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鸟夜风之烟雨陌

　　“老爷……”朦胧中，听见炀雨的声音。

　　“还没醒过来吗？”还有，她的爹爹的声音。

　　“还没有……已经……两天了。”炀雨说着，接着苏雨陌听到了炀雨投毛巾的声音，接着，额头上凉凉的触感划过，雨陌睁开了眼睛。

　　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戴着的面纱的感觉，想必那吓人的装扮，也早就洗干净了吧。

　　“小姐……”炀雨把毛巾放回盆里，拉着苏雨陌的手。

　　“傻丫头，我又没怎么，这么拉着我的手干嘛？扶我起来。”

　　“是，小姐。”

　　苏雨陌起身，身体比较弱，倚在炀雨身上，看着对面站着的苏相，自家爹爹。

　　背光而立，身材却不失魁梧，她好像记得炀雨说过，他家爹爹，曾是一员武将，来着？

　　“爹……”苏雨陌低声说道，却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丝，难过？

　　“陌儿，身体，可还有不适？”爹爹的语气，如此的，慈祥呢。

　　“没事了，陌儿只是稍染风寒，休息一两日就好，爹爹不必挂念。”

　　苏相点点头，又道“还记得吗？你的婚事。”

　　真是单刀直入呢。

　　“记得，二王爷曾说过，我是他的王妃，这样的话。”

　　“陌儿是正妃，雨烟是侧妃。王爷府内虽有几位妾室，想必皇上一直不耐自家弟弟孑然一身，想让他早些安静下来。只是这次，想不到我宰相府，却是把两位姑娘，都嫁了过去……”苏相说着，看向了窗外，阳光，有一丝暖呀。

　　“宰相府本应只有一位小姐才是，爹爹，为何要让雨陌回来呢？”苏雨陌说着，闭了眼睛，头有点晕。

　　“陌儿，是在怪爹爹吗？看你一人住在那荒郊野外，你以为爹爹会放心吗？可是现在看来，果然是爹爹错了。”苏相叹了一口气，看着苏雨陌。

　　“在王府，以爹爹的能力，还是可以给你一个像相府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的，隔绝在外，不问世事，这样可好？”苏相看着苏雨陌，皱着眉头。

　　苏雨陌睁开眼睛，看向苏相，说“爹爹如此费心，陌儿，别无他求。”

　　苏相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开，却在门前停住脚步，“在王府，一切小心，如果实在不想呆，你爹爹也能把你弄回来。还有，在爹爹面前，就没有必要做不必要的伪装了吧。这一点，你和你娘，真的很像呀。”似感慨，抬脚离开。

　　“小姐……”炀雨紧握住苏雨陌的手，凉凉的。

　　苏雨陌轻笑了一声，“我这个爹爹，当真不适合为官呀，这么直接的拆穿我，也不怕我报复他？”

　　原来，他的爹爹，自始至终都知道，她的所有伪装，她的，各种想法。

　　这能文能武的男人，在二十年前，相必是如墨尹一般的男子吧。

　　还有她的娘亲，这个她印象朦胧的女人，她只知道，他的娘亲与爹爹，倒是真心相爱的呀。

　　“炀雨，我饿了，去拿些饭菜吧，我自己起来就好。”苏雨陌对炀雨说着，又笑了笑，摸了摸炀雨的头，啊，发质好好呀。

　　苏陌起来，开窗，看着外面的太阳，毕竟秋天，已经有点冷了呀，那场相遇过后，已经，两年了呀。

　　农历初六，经过将近一月的准备，当朝二王爷的婚宴即将举行，这无非是墨阳城现在最令人瞩目的事了。

　　当朝二王爷，骁勇善战，又俊朗英毅，是这墨阳城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宰相府家的二小姐也是这墨阳城第一绝色，才子配佳人，无不称赞呀。

　　只是，这歌舞升平的阵势下，人们却有意无意的把丞相府大小姐忽略掉，若不是生在富贵人家，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好事，成为正室王妃，虽长相丑陋，可这如此好运气，又让多少人羡慕咋舌？

　　相府门前一篇热闹，而府里的人也是忙的不可开交，苏相这心情既不舍又兴奋，为人父母，谁不盼着自家孩子嫁个好人家？

　　他在朝中立，势力也不弱，这两个女儿都能嫁给当朝二王爷，实是幸事，重要的是，这勾心斗角的事，向来是最被二王爷所厌恶的，女儿们过去了，多少是不太会被欺负的。

　　苏相看过苏雨烟，走到苏雨陌的院落，往日平静非常的院子，如今却也一片热闹，苏相敲了敲门，说道“陌儿……准备好了吗？”

　　“是，爹爹。”

