩饰不住惊讶之情。
这里面陈列的都是嫁娶之物。单一双红绣鞋,不仅镶嵌金丝绣着如意图案,鞋边一周还嵌入颗颗小明珠,鞋尖红花球里还拱着一颗大玉珠。一双鞋子都如此奢华,其余之物不用看也知道是如何的华贵了。
钱江解释道,“这些都是是少爷命我为夫人采购的,本打算在夫人嫁入时用的。不知为何少爷却没有动用,反而...”
连翘想到顾小怜跟自己说过的话。原本只是半信半疑,现在看到这些突然有些相信钱千益对自己确实是用心的。连翘走出里间到了外边,钱江锁好之后跟着出来。
“那些都是少爷去晋和县前备下的。后来的事我也听招财说了,夫人和少爷之间有过许多不愉快。加之夫人刚进门,少爷又那样待夫人,夫人与少爷有隔阂在所难免。”
“这不就是钱管事想要找连翘谈话的原因吗?”连翘答道。
“夫人聪慧。夫人既然已经嫁到钱家,不管际遇如何都是钱家正式的夫人。所以老奴希望夫人能捐弃从前,和少爷好好过日子延续钱家血脉。少爷他一个人过了这么些年实在是苦。若是少爷脾气上有些不好的地方,还请夫人海涵。”钱江劝道。
连翘明白钱江是说自己不应该因为合房之事和钱千益闹别扭,这些都是份内之事。她在钱家最重要的使命就是给钱千益生个一儿半女的。但是她内心的煎熬又有谁知道呢?
“钱管事让连翘忘却从前,但是从前那么多事,岂是轻易就能抛下的。”
“我知道要夫人马上做到这些很难。但是请恕老奴斗胆,夫人前阵子学着如何做一个下人,现在也该要学着如何做一个夫人了。万事开头难,只要夫人肯走出这最初的一步,后面自然就会跟着变了。”
钱江说完,又让丫鬟送连翘回到房间休息。
到了晚饭时分,丫鬟请连翘去用膳,同时报知钱千益回来了。连翘知道这就是钱江说的走出第一步。
连翘和钱千益坐在房内吃饭。
此时连翘已经换上夫人衣服和打扮。钱千益看着觉得有些奇怪,想着是钱江的安排。钱江派人来跟他说连翘心境平和下来,让他回来。他虽然有些不信,但想着长呆在小怜这不回去也不是办法,就回来看看。
连翘端起饭碗夹菜,想到这些饭菜都是钱千益自己辛苦打拼赚来的不禁有些恻然,夹了些菜到钱千益碗里。
钱千益觉得受宠若惊,没想到连翘变化这么大。他走的时候连翘还情绪激动,不知道钱江到底和她说了什么让她性情大变。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吃了。
用过晚饭之后,钱千益去洗澡。洗完之后,下人将他领到婚房。之前因着他让连翘做下人,自己也没在这婚房住过,而是住到原先的睡房。现在又到这里住下,更是琢磨不透钱江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过了一会连翘也过来了,看着也像是洗过的样子。头上没有什么装饰,简单的挽着发髻,穿着的是睡衣素袍。
连翘进来后,下人关了门离开。气氛变得越发诡异。
连翘见钱千益一直站着,倒了杯茶水递给他喝。
“我今日没有喝酒。”
钱千益喝了水又将杯子放到桌上。
“你这是怎么了?”
钱千益感觉面前的连翘有些忸怩作态,变得陌生起来。
“我这样不好么?天色也黑了,也该歇息了。”说着上前帮钱千益更衣。
虽然之前连翘做他贴身丫鬟时也帮他更衣过,但是此刻在钱千益看来却有些别扭。
“妻子替丈夫更衣有什么不妥吗?还是你想让我继续当你的下人?”连翘见钱千益神色怪异开口道。
钱千益见此也不好再加阻拦。看着连翘帮他宽衣解带,将衣物挂在架子上。然后连翘拉着他走到床边。放下帷幔之后,连翘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带。
钱千益见连翘就要脱下外衣,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说妻子要对丈夫予取予求么。你是个男人,自然需要女人来满足你。怎么现在我自己动手解衣服,你不习惯么。”说着将衣裳尽去。
钱千益有些愣住,感觉像是做梦一般不真切。
连翘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道,“你不是说只管姑娘身上香不香,身子滑不滑么。”
钱千益拿开手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连翘见钱千益如此,冷下脸道,“我到底是怎么了?呵!应该是你到底怎么了吧。当初不管我如何不愿意都要强来。现在我自己脱了衣服,你倒做起君子来了。”
钱千益叹气,拿过被子盖到连翘身上道,“我不用你这样曲意逢迎,在你没心甘情愿时,我不会再碰你。”
连翘听到这句,再也装不下去,“顾小怜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钱江也劝我学着如何当一个夫人,你还要我怎样?!”
钱千益见连翘终于吐露心声,明白了缘由起身穿衣。背对着连翘道,“我不强求你别的什么,你能安心呆在钱府,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去别的屋子睡,你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不用管了,做回你自己就好。”说完,走到屋外头去。
连翘坐在床上,止不住掩面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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