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双月·十年一觉

作者:倚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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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归


      将军发白马,旌节渡黄河。
      箫鼓聒川岳,沧溟涌涛波。
      武安有震瓦,易水无寒歌。
      铁骑若雪山,饮流涸滹沱。
      扬兵猎月窟,转战略朝那。
      倚剑登燕然,边烽列嵯峨。
      萧条万里外,耕作五原多。
      一扫清大漠,包虎戢金戈。
      ——李白

      公孙月立在一处沙丘之上,平静地望着由远及近的滚滚沙尘,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不是没想过东方鼎立的死,身为武将,死于沙场是个宿命般的结局,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誓言以此实现,然而,再冠冕堂皇的悼词也是空话,情如至亲,一夕痛失,怎不叫人震怒伤心?
      “终于能再见你了。可是三哥走了,你知道了么?兰漪……”
      原以为的永别是暂别,这是大喜;原以为的暂别成了永别,此情何堪?
      公孙月转身,伸出一只手,“圣晖的天下,今朝由我们守护,将军的血仇,用你们的力量替他报还吧!”
      沙丘下,近万大军铁戈指天,声如雷霆:
      “必胜!”

      子时已过,夜色深浓,正是人马最困顿之时。南军中约有百人潜出营地,人衔枚、马勒口,向翳流逼近。此时的翳流已经处于遭受两支军队前后夹击的状态,却全然不显焦虑。
      公孙月手头有一份密诏,是圣踪亲手所发,诏中详叙了他夜观星象得出的结论,明日午时便是龙气最不稳定的时刻,一定要在龙气爆窜之前斩杀阴谋者。
      圣踪还是地理司的时候,号称“星象高人”,也是凭借对国家大事的准确估算才被北嵎所看重。是以圣踪登基之后,司天监几乎变成了养老的地方。
      “午时,应该够了……”公孙月深深地望了一眼燕然山,就像看到了一个久别的故友。
      翳流的哨兵已近在眼前。
      伏在最前方的公孙月小心示意,身后弓箭拉满,一声破空,直指中军大帐。
      静默了一瞬,水落沸油,哗然大噪。巡卫兵源源不绝从四方涌出,火把燃得营地亮如白昼。
      呼哨四起,公孙月带来的死士纷纷跨上战马,朝敌兵冲去。公孙月依然一动不动,紧盯着将营的动静,但无论北辰元凰还是寰宇奇藏,都迟迟没有出现。
      火光映照下,营地四围已是惨烈一片,翳流无多准备,丢盔弃甲者不在少数,甚至有人在睡眼朦胧中就失了性命。但死士们的人数远远不敌,战得异常辛苦。
      又等了一会儿,公孙月眼中掠过一抹惊异,没有犹豫,唤来紫虹,拨转马头便走,同时清喝一声:“撤!”
      奔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还未接近南军营地之时,厮杀之声已经源源入耳。且不论百名死士也是毫无可能把军力大大削弱的翳流本阵占领,公孙月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引出北辰元凰,自然终止了釜底抽薪的把戏。而今朝若栽在了这偷袭不成被反偷袭的事上……公孙月唇角扭出一丝冷笑,二话不说再度催马,不断寻觅着北辰元凰的踪影。
      天,是黎明之前最深沉的黑暗,纵使繁星璀璨,无人抬头欣赏。天幕下的火光映出一张张血迹斑斑的脸庞和地面上东倒西歪的躯体。公孙月刚想策马上前,后背却无来由地感到一阵冷意,令人头皮发麻。她扭头一看,北辰元凰和寰宇奇藏竟然就在不足十丈开外,身后那黑压压的大军如同潜伏的猛兽,时刻准备亮出令人猝不及防的爪牙。
      一瞬间,目光交汇。
      纵有散落的火光,营地依然昏暗,但北辰元凰的脸庞无比分明地落进公孙月眼中。这是一张青年的脸庞,绝不会比兰漪年长。但是那目光里所包含的冷酷、深沉,绝不应该是一个青年所能驾驭的复杂。这北辰元凰在翳流究竟遭遇了什么,让他变化如斯?
