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

　　12
　　她关掉文件，重新将电影调出来，期间电影一直没停。
　　有些电影很无聊，明明是120分钟的容量，可你只要看10分钟，就能明白整个120分钟的情节。
　　闻静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准备吃饭前，她去了趟洗手间，意外地在垃圾桶里看到了程末昨天穿的衬衫。
　　那件领角沾了血迹的衬衫。
　　上面铺了层乱七八糟的垃圾，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洗手的时候，抬头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皮肤白皙，五官娟秀，不知是不是唇彩涂厚了，嘴唇看上去有种妖艳的红。
　　她将手洗了好几遍，水声在狭窄的洗手间里显得孤寂又阴森。

　　从洗手间里出来后，程末已经将碗筷摆好。
　　很家常的几道菜，但是色香味俱全。
　　闻静自从毕业后便一个人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打拼，这种家常菜，她很少能吃到。

　　程末端上最后一道菜后，言简意赅地邀请她入座开吃。
　　此时正值中午，正是午间新闻弥漫的时间段。
　　闻静瞥着电视屏幕，装作不经意地询问道：“诶对了，你知道最近的杀人案吗？杀人分尸的那几起。”
　　“不太清楚。”他低着头回答道，“我不怎么看电视。”
　　“哦。”
　　闻静小口小口吃着米饭，米饭很香很糯，软硬适中，几道小菜味道也不错。
　　她倒是没看出来，程末竟然有这种天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电视里午间新闻仍在继续。
　　这时，主持人说，连环变态杀人案目前已经有了最新进展。
　　闻静停下手上夹菜的动作，偏头看去。
　　那是一段监控画面，看色调应该是拍自晚上。
　　那是一个三岔路口，看起来不是什么交通要道，一开始别说车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下一秒，一个身影出现在画面中。
　　高高瘦瘦，穿着简洁的长袖T恤，塌着肩膀低着头从摄像头下走过，偶尔会扭头看看四周。
　　摄像头的质量很渣，但这一点也不妨碍闻静对于这个人的辨识。
　　当时的凶杀案现场就在不远处，而通往凶杀案的路也仅有这么一条，时间和地点的吻合，像是在这个人身上猛地盖了一个凶手的印章。

　　这时，程末手里的碗突然翻到桌子上，米饭撒了一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电视，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
　　闻静从座位上站起来，身子朝后退了几步，她蹙着眉头盯着程末看了一眼，接着拿过放在沙发上的包，转身就打算离开。
　　程末见此立刻起身阻拦，凳子与地面摩擦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越靠近，闻静走得越快，他索性停下脚步，双手不住地撕扯着头发，满脸的焦急。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辩解道，“我当时只是路过，看到有人行凶立刻去阻止了，但是那个人力气太大，我被打了一拳，等我迷迷糊糊的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身子下面压着的是受害人的尸体，当时太害怕，我就跑回来了……”他的语速从未如此快过，“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杀的……”
　　闻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程末在一味重申自己不是凶手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焦急又担忧地看着闻静，“对了，你也要小心。”
　　闻静奇怪道：“为什么？”
　　“前阵子我在附近见过凶手，当时他正跟在你后面，我担心你会有危险，所以……”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接下来的话似乎不方便说出口，他紧抿了一下嘴唇，“总之你小心一点就对了。”
　　所以才会跟踪我么？
　　闻静看着面前这个急于解释的男人，最近天气还算凉爽，此刻他穿得也不算多，但是这个人的额头上却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真的不是你？”
　　“不是，我发誓！”
　　闻静看着对方信誓旦旦的模样，突然轻叹一声。
　　“你最近别出门了，防止被别人认出来。”她说。
　　程末微微一愣神，显然不敢相信闻静会这么说，他的表情从焦虑转为诧异，接着浮现一层惊喜，他猛地点点头，连忙应下来。

　　姑且相信他一下。
　　姑且而已。

　　13
　　当晚，新闻里播报了第十三起凶杀案。
　　和前面十二起一样的手法。
　　不，可以说这次更恶性一些。
　　杀人，肢解，内脏全部被掏出来，切成碎块洒得满地都是。

　　被害人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死了一天以上。

　　闻静静静地看着电视屏幕，眼前突然浮现出程末衬衫领口的那一滴血。
　　她抓着遥控器的手，不自觉捏得紧紧的。

　　14
　　最近程末果然没有再出现，不过当她在家时，那股窥视的视线依旧存在。
　　当然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两个人偶尔会互通电话，闻静会给他送点补给，他偶尔也会戴着口罩和墨镜下楼晃晃。
　　警方那边没什么动静，自上次“最新进展”后就再也没什么消息，网上对警方的嘲讽已经升至一个全新的高度。
　　对于这一切，闻静只觉得越来越不耐烦。

　　15
　　风平浪静整整一个月，程末从高度紧张中渐渐走了出来。
　　闻静接到他邀约的电话时有些吃惊，印象里这个男人还从未主动过。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答应了前往他家吃饭的邀请。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阵子，闻静简单收拾了一番，想了想，又给自己画了个淡妆。
　　她拿着手提包，感觉这个包并不符合今天的装扮，于是又换了个大的，将一些东西一股脑儿地塞进去之后，又将折刀放在了最外边的口袋里。

　　程末依旧在楼下的楼道口等她，他比以前瘦了一点，人有点憔悴，见到闻静后，他腼腆地笑了笑。

　　熟悉之前，这个人拒人于千里。
　　熟悉之后，也不过是邻家大男孩儿啊。
　　闻静感慨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他所在的楼栋走去，途间，一声猫叫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
　　尖锐，充满敌意的猫叫。

　　黄色花斑猫，没有项圈，不过毛色很干净整洁，不像一般的野猫。
　　这只猫闻静知道，她曾经看到程末喂过它一次。
　　此时，这只猫正弓着背，尾巴绷直，它露出尖锐的爪子和獠牙，警惕地嘶吼着。
　　——对着闻静。
　　程末见此，连忙将猫吆喝走。
　　待猫跑开，他歉意道：“不好意思，它平时挺乖的，不知道今天发什么神经。”
　　“你养的？”
　　“不是，不知道谁家的，只是偶尔喂喂。”程末担忧地看着她，“没被吓着吧？”
　　闻静看了眼猫离开的方向，紧了紧背在肩上的包，微笑着说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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