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凌暗香去

　　青州城内一年一度的青灯节马上就来临，前后举行三日，这三日之内不食荤不杀生，第二天的时候去礼佛，众人接受洗礼，分食佛寺献品，量不在多，每人一口为象征。佛寺也会将经过洗礼的小物件分送各位前来的人，百姓图个平安喜乐。
　　礼佛毕，入夜，佛寺的院前人头攒动，大家端着小碗吃着寺院的大锅斋饭，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寺里客房中杜敬昭一家吃着端上来的斋饭。“爷爷，我也想出去玩。”小若总是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
　　“来吧，我们一起去。”予儿淡淡说了一声，牵着予儿出去。杜蘅欲阻止，爷爷摇头轻笑：“这里有我们的人，无妨。”
　　好半天小若气喘吁吁的从人群中间挤出来，揣着几只小玩意，“这两只只开过光的毛笔给大哥，呶，这只小铜镜给二姐姐，你看我的和你的是一对呀，好看不，咯咯。再拿不到了，他们人太多，都在抢呢。”
　　“嗯，不错，小巧又别致。”二人将东西揣在袖袋里，突然一记闷棍，二人再醒来时已经在一间黑屋子，石头墙壁，一线阳光透过高墙一角的小窗照进来，周围都是黑暗。
　　“二姐姐，这是哪里啊，我怕。”小若平时张扬，但毕竟还是个女孩，此时吓得蜷在予儿的身边。
　　“若妹，没事，不要怕，我在呢。这里地面潮湿阴冷，怕是在地下室或者地窖里。先静观其变。将你你袖中毛笔还在？”予儿总是一副淡淡的性子，冷静沉着，不慌不忙，等得起，耗得住。
　　话说礼佛那夜毕，青州的江湖帮派青煞帮一夜之间消失无影，中上层的帮派人物包括青煞帮主魏虎，全部死亡，尸体在城外的山林被城捕找到。青州城现州令蔡缙原是太子嫡系原朝廷司户，后被贬至此成了州令，青煞帮乃其暗中一手扶持壮大，生意势力遍布青州，南仓柳渡三州，在楚国来说也算不小的帮派。此次青州帮的瓦解，三城震动。抓了予儿和小若的正是蔡缙，此时二人被关在州令宅邸的地窖。礼佛当晚杜蘅指挥铲除青煞帮行动成功后，得知小若予儿出事，遍寻无果，杜敬昭吩咐盯紧青州府衙以及蔡缙宅邸。
　　青州府衙内，蔡缙交代下属一定要在今夜将杜若两姐妹解决，不能留下一丝痕迹，自己借太子手辛苦培育起来的青煞帮一夜之间被灭，可见杜敬昭的手段与隐藏的庞大实力，现在蔡府更是被盯得紧，但是目前看来对方还没有蔡府拿人的实据，此时唯有将予若二人处理干净方能保全自身。蔡缙是太子楔在青州的一颗钉子企图牢牢钉死太子的对头杜家。
　　“我说，这俩小丫头长的可真是水灵，就这么死在地窖里不可惜了？”
　　四个彪形大汉手提大刀来到地牢，毫无疑问，是准备来取予、若生命的刽子手。四人若不是见色起意丢掉长刀褪去腰带，或许还有一丝生的机会。一切都发生的那样快，那样凌厉，在四人扑将上来之际，一只掰断的毛笔被插入一大汉的脖颈，横穿咽喉而入，一瞬间又被抽出，血柱喷涌而出溅的旁边一人满脸。刹那间，滴着血水的毛笔碴没入要扑向小若的那人咽喉，又是横穿，甚至来不及喊一声，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倒下去，砰地两声，将另外两个刽子手从呆愣中惊醒，但是要俯身提刀已是来不及，予儿快了一步，提刀将另外两人送入黄泉。就这样结束了，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喊叫，予儿拉着惊恐的小若一路奔出这个肮脏腥臭的地窖来到地面上，期间挥刀砍了几个试图上来拦截的小厮奔至前院，已被蔡缙下属重重包围，一不小心被一支暗箭擦左半边额头飞过，鲜血流出来模糊了眼睛。不过府门外很快冲进来一波杜蘅安排伏在蔡府周围蒙面的黑衣人，将予若二人救走。
