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次日一大早,歪头金龙又来了.

　　□□飞无人,昨日付爱华出去,他也随后出去了.

　　歪头金龙对肖生说：“付爱华旷工三天,一天罚一百.付爱华不肯罚,□□飞就去局里说了，局长就叫□□飞把锁换了.”

　　肖生想局长要叫一个人回去,也不必叫□□飞换锁.多半是□□飞背出局长高帽吓唬人.

　　金龙见肖生脸有惧色，说：“我与你这么好，你是不用怕的.”

　　肖生心头郁愤,不愿多说.

　　金龙将两个包子几口嚼入肚后,走了.

　　大家除了骂□□飞山野匹夫,变态外,又骂耗子无能，自己女朋友就被人如此欺辱了,枉为县委副科级,却怕一个小小卫生院临时负责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时的□□飞色厉腰大，只要来医院就背着手各科室走走瞧瞧，十足一个监工.

　　肖生坐在注射室,无所事事便取了小付放抽屉里的差错登记本,每日将心头所思所感,众人所言所谈,都在本子后面记录了下来,十几天下来竟足足写了十多页日记.

　　半个月后，小付回来上班了.她说本欲不想回来了，就去南云骨伤医院上班了,只是耗子要她回来,她才回来上班了.

　　肖生连日上班,一人干两活,真的好想休息了.小付一回来就与她交接了班赶车回去.

　　休息了二天后肖生回来，小付劈头就问肖生怎的在登记本后写那些东西？被苏看见你就惨了！

　　肖生一听,脑中的“轰”的一声,几欲瘫倒.

　　“你在那纸上写苏变态、神经病,幸好是我见了.被苏拿去,你说会怎样？”付爱华柳眉倒竖,瞪目斥问,“还不要把你做死！”

　　肖生想着自己日记正为小付之事而记,录了医院各人谈话，有骂苏变态，有斥耗子无能,骂苏变态倒也罢了,可真难堪的是一字不漏的记录了医院各人对她男友耗子的诋毁,怎能被她看去啊！当真是偷赃被捉现行,无地自容！最要命的是自己这些日子来对梅萍那异样的感觉,种种甜蜜的期盼、醋味满罐的伤、更有苦苦的思念……万般缠绵心事都一一记载在那本子里,这份暗恋怨想怎能让他人知道啊！肖生几乎全身都发抖起来,“那本东西在哪？”

　　小付冷冷的说,在金香那里.

　　天啊！说耗子无能,说的最激烈的便是金香啊！那些话都一字不漏的录了下来,金香看了,今后再如何处人啊！这小付真是,竟拿了去与金香一同观看,与骂她男友的人一同观看骂她男友的那些坏话……这是怎样的一种场景！

　　肖生叫苦连声,越回想越惊慌,求恳小付将那本子取回还与他.

　　小付直不说话.

　　肖生下决心要拿回,然后看也不看就一把火烧了,或是一把扔进河里冲走了,只要立刻毁尸灭迹.

　　小付被他缠的不耐烦,便说,“我们看好后就扔了，你要就自己去找,扔在后面臭水潭里.”说完就走了.

　　人家这么说了,肖生也无法,只劝自己想开些罢.或许别人看不懂呢？

　　过年排班,□□飞规定一个医生一个药房人员.去年小雷值班，今年□□飞就排陈月云值班了.但月云前一年值过班,没两年又轮到她,甚是怨忿,要求苏另排.

　　□□华飞不许.

　　过年值班,月云就没来上班,只留了宁勇一人,宁勇也无多话.□□飞恼怒不已,这月云种种作为,全然不将他这个院长放在眼里，这是苏最不能容忍的！若不惩戒,何以立威？就拿陈月云狠狠的开了一刀，陈月云过年五天不值班,全作旷工处理，一天罚一百,五天罚五百,这月工资不够扣接着下月扣！

　　对月云处罚通告一出,众人都惊呆了！这苏简直是霸王走绝路,竟对月云这样的老职工也下如此狠手,浑不思其丈夫正下岗在家,日子多少艰难.月云气的只要背过气去.五百元,多大的一笔数字,自己一家三口几月生活费！

　　这班真不要上了,月云摔门就出.

　　众人尽力相劝，让她忍忍，到月底，看他真敢扣去？

　　没过几天，月云没回,月云的老公威海来了.这威海当年是镇粮管所一个狠人,如何肯让自己老要受□□飞如此欺负惩罚,与□□飞理论不成,便大吵大闹.

　　一帮威海的赌头牌友闻风赶来助威.□□飞见本地的几个无赖地头蛇都站在威海那边,心中惊慌，赶紧打电话到大阴老窠,叫他的几个兄弟下来.

　　没过一会，□□飞的兄弟也到了,共有六人,个个面皮凶恶,双眼直瞪.一个尖头削耳的最是精悍，是一帮里作头的,对苏交情最好，顶在前头.

　　一时剑拨怒张,一场恶斗一触即发.