      眼下不是做这等揣测的时候。
      公孙月松开马缰,一手把腰间揣着的折扇取下,扇面片片红枫,随柔荑轻摇而舞得翩跹。另一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嘴唇微动,“来,战吧。”
      身边的士兵向她聚拢来,摆出防卫的阵势,被她阻止。北辰元凰似乎笑了一笑,独自不紧不慢地拍马走来,手中提着一件看起来分量不轻的兵器,只是尾部向外,看不清楚究竟是何物。最后,两人各自站到阵前,双方人马各在身后凝神屏息,等待动手的契机。
      “你,很久没杀人了罢?”北辰元凰打量着公孙月,问道。
      “不错,”公孙月淡淡道,“不过现在,我、很想杀你。”
      北辰元凰冷漠地点点头,扬手将兵器掷出,正插到两人中间的地面上,不偏不倚。
      刀锋依然向天,沾着干涸的血迹,长日狂阳一如其主,即使不再辉煌,也桀骜得耀眼。
      公孙月眼瞳骤缩。
      “这就是你的下场。”北辰元凰玩味地冷笑。
      “那么,这是你的下场吗?”第三个声音突兀地插入对峙中,年轻、沉稳,似乎有所压抑。
      公孙月的背后,也就是翳流阵营的方向,另有一支队伍缓缓走来,为首者银铠覆身,森冷得宛如三尺青锋。身下汗血宝马体魄雄隽,似乎比主人率先有所感应,仰首嘶鸣,引得公孙月所骑紫虹长嘶以应。
      战马身侧,数名兵士押着一人,同主将并行。那人身穿囚服,姿态柔弱,面色苍白,竟是那月吟荷。
      “北辰元凰,你还认得她么?”第二句话夹带内力抛出,兵士尽皆一凛。
      兰漪的手中也提着黑黝黝的一团物事,不断滴血,打在地上“嗒嗒”有声。
      “如此长夜,不出来走一走,岂非可惜么?”第三句,人已至近前。兰漪把手提之物向北辰元凰一抛,北辰元凰的目光自月吟荷出现就没有移开过,随手一道气劲打去,那物事就在半空被击成了碎片,硬的软的血淋淋洒了一地,硬的是骨,软的是皮肉脑浆,还有几片黑纱。
      “杀人者,人皆可杀。”第四句,兰漪看也不看公孙月,马头一拨对准了寰宇奇藏,“你的对手,是我。”
      “元凰!元凰!”女子的喊声凄厉,又带着几分悲怆的欢喜,“我终于又见你了……”
      北辰元凰的神情一瞬间明明白白地松动了,“吟荷,你……”
      “锵锵”数声,兵士佩刀出鞘,架上了月吟荷细嫩的脖颈。兰漪朝北辰元凰偏了偏头,淡淡道:“她算是见到你了,你这模样,料想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即将得到的东西,那么她对我们双方都无用了对么?”
      北辰元凰的表情很快便恢复不动如山,“杀了她,于吾无碍。”
      兰漪双眸微眯,手指一动,几把刀子便同时刺进了月吟荷体内,然后向不同的方向拉割,月吟荷惨叫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疯一般地朝北辰元凰的方向扑去,于是,她被长刀生生挑在了空中,一眨眼后,肢体破碎,鲜血如雨般飞溅得到处都是。
      “教……回……”
      面对血腥场面,北辰元凰一言不发,但离得较近的公孙月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周身的真气流动,正是压抑的情绪爆发的前兆。公孙月表面不动,亦暗暗聚力,做好了准备。
      “蠢货!区区女人扰你至此!”北辰元凰突然一声暴喝,挥掌袭向兰漪,公孙月抢在兰漪身前,双掌对接,各退三步。
      兰漪不着痕迹地扫了公孙月一眼,动了动唇,“还不走么?”