　　回到家里，二人洗浴换上干净衣物已过午夜。小若没有受伤，予儿额头伤口虽不深，却约一寸长，趴在左边额头上仍是触目惊心。两个女孩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受了惊吓，小若回来就哭，捏着予儿的袖子不放手，予儿虽面色无动，四肢仍是颤抖的。过了很久很久，予儿先开口了，“我杀了人了。”奶奶一手拍着若儿，一手抚着予儿不断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会为你们两个报仇的。”杜蘅寒着声走了出去。一夜未眠。
　　一夜未眠的结果是，姊妹二人除了中间被奶奶唤醒喝过两次粥之外，在爷爷奶奶房中睡了足足两天一夜，之后予儿手脚发寒，后心如火中烧，请大夫来看过说是寒症，但是又说不清来由，只道现在严重发烧，需要降温，开了方子叮嘱几句云云。是夜，爷爷换水盆，奶奶以温水毛巾敷予儿额头，折腾了一夜，烧逐渐退去，面色逐渐正常。爷爷将一枚血玉脂交给予儿，“予儿，你将这枚血玉脂戴在身上，此物可祛湿驱寒，温体养身。”予儿套在脖子上，奶奶做的璎珞，银色的，非常好看。
　　“这次的事情只怪我和爷爷不慎，礼佛那日，本以为外围有我们的人，你二人出去玩玩不妨事，可是未能察觉奸细，让你和小若落进险境。那晚我们布局清除青煞帮大计虽得成，小喽啰难防，蔡缙的人动手了，就说明太子那边早坐不住了。”
　　“我知道，大哥，你和爷爷不曾与我以及小若讲过这些，是为了我们好。中间曲折不必告诉我们，我相信你们啊，不过我想的到其中凶险，要注意安全。”
　　“我和二姐姐负责吃喝玩乐就好了嘛，呵呵呵~”经过几日大家的安抚，小若差不多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蹦蹦跳跳，吵吵闹闹，怀里捧着一大盒的瓶瓶罐罐，不过今天小若的打扮有些奇怪，一块纱将头包了个严实，额头也遮住了。嗖的一个黑影，应幽刚吃饱了，蹿到若儿脚边打着盹儿。小若拉着予儿坐在桌前，从怀里抖出来她的“宝贝”来，捧着予儿的脸瞅了半天，“二姐姐，你为了我额头上都留疤了，我心疼。”“我没有在意。”“我在意啊，这么好看的脸上怎么能有疤痕呢。我拉着爷爷奶奶翻看了好多古医书，做了这种颜料，可以画在皮肤上不褪色，也洗不掉，我想用这个给你画一下疤痕的地方。”
　　“小顽皮，你总是个好奇精，以前折腾予妹的头发，现在要画脸，予妹，小心哦~”杜蘅笑罢出去了。
　　予儿盯着小若手中沾了砂红色的小笔，咽了口吐沫，“我好像有点不愿意……”
　　……
　　小若的绘画很好，这点事毋庸置疑的，奶奶虽算不上绘画大家，但在当年，一手丹青一手小楷满城皆知，也算是小若的绘画先生了。
　　当二人揭开头纱的时候，充分印证了这一点。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曼殊花，如火焰绽放，欲飞天际。予儿头上的疤痕完全看不见，被巧妙地隐藏在花间，予儿多了一分邪气，若儿多了一丝艳丽，出尘绝俗，不是来自人间。小若额上的曼殊，是为了首先试验效果奶奶描上去的，若儿的想法是，自己也在额头上描花，这样就可以陪二姐姐一起了。体会到这些意思，予儿一笑，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妹，真是个“外粗内细”的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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