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肖生神情恍惚,只希望那号码真是打错了.但第二日早上，真的李丹电话打来了,肖生再也自欺不了了.

　　一大早,楼上中药房的毛苏君大叫着让肖生接电话,笑嘻嘻说：“你女朋友聪香打来的电话.”

　　肖生却无以往那份接到她电话时那种激动、那种快乐的心情了,听到她在电话里问自己过得好不好时，甚至有些厌恶,只懒懒地回答：“都上班.”

　　李丹叹了口气,说：“我每天就是去医院看病,抓药、煎药、吃药,住在我温州表姐家,人一点力气也没.”

　　肖生听了忍不住心疼,却只说你家里还好的.

　　李丹高兴了起来：“我爸妈都好？你去看过他们？”

　　肖生称是,说：“你没电话打回家吗？”

　　李丹说：“我就给你打电话，没给家里打过.等下打个回去.”

　　肖生心软了,毕竟她记着我.

　　李丹又问他：“小球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你知道吗？”

　　“我不知的.”肖生说.

　　“那你帮我去问一下，告诉我.”

　　“嗯！好的.”

　　李丹又嘱他多去看看她家人,便即挂了电话.

　　肖生茫然木立，心里头一种被玩弄欺骗的感觉上来,又撩起腾腾一股怒火.

　　中午,肖生待小球与医院一众人在外聊天之际,溜到小球睡觉的房间,用她的电话机打那个号码,心想若真是小球弟弟,那人便会接听电话，可打了五六个也无人接听.

　　肖生心下明白了,小球为李丹隐瞒,合起来骗自己.对李丹更增怒火.下午一上班就去借马倜群的手机拨打那个号码.电话通了，那人喂了一声,这回再无听错,就是李丹！她也听出了,赶紧挂了电话.肖生再打,她直不接.

　　肖生恼恨之极,发了条信息去，“李丹,请你回答！”

　　好久不见回应,打电话已关机.

　　肖生又恨又难受,发了条信息说：“我想不到,不想再说什么.”把小球家中电话号码发给她后,再不打这号码.

　　第二天一大早,□□飞告诉肖生：“昨晚你那个小姝尼电话打来了,我说你在宿舍,接不到电话的,她就挂了.”

　　肖生应了声，也不说话.

　　下午快下班时，李丹又电话打来,说在菜场买菜，用电话卡给肖生打电话的.

　　肖生听不清,问在哪里.

　　她说：“我都住在表姐家啊！你怎么不相信我？好像我都骗你.”

　　肖生无语.

　　她又问今天星期几.

　　肖生说：“星期五.小球电话号码8096294.”

　　她也不在意，应了声,问肖生怎不休息.

　　肖生见其无话找话，不耐烦,问她还有事么？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么？”她生气地问.

　　肖生说：“你有空要打就打来.”

　　李丹说：“我听人说有一种药,叫灵芝的,有人买来吃了,病就好了。我想也去买来，吃吃看,身体养养好，再上来.”

　　肖生只听着不再搭腔.

　　“你怎不说？不想和我说了？”她伤心地问.

　　“叫我怎么说？头都昏了.”

　　“我这些天饭都吃不下，睡不好.早上四点钟就去公园呆坐,想想很难受.人都瘦了.”

　　“那么更漂亮了哩！”

　　“你不想和我说了？你别这样伤我好不好？你是不是要让我身体不好啊？”李丹伤心地直要哭出来.

　　肖生再装不下去了,问她哪天什么时候下去的,“那晚出来送你的,你却没来……”

　　李丹“啊！”了一声,“你出来了？来送我？唉！我……我…我那天下午,我朋友,我姐妹的一个朋友,她男朋友刚好去温州,我就和他们一起下去.你……你……你怎么出来了？我不知你会来送我？”说到后来,语声哽咽,未料肖生会对自己如此深情.

　　肖生汹涌的感情再也忍不住,倾泻而出：“我在车站等你等到十点多钟,你也没来.你说过都是坐晚上那班车下去的.我还买了好多东西,还有衣服……”

　　李丹长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说好.

