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颜俊在火英那总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总是得不到她一分好脸色,百般付出无一分回报,万般努力只是无济于事,不禁心灰意冷.终于明白,自己不是火英的菜,渐渐死了心。此后只往梅川赶,希望能将那两个女老师中的一位,追一个到手.以往每回都是和徐有福一起去，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徐有福和付爱华搞在了一起,起初两人还装模作样的陪自己一同去一同回.到后来这两个鸟男女在那坐不得一会便中途开溜,自去别处偷情鬼混了.将自己丢在那两女一屋的房里,即玩不了节目，又不知该与哪位女老师谈好,热情了这一个便冷落了那一个,十分的尴尬.自己女朋友没找到，倒先扎出了一对併头来.

　　现在那李丹出去了,眼见肖生不再天天往她家跑了，人却是郁郁失了神,一下班就闷在房间,不知要闷出什么相思病来.就去找了肖生,让他陪自己一起去梅川玩,散散心,疏解心结.劝导他,那女的可不是终身良伴,千万别太投入！况乎有病在身,只能赏不能玩,要玩也要戴个套.说肖生便因是那次元宵节与她同游同宿有了一夜情,现在就对她有一点点动心了.告诫肖生赶紧悬岸勒马,那种女人最多只能玩玩,当不得真的,可千万别投入感情！

　　“肖生，你就是太单纯.这世上女人这么多,各有各的好,可千万别对那种女人投入感情，谁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你对她又不了解,只和她睡过一夜,就对她动了心了？动了情了？这不是要让人笑话你吗？你以后会找到更好的女孩子，现在梅川中学那两个老师还无主的,我们一起去追,两兄弟各人一个.”颜俊对肖生动情劝导直拉了他去.

　　肖生孤寂无所适从,漫漫长夜无以打发,便也跟了颜俊去了几趟梅川.那中学座落在一处山坳内,一条小马路到底,远离村庄.两位女老师晚上不是在备课就是在坐课,自己和颜俊两人只能在学校对面的一块山坡上看星星,等待着她们下课回房,房间亮起灯光后,才下去找她们玩.但坐不得一会又到十点来钟两老师洗漱睡觉的时间了.

　　每回去那里数星星的日子,肖生只感乏味之极实是无趣.颜俊虽玩样百出,花言巧语的卖弄示夸,可两位女教师好则好矣,那热情却都是礼节上的.越发让肖生感到孤寂.又有那学校的老师学生好像也以为自己是和颜俊一起来追她们的,更觉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实是无聊之极.颜俊再来找他去梅川,肖生便尽量推托了不去.

　　这个星期五,颜俊打听的学校有活动,那两女老师不回家,只在学校,正是大好时机.忙要找肖生同去.不想肖生下午下班后就乘车回家了.

　　肖生是回去帮家里做香菇了.自九九年爸出事后,停了两年未做香菇,只种了点薄田,哪来收入还债？今年妈只好让爸再上山砍柴,她帮忙背柴,重起锅炉做香菇.

　　砍得几千斤柴请碾木糠的人抬来碾柴机将一根根木柴碾成山一样高的一堆木糠.皮管接来水浇木糠,喷洒个十天半月让木糠湿透,木糠发酵起来流得满坑满地黑水了,便是叫帮工做菇棒时.这一天最忙了,需得十几个二十几人一齐努力才能做成几千段菇棒.请人帮工,安排事务,酒菜招待,所花下的精力不下于做了一场红白喜事.

　　那堆得山一般高的木糠上倒上几十袋麸皮,五六个壮汉一齐拌料,料拌好后,开了装袋机,一个用铁撬送料，一个套筒袋装料.送料需熟练,一铁撬刚好结结实实装一袋.袋装好的菇段一袋袋立在筐里,让妇女们拿去扎紧袋口,扎好袋的菇棒再一担担挑入蒸炉里面,一炉能放二千多段菇棒.全部菇棒整整齐齐放入蒸炉后,就开始封炉烧窑.如今则用蒸汽机，将送蒸汽的管道置平地正中,上面叠上四四方方上万段菇棒,然后用密不透气的塑料布膜包扎的严严实实,气不外透.然后烧上三天三夜，菇棒烧熟了,杂菌也就消毒干净了.又放一夜待菇棒凉透了,便菇棚里喷洒消毒出一片地方，叫三五个人开始接种.在菇棒上打三四个洞,将菌种填入压实,十几段一堆,整齐叠于干净处.过一二个月，菌棒接种处菌丝开始生长发散,有了碗口大的一片白,就在这一片菌丝白内刺一圈十几个小孔放气,让菌丝越发生长扩散出去.如此隔十天半月刺一次孔放一遍气,直至菌棒全身变白转黄，过了七月八月酷暑,等到十月初天气转凉，家家户户的菇棚里就都整夜亮着灯光了.他们开始拍打菇棒,要让菌孢醒过来,快快长成菇.因为香菇刚出时,价格都好.