      天终究是快亮了。
      公孙月甚至都来不及回一句“小心”,北辰元凰又是一掌赞来,掌风蕴含腾腾杀意,一化二,二化四,瞬间将公孙月所有退路牢牢封锁。与此同时,寰宇奇藏也有了动作,背后浩劫之剑铮然出鞘,剑挑符印,流光四溢中隐含诡异之氛。
      兰漪从马鞍下反手抽出一柄曲如长鞭的软剑,虽然不曾接触道家法门,却已把以柔化刚之道在长年累月的花瓣一簪一长双剑的运用中掌握得透彻。
      这一战能不能胜,兰漪没有把握。
      但是这一刻,还能与她并肩作战……
      如果有时间回想,兰漪的记忆中,一直缺少的就是这一环。赎夜姬十指染血的时候,他是青涩少年;他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公孙月出走京城;公孙月苦战罪恶坑的时候,他鞭长莫及。
      曾经,邓九五告诉他,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东西。
      他的生命里有兰花,有兄弟,还有一个公孙月,这些,都无需他的保护。
      那么,看着,帮着,挡着,就好。
      兰漪抹去面颊上溅到的一丁点月吟荷的血,剑舞银蛇,直挑寰宇奇藏。
      公孙月被掌气所围,眼见无法躲闪,手拈花指,掌心隐现红光,一招“血零丹枫”击向周身掌气形成的无形障壁,岂料竟遭反弹,力道悉数还报己身,登时又连退了数步。
      北辰元凰狞笑着,步步进逼。公孙月一边匆忙抵挡,一边注意到北辰元凰的气息吐纳醇厚绵长,真气沛然浑厚,竟达到了修为一甲子以上的高度,加上刚才他面对月吟荷的反应,心中已有定见。
      反观另一方,却是势均力敌。寰宇奇藏擅施咒术并将之融入剑法,路数诡谲、威力巨大。而兰漪之剑法轻灵,剑影亦真亦幻,可化重击于弹指间,但虚幻者面对咒术者终究不免有所滞碍,应付得并不轻松。
      双方军队仍在对峙,只待哪一方主将败退,便将势如破竹。也有那么几个弓箭手想要偷袭,然而战得正酣的四人移动皆是迅速无比,不仅拼着体力、速度,也有内力,普通的箭矢刚一近身便被震落,是以这四人竟不受打扰,全心应敌。
      你来我往了片刻,天际已隐泛曙光,启明星并残月一起黯淡下去。目及之处尽是青青白白的颜色,之前杀戮中流淌的鲜血已经干涸,而这片沙漠,不知还要遭受多少回鲜血的灌溉。
      公孙月且战且退,不觉已退近那座唯一醒目的沙丘,最近的士兵离两人也有数十丈。就在这时,方圆几里之内开始起风,不过片刻,已经发展成风沙大作,尤以沙丘附近为最,人影被完全吞没,不辨天日。北辰元凰运动元功欲挡沙尘,然而收效甚微,脚步已在不知不觉中随风而移,公孙月的影踪也自眼前消失。有一阵似乎依稀可辨自己身在一处昏暗的废墟,很快位置再移,待到风沙完全静止,北辰元凰的眼前赫然浮现出一座高耸石山,四周绵延起伏的灰色山脉,虽然荒凉可怖,也有点点绿意夹杂其中。
      他已然来到了龙脉之地,体内的力量受龙脉的牵引,也有翻腾之势。北辰元凰心存顾忌,提防着向燕然山深处走去。
      朝霞映亮了半边天空,地上的打斗亦如火如荼。寰宇奇藏眼见北辰元凰消失不见,心头一跳,出手更加凌厉,浩劫之剑大开大阖,剑影翩飞,招招不落地刺向兰漪面门。兰漪见他一介文士有如此浑厚的力量,更加确定这是个比醒恶者更难缠的对手。他自己的武功走得是轻盈路子,只要能防守一段时间,待对方疲乏,自可乘隙而入。主意打定,兰漪控制力道朝自己胸口一拍,再发力一震,本来就算不得厚重的铠甲登时碎裂落地。于是,这一场变作了两个儒士的较量。
      “逆阴阳,倒乾坤,浩劫开,天地丧!”寰宇奇藏咒术再开,横剑于胸,伸出食指沿着剑锋稳稳划过,鲜血在闪着莹绿光芒的剑面上漫延开来。霎时,一股强大吸力油然而生,将兰漪的气劲化消于无形。兰漪回身时,软剑难以着力,险险擦到了浩劫的剑锋。
      偏头躲过一招,兰漪刚想变换招数,便觉丹田处传来一阵剧痛,手脚慢慢地发软,力气顿减三分。
      寰宇奇藏见他面色异样,收剑笑道:“看来,这就发作了。”
      兰漪缓吸一口气,站稳,冷冷道:“是月吟荷?”
