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过了几天,明子电话打来说明早就坐车去温州,到贡坝不下车了,让肖生把要与大哥的那点钱取好等她,她钱拿了就出去。

　　肖生说：“不下车？”

　　明子说：“大哥好些电话打来,bi死了！”

　　肖生问她，妈借了多少？

　　小妹说,到周里外婆那里，大娘舅借了二千,外面小娘舅也答应借二千，连你那里一共只有五千元。大哥就急着要我送下去了。说起妈为借钱什么地方都去跑了,每回都走路,不管十里,二十里。晚上想好去哪里借,早上天不亮就去,晚上夜黑了还在赶路回,脚都走肿了。我说妈真苦，看着都难受。为省一元,二元钱,就都走路。小妹又说她下去后，也到厂里去做，赚点钱与大哥。

　　明子说得难受,肖生听得难受。

　　第二日一大早,肖生就下来等车。七点多钟里面的客车出来了,明子取了钱很快又上车走了。

　　肖生上班也是苦闷,注射室代班，洗玻璃针筒消毒,针筒裂了又割破了手指,一条血管也割断了，血止不住地往外泊泊冒出,毛春雄用压脉带也扎不住血流,忙叫火英来缝,用止血钳夹住血管,缝了四针。

　　颜俊在梅川听说肖生受了伤，傍晚下班后赶出来看肖生,小芳也来了,两人不知何时早已又和好如初。三人去麒麟潭边情人滩上散步，扔石头打水漂。肖生想起颜俊与金龙交好，不知是否留有他电话？就问颜俊。

　　颜俊说：“有！前几日他还打电话来,问我过得好不好，嘻嘻哈哈的还挺高兴的。”取了手机与肖生翻查。

　　肖生忙拿过手机到一边,翻找金龙号码。一条一条滑下去,终于见到了金龙大名，远远又走开几步,按下拨号键打过去,电话却接不通,对方手机不在服务区。肖生牢牢记下了这号码,把手机还与颜俊。三人溪滩边又走了会，肖生先自告辞回来。

　　此后几日，肖生就不停地拨这号码。终于在第三日中午打通了电话，正是葱华接的,他们在一起！

　　肖生急切地说了自己急需用钱,家里大哥又出事了。帮金龙担保贷的款到期了转不了，工资也扣住了，请金龙尽快回来把款转了！

　　葱华听了说，我与金龙说,让他打电话给你。

　　挂了电话,肖生又发了好几条信息,言辞已甚是冒火：金龙！我是肖生！你贷款的事,请你回来把款转到明年,我被逼得烦死了！自己要贷款急用,也不能贷！我都急死了！请你回来把款转一下！

　　一下午,肖生都在心焦地等金龙电话，但到晚上也没来电话。肖生待手机充了些电，就一个又一个不停拨那号码,终于金龙来接了电话,说：“我知道了,我回来就看到了。”

　　肖生令他回来转款,家里大哥受伤急需用钱，都半个月了。

　　金龙说：“这几天没时间,要下个星期。”

　　肖生急了说,那你下星期回来一下。

　　金龙答应了,说回来打电话给你。便挂了电话。

　　至此,肖生的心才定了些。

　　这日晚上,颜俊又出来了。拉肖生去大阴、哈湖玩了好多地方,到夜里十一点多才回到贡坝宿舍。颜俊打电话与小芳.让她出来。小芳说不能出来。颜俊就知道那男的又在小芳那里,不禁又伤心又气苦,说小芳屡教不改,还是这样。躺在肖生床上难受地哭不出声,只是全身发抖,抽泣得气也透不过来。

　　肖生心下慌乱,更惊于颜俊这一身痴情，只是不停地轻拍着他相劝,又打电话告诉小芳。颜俊拿过电话厉声说：“你若不出来,我就砸石头，把你邮电所门砸碎！”

　　小芳沉默了好久,说：“外边有人在烧香菇窑。”