　　炀雨开门，苏相进房间后，把佣人都差走，只剩下炀雨，苏雨陌和苏相三个人。

　　苏相看着自家闺女穿着大红嫁衣，嫁衣上金线缝绣的铃兰……

　　“这嫁衣，你母亲说过，要送与你做嫁妆的，为爹这么珍视的保存着，你和你娘亲……真的好像……”苏相看着自家大闺女起身，穿的嫁衣一览无余，头上带的冠带大气却不庸俗，毕竟，是他的眼光不是。

　　“这今天脸上的妆容，可还是自己画的？”苏相说着。

　　苏雨陌笑了笑，摘下了戴在脸上的面纱，特地走到了地方大些的屋子中间“爹爹，向后些，看看陌儿今天……可还好看？”

　　因为知道她爹对自己的放纵，知道他爹爹对自己的照顾，她为了圆他一个心愿。

　　她身上这件嫁衣，可是她爹爹与娘亲结婚时娘亲所穿的，这面料和做工就知道这衣服不属于中原，也知道这嫁衣是付出了多少人力和时间……

　　她不知道，不，是已经不记得她父辈的故事，但是这件嫁衣里传出来的感觉，是那种相濡以沫的幸福和浓浓的爱意。

　　这么荡气回肠，又深入骨髓的故事。

　　还有这嫁衣上的铃兰……难道，是遗传？

　　她也很喜欢铃兰的，很喜欢。

　　“陌儿……你……”苏相震惊的难说出话，这般模样，像极了初次遇见她的娘亲的时候。

　　不能言语，只能呆呆的看着。

　　“陌儿知道，这件嫁衣对爹爹和娘的意义，定不能玷污了这件衣服，所以，就不能画那么随便的妆了吧。爹爹对陌儿的放纵，陌儿，感激于心。”

　　所以，她今天，没有画那些伪装的妆容，她想给她的爹爹，一个真实的婚礼，无关乎这婚礼隐藏的东西。

　　“好看……比你娘亲，更好看……虽然在你爹的心里，没人能超过你娘亲的……但是我闺女，真的，很美。”苏相断断续续的说着，却有种老泪纵横的冲动。

　　“爹爹，您是哭了吗？”苏雨陌笑着，看着对面的人和旁边的炀雨，都是一种欲哭欲泣的表情。

　　果然，父母心，都是一样的。

　　“陌儿，到了王府……一定不能真正露出这副样子……为了更自在的生活，明白吗？”苏相深呼吸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着。

　　“陌儿明白。”说罢，戴上了面纱。

　　她，既然追求着自由，就不会随便介入别人的世界，也不会随意接纳别人，进入她的世界。

　　婚事进行中，从宰相府出来的两位新娘子坐上花轿，迎亲队伍向王府驶去。

　　苏雨陌听到过墨尹和苏相的对话，让炀雨牵着手，顺从的上了花轿。

　　本来，这场婚礼的主角就是苏雨陌和墨尹，人们都下意识的无视她，倒让她松了一口气。

　　繁杂的仪式让苏雨陌有些不耐，但是却不得不忍耐。

　　而她最在意的，是拜堂。

　　这是她，和墨尹，离得最近的一次。

　　“一拜天地……”手里拿着大红的布帛，弯腰鞠躬，身边站着的，就是墨尹呀。

　　“二拜高堂……”拜向父母，听说这次婚宴，墨尹皇祖母也会到场，那也是一个，在我父母的年代创造一个个传奇的人。

　　“夫妻对拜……”弯下腰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墨尹的存在，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对拜的过程，就是一步一步走向夫妻的过程。

　　古代真的很奇怪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甚至不曾见过面……

　　对墨尹来说，她一定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吧，机械性的进行着拜堂的仪式，不知道他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倒是没有什么真实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拜了堂，就有种……很久以前送琉璃簪时，所说的话成真了的感觉。

　　她是墨尹的意中人……该多好。

　　她知道，在她爹爹的要求下，墨尹会答应他的要求，给自己一个比较偏的院落，又是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她也知道，即使拜了堂，他墨尹也不会去找她，与她成婚，本就是为了给宰相立一个中立的牌子而已。

　　拜堂过后，炀雨带着苏雨陌走向自己的院子，中途支开了其他人，只有炀雨两个人。

　　走了很久，确定周围没有人的时候，苏雨陌把盖头拉了下来。

　　“小姐……您怎么……”炀雨想要阻止苏雨陌的动作早已为时过晚。

　　“放宽心，我们在这里，很安全，何况我还戴着面纱呢不是吗？”

　　“但是王爷可能……”

　　“他不会过来的，因为，爹爹已经打好招呼了……还有……”

　　“还有……？”

　　“还有，这个漫长而又无聊的晚上，与其过来，还不如好好睡一觉……”

　　苏雨陌抬头看向天空，果然比现代好很多呀，星星也多……

　　成了婚，她就相当于，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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