　　一年大事业.肖生妈从三月份就开始帮别人家扎袋帮工了,好让自己家做香菇时,他们来帮忙，不用再花钱雇人.肖生妈帮工实在是多,为人又好.做香菇那日,没叫过的也来了七八个.到了下午三点钟,堆着山一般高的木糠就全部做好了.菇棒装到蒸炉里,竟装不满，数数只有一千九百段菇棒.别人一蒸炉都有二千五六百段.几个要好的就叫肖生爸再去买点木糠做个几百段.肖生爸却无心再起意.肖生妈几次相劝都被他喝止了,帮忙的人便各各散去.

　　肖生妈见着未装满的蒸炉顶上一大截空陷在那,别人做时菇棒都装得鼓出顶来还要用厚塑料膜包裹住.而自家却小小一炉都装不满.精力一样花了,帮别人做的从早到黑,换工换的这般辛苦,自家叫别人做时,却只做了这么一点,是当儿戏玩吗？心中真气苦.斥肖生爸无算文,无一点用……说的伤心泪流.肖生二婶在一旁不停相劝.

　　肖生爸也没想到山一般高的木糠料只做出这点香菇棒,帮工的人么叫了这么多来,却不到三点钟就干完了.心下本自不好受,被肖生妈骂得更是窝火,也骂她：“你当时怎不去挑料来做？都要我动手的啊！没我就不成啊？”

　　肖生见爸自己做事不知打算,倒对妈相骂嘲弄起来,气的怒喝：“这一千九百段菇棒要无一千八百段成活，我回来就发火,把香菇棒都丢光！”

　　小妹明子直在一边气骂：“傻的！倒霉死.”泪花也要滚了出来.

　　一家人都是气苦难受,与别人花了一样的精力,却只做出这几段菇棒.肖生妈灰了心说：“早不如去外面鸟笼厂打工,一个月也能挣的三四百元.跟你爸做了二十年,就欠了二十年的债.”越说越伤心,哽咽泪下,决心再不去管什么做香菇的事,晚上就让肖生爸一人烧窑.三天的窑都让他自己烧.

　　可气话这般出,到了晚上十点钟,肖生妈还是咽下泪水去代换烧窑，让肖生爸回来睡下休息.肖生半夜爬起床去帮忙，她却坚决不让,只让肖生回去睡,她一个人烧窑,也不要人陪着.

　　好些日,肖生都是郁苦不已.想到家里的穷困,父母的艰辛,自己又无力改变,心头满腔气恨,痛恨上天为什么把我生成这般模样，要如此作弄折磨人.好几次直想与哥打电话,想问他什么时候能带自己去杭州医治口齿.

　　去年学车时,刘海碰到曾经一起打工的好友郭信.那郭信在温州办了眼镜刀具厂,好生兴旺,邀请刘海帮他干.自家兄弟什么都好说.刘海就帮他干了,过年也在下边过.去年年底叫了肖生去温州,带他去医院检查口齿毛病说是腭咽闭合不良,需得去杭州做手术才能做的好些.刘海就对肖生说等他明年赚了钱,六月份就带他去杭州.

　　肖生于是一直记着,这时真想与哥打电话,但每次提起电话又都放下.不忍去打扰辛苦繁忙的大哥.自己又没节余的有钱,谁知再去会是怎样？真怕又是一场更大的彻底的失望！

　　可这一份期待终是放不下，伤心难受时更是迫切.真希望有一天治好了口齿,在人前侃侃而谈,放开手脚勇敢去闯,人生的一切都将改变，这是多么令人心跳的梦想！

　　肖生想到了读书时的王老师,当年他多么照顾自己,给自己买衣服送饭票……关怀备至,师恩难忘.这好的老师，有什么事,他都会帮忙！怀着感恩之情,于是肖生给王老师写去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这多年来的情况及去温州求诊的经历.

　　很快,王老就回信了.信是用打印纸打出的.王老师在信中把情况告诉了肖生：“从小养成了的说话口音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其实无多大妨碍的,就好比各地人都带有各地的地方口音,并无纠正的需要.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靠的是真诚.语言不通的外国人都可以与我们坦诚交流.不要因为这就自卑,要自信,若无对象就要大胆的去追求……”

　　好一些鼓励的话,肖生提笔回信,不禁落泪,那纸上也滴了斑斑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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