　　颜俊发狠直要她出来！

　　小芳无奈,答应了。

　　颜俊跳起身拉了肖生就跑下去,到了下面邮电所附近,颜俊去路旁柴堆上抽了根腕臂粗的木棒，说要与那男的拼了！喝问肖生帮不帮他？这GuiTou绿mao忍得了么？

　　肖生担心地直劝颜俊别为了这种女人冲动发火。

　　颜俊劝不住，提了木棒掩在街角后。远远地见小芳过来了,颜俊不说话，待小芳转过墙角，月光下一棒就抽了过去,正打在小芳的脚趾头上,小芳痛地直蹲下去,忍着呜咽哭不出声。

　　肖生呆了,颜俊出手这么狠,一棒将小芳小趾甲打得淤出血来,乌黑了一片。肖生心头过意不去，忙也去抚了小芳的小脚指,心痛地劝颜俊别这样。

　　颜俊孤单单地向前走了。小芳也一瘸一瘸地跟着他。

　　在公路上走了一段路,颜俊要小芳到上边宿舍去。小芳很是为难,这么晚了。

　　颜俊不准,直要她去。

　　小芳只好去。走着走着,走不动了。哭上来说颜俊这么狠……

　　颜俊回头去抚住她的腰,扶了她走。

　　到了上边,颜俊又丢弃小芳,自回他原先睡的房间，不让她进屋。小芳只好与肖生陪着坐在厨房门外石阶上，说起前几口她哥与家人伤了心出走了,没人送报。我就叫那个人来帮忙送报纸，本想叫俊,可俊要上班。那个人在紫屏又无事做,就让他来帮我哥把那些报纸送出去,这是他第二次帮我哥了,不然我哥上班工作奖金就没了。他这么帮忙,我家里人都是很感激他,我心中也是感谢,总不好赶他走呢！我也是有苦衷的……小芳说着说着就哭了。

　　肖生也是叹气,无有话说。好会，小芳止住哭说,我去看看俊,别要他又想不开,做出什么事了,那我也是不活了。她让肖生回房，她自去看住颜俊。

　　肖生看到小芳在那哭了好久,颜俊终于开出房门,让她进去了。肖生方安心回房睡下。

　　第二天,小芳来送报纸。满面开心说颜俊把她骂死了,问我知不知道他的心在滴血？好像琼瑶台词似的，歇斯底里的咆哮,颜俊这人就是那么浪漫！

　　肖生说,他是很伤心了。

　　是,我知道。但他就像电影里面的人似的,说话做事都那样,让人捉摸不定,教人心里没底,就怕颜俊以后不能娶我，叫他与我先定亲,他却不能给我承诺。如果时间过去了,到二十八九岁时，他若不要我了哩？

　　肖生听得也是忧心,只说颜俊是真的很喜欢你的,昨日他伤心得人都发抖了。

　　小芳说,我也知的,但我想我与他之间发生了这多事,以后他会怎样待我？我看他报复心很强的。那个人就很宽容,他也知道我和颜俊好,说医生是好，可总是要真心相爱的人才能过一辈子,他这辈子就等我了。

　　肖生说,他现在喜欢就这样说，以后能知吗？是真心还是假忍？

　　小芳说，我想他不会,人很朴实牢靠,真等了我这多年了。

　　肖生点点头,送了她走。

　　一星期很快过了，金龙还是没回来。肖生夜夜游荡在宿舍边的小路上,不停打金龙那号码,每回都是无法接通,心情实是苦闷恼恨。家中又电话催来问肖生能不能帮哥贷点款,妈是实在想不出办法了,能借的都去借了,你哥说还要七千多块才能做。

　　肖生真是憋屈,有苦说不出。只对妈说现在信用社在结账,过段时间才能贷,尽量想办法。

　　眼见奢望金龙回来转帐是很难了,家里又这么急,自己总得想想办法去筹点钱为家里解忧，身边朋友一个个问过去。颜俊要资助弟弟读书,只能帮忙贷款担保，可肖生顶着金龙的烂帐又贷不了。马倜群说他钱存了定期拿不出,只有手头上有在大阴医疗点做的二千元,但月底要上交结帐,只能借二十几天,那也没用啊！又发信息问哈湖开加油站的朱灵冰,看他能不能通点资金相借,到了晚上他打来电话,说前几日钱还有几千,昨日却去莲川拉油用了……

　　借钱的希望一个个破灭,肖生落寞苦闷,拼命打金龙电话，打不通就拼命发信息,说自己实在没办法了，只想请他回来转一下款,我也好度过难关,患难朋友才是真朋友,希望你能尽快回来帮帮忙……真个求爹告娘般把话说的即客气又求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直说破了嘴皮,心中真想狠狠地臭骂他一顿！

　　这一夜,又拨那号码,电话发出了“嘟——嘟——”的声音，肖生抽紧心弦,电话通了却是无人接听。肖生又打,这次有人接了,是个女的声音问是谁。

　　肖生直问金龙,要他接电话。

　　那女的说金龙搬家了，不知去了哪里。

　　肖生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灭了，但心中忧急难以忍受。就找应田,问他有无办法，先把这笔一万多元金龙帮他贷的信用社借款还了。他却对肖生倒了一通苦,说本想卖山,可放索老板去看了山,山落得太偏,不好放索,又不要了。

　　肖生真是气恼,又恨自己轻信无脑,把肠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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