　　沉默！沉默是大战之前必有的气氛,万物无声！

　　一分钟后，赌头太姑的脚挪了挪,与外面走过的一人询话,威海也转头看向外边.

　　一场危机,消弥于无形.

　　此后一连几天,未见站在挂钟前阴狠着脸查岗监工的□□飞.有时医院来一下,就低头上三楼，再不似先前那般耻高气扬,整日神气活现的背着双手转悠了.

　　众人借威海之威出了一口气，心头畅快.嗤笑□□飞也有夹起尾巴的时候,到了月底终不敢扣了月云工资.

　　有抬高贬低的又讥笑耗子无能,不及威海一根小毫毛.小付屈愤说,她之事耗子一点不知情,直到她要去南云骨伤医院上班了，耗子才知,死活不肯让她去私人医院干.

　　众人冷笑：去了就去了,还回来干什么,即然想争这口气,怎的到最后又自吞了下去？

　　三月初,贡坝小学初中麻疹暴发.来就诊的学生络绎不绝,业务飞涨,□□飞大喜,笑的合不拢口.

　　防疫站迅疾组织防控人员下来,将贡坝医生分成三组去学校打麻疹疫苗,只要不发热的学生全部打预防针,接连打了三天,星期五又去补打疫苗，下午四点多钟打好,肖生搭□□飞摩托车回医院，路上向苏请假,想回去休息二天，自过年上班后还未休过,一直上班.

　　□□飞说：“你看这里麻疹大暴发,几十年未见.你还能回去休息啊？总要这流行病过去了才能休息哩！”

　　肖生想想也是，不再多说了.

　　□□飞又说：“你在这上班尽力我也知道的,月半过后看看再说,好否？”

　　肖生答应了.

　　疫病大流行,接了□□飞做防疫工作的宁勇最忙了,调查打针,防控上报,初中小学一日三四遍的跑.十几口后，一场大疫才渐渐平息了下去.

　　又到星期五,肖生就回去休息了.这时已是半月之后清明时,农村正忙着做香菇.肖生爸体力未复,几分薄田都难种下,做香菇更是奢望,弄不了这大工程,肖生妈就整日去村里帮工，扎菇袋挑菇棒烧香菇窑,样样都做.

　　小妹明子也从永康回来了,本是跟小婶去那做鸡毛掸,却到淡季，厂里无生意,只得又回来.

　　在家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匆匆两个夜晚又到了星期日.这日早上,肖生正在村下菜地帮妈锄草种菜.村里海林叔赶来，一见肖生,就在那路头大叫：“肖生,刚才你医院的院长电话打到我这里,要你立即打个电话给他,有事情.”

　　肖生心下揪紧,应了应.

　　肖生妈连声道谢，催肖生去回电话.

　　海林见肖生还顾自呆着不动,又大声说：“他要你立即回话的喇！”

　　肖生又应了下,海林就走了.

　　肖生妈急了,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肖生火道：“星期日有什么事？反正明天早上下去了,打什么电话？”

　　肖生妈忧愁着看着肖生说：“要不,你下午就下去？”

　　肖生不耐烦扭过头,“我在家休息，有什么事的？明早星期一便下去的.”

　　肖生只犟嘴,终是不踏实.次日一大早乘车下去,到了医院更是担忧起来,不知甚事发生？

　　还好,一切正常,□□飞也无人.

　　到了快下班,梅萍楼上下来了,见到肖生惊疑说：“呢？你回来了的？”

　　肖生只嗯了声.

　　梅萍呆立了会,又说：“昨日你在家啊？有人化验,□□飞打你电话,你怎不接的？”

　　肖生没好气,“我家没电话.”

　　梅萍哦了声,默然了.走到那边西药房与小雷、月云、金香几个把昨日□□飞回来找不着肖生而大发雷霆之事说了,说看那张东西上□□飞给肖生记了三天旷工.

　　金香、月云、小雷一听都对肖生大叫：“肖生！你还老老实实坐那里干什么！□□飞要扣你三百元！”

　　肖生大惊,骇脸走过去.

　　月云瞪着他大声说：“□□飞要扣你三百元！你回去休息记作旷工处理了.”

　　肖生吓呆了.

　　“小梅说上面考勤表将你记了三个旷工.叫小梅带你去看看,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月云气愤如骂.

　　梅萍询问着看着他.

　　肖生一句话说不出.

　　月云又骂了说：“他这样欺负人，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响的.你要去局里说说！你一个人不敢去,就叫你表哥带你去！”

　　金香也恨了说：“这恶人这般欺负老实人.肖生,你还做什么！扣三百元了,还做的到有的？别做了哩！去局里.”

　　肖生也不知怎么走回办公室,她们都下班走了.肖生只呆呆坐在那,心头满是愤恨！想苏如此欺压自己,就这般忍了,谁还看的起自己？去！一定要去局里讨个说法,即使无用,也得去,这口气如何忍的下？

　　肖生下午也没去上班,只在宿舍房间床上躺着,越想越气.一点半乘车出去,到了紫屏,局长也就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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