　　“你那么急就下去了,又没带什么衣物……”

　　“我很急,去验血不好,人又很没力气.那天下午刚好有朋友和她男朋友去温州，我就顺路搭他们下去了.”

　　“那你下边有没有衣服的？”肖生问.

　　“我住在表姐家,就从她那里拿来穿.唉！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好好养身体,别想太多了.”

　　“你恨我啊？”

　　“怎恨你啊？我的心你明白的.”

　　李丹高兴了,“不说了，以后再给你打电话,好？”

　　肖生连声应好.等她挂了电话.心中说不出是恼是气,自己的心太软了,太易动感情了,情多必贱.

　　下班后,休息的都出去了.上面宿舍只留下肖生一人.吃饭时,小球笑吟吟的过来问肖生有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肖生说：“接到了，那号码是她的.”

　　小球怔了下，说：“真是她的？我还以为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呢？”

　　肖生不响.

　　小球说：“她住在她表姐那里喂？过得还好喂？”

　　肖生说：“不想搭了,很累.”

　　小球呆了，好会才说：“你们这么好了,怎说这话？别这冲动呢？做人别小气哩？是不是医院里有了？”

　　肖生摇头说：“没有.”

　　“那有人挑了？”

　　“不是.”

　　“是不是她身体不好？身体是会好的喂！”

　　肖生嗯了声,点头称是,说：“不是这,不了解,不合适.”

　　“你和她这久了,怎不了解哩？人是很好的人喂！”

　　肖生只说不合适,就低头吃饭了.

　　小球站在一旁盯着他看,看了好久，才走出去.

　　过了会,小球却又跑来,叫肖生快去接电话.

　　肖生见她鼻子红红的,好像受了冤屈哭过一般.见她等着不走,只好过去接那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女子的声音,问他是谁,“怎么打我的电话？”

　　肖生问她是谁.

　　她直问肖生是谁,斥责肖生老打她电话干嘛.

　　肖生火冒三丈,“啪”地挂了电话,不去理她.

　　不想平时一向文弱的肖生也会有这一副怒目金刚的凶相，小球惊呆了,直说：“呢？肖生你……你怎这样的？！”

　　肖生更不搭话,转身就走.到此这般,李丹还在装模作样,欺骗耍人.由不得又火大了.

　　好些日,李丹再无电话了.肖生心下难受疼惜,食难下咽.医院同事见了，一有空,都聚在一起闲说他与李丹的事.

　　这一日，吃饭时,坐一旁的毛苏君看着肖生笑着说：“肖生这几天好像胃口都不好.饭吃一半就拿去倒了,不知怎了？”

　　马倜群说：“肖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怎么样,也不能糟踏自己唉！”

　　卓丰说：“做男人就要做个强者，肖生振作些！”

　　肖生点点头,可饭菜嚼在嘴里实是不知味.

　　十多天过去了,丹还无电话.几次梦中见到丹,丹也是一副漠然的样子,任是自己如何求恳或是梦中落难,丹都不再理他,冷脸无情.肖生更是伤心难受.

　　这一日,肖生再忍不住,向新来的方琴借手机给丹那号码发信息,说：“丹,我是肖生,我用同事的手机给你发信息.不知这号码是你的还是你朋友的.如果是你朋友的，我想请他（她）告诉你：我心内很难受很难受！这些天不知怎么过的！”

　　“我总对自己说,不能让你伤心,不能影响你身体.可我又伤了你的心，我心内很难过很难过……我想对你说,我永远是你的好朋友,不管怎样，永远是最好朋友！我理解你！”

　　“有什么事我尽力相助！”

　　“每一天每一夜,我都在祝福你！你心情好些,对自己好些,让身体休息好！”

　　一连发了四条信息,发出后便收到了“信息已送达”的报告.可等了好久也无回音,打电话时早关机了,心内惆怅失落地越发难受.一夜未眠,一早鼓起勇气去小店再打那号码,却已提示停机,一切都失去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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