      寰宇奇藏赞许地点点头,“你是聪明人。月吟荷从头至尾,就是翳流布下的棋子。”
      “为了北嵎的龙气?”
      “然也,翳流送她接近北辰元凰,伺机而动。然而北辰元凰非是先皇亲生,无法靠他取得龙气。后来阴差阳错,北辰元凰依旧处于翳流的控制之中,而月吟荷则被派来扬州监视你。”
      “原来……”月吟荷临死前并非奔着北辰元凰去,兰漪也在她的前方,她的目标就是兰漪。
      “毒物早就存在于她的血液里,只对沾染到其血之人有效。至于她本人,早已被翳流改造心智,能让你中毒,翳流培养她也算有价值。”寰宇奇藏负剑而立,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可说出的话不带一点温度,令人不寒而栗。
      “军师,赶快结果了这个小白脸,赶去与教皇会合要紧!”翳流阵前,姬小双着急大喊,跃跃欲试。
      寰宇奇藏不为所动,“放心,无人伤得了教皇,待到午时,”他看着兰漪道,“你们回天乏术。”
      “你们有这个本事吗?”兰漪轻蔑道,“如果你们的毒一时杀不了我,那就别想杀得了我。”他向燕然山微微侧目,“你们真的以为,我们对你们的意图一无所知么?”
      “知道再多又如何?”寰宇奇藏不紧不慢道:“有教皇一人,纵然千军万马亦无可奈何。”
      “但他不是北辰元凰。”
      “是,也不是。他的脑中,全然是翳流前教主——南宫神翳的意识,这样就等于南宫神翳借体重生,带领翳流走向天下。”
      “你们做了十多年的白日梦,竟还未醒,悲哀!”兰漪指挽剑花,水色簪剑在天晖下熠熠流光,格外绮丽。
      “你也做了十多年的王侯梦,该醒了。”寰宇奇藏悠悠举剑,瞧了瞧兰漪愈发惨白的脸色,“嗯,看来醒恶者也让你受创不轻呐。如此不爱惜性命,九泉之下,你怪得了谁?”
      “我说过了,你们休想杀得了我。”兰漪反手用簪剑在自己臂上一划,拉出一条数寸长的血口,外伤的疼痛刺激了感官,换来短时间的清明,他突然想到,东方鼎立死前,是否也抱着同样的心情……
      玉石俱焚。
      记得刚开始练武时,是圣踪和邓九五手把手地教,也曾因受不了扎马劈腿等基本功带来的酸痛而眼泪汪汪,甚至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也曾惹兄长生过气,被罚在房间抄武功心法;公孙月来到后,也曾被她嘲笑腿脚绵软;也曾坐在床前让她替自己酸疼肿胀的双腿抹药按摩。那时的公孙月,耐心出奇的好,把他两腿拎过来搁在自己腿上,埋头用纤长白皙的十指替他慢慢地揉,她的睫毛安静地覆在眼睑上,被窗前映来的日光照得微微发亮,他不仅能听见,几乎还能看得见她的呼吸。房里每一粒尘埃都在诉说着岁月静好的意义,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对外界的腥风血雨彻底冷漠。
      人都是自私的,他想过守着花和花一样美好的人过一辈子,为此他人的生死无干。谁知道,他的死却是为了别人,不光为公孙月,为兄长,也为身后千万圣晖子民。
      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好好地把公孙月看仔细,黎明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分明。
      “没了你,翳流的傀儡就是历史,你们带来的大军便减了五分胜算。所以,一招结束吧。”迅速收敛了心神,兰漪簪剑一横,看向寰宇奇藏。
      寰宇奇藏的语调里多了不易察觉的叹息,“以你如今的状况,这是以卵击石之举,但你是可敬的对手,吾答应你,你死后,吾会派人替你收埋。”
      “那我该多谢你么?”兰漪冷冷道。
      “来吧。”
      “兰映九华!”
      “血劫苍穹!”
      极招相对,卷动尘沙暴起,浩劫剑光凛凛,锐不可当。软剑诡影纷纷,一式百变。双锋交会,软剑柔可绕指,一圈圈缠上浩劫,同时簪剑利锋又至,冲着寰宇奇藏周身各大穴道而去。
      每一动作,丹田之中的疼痛就加剧向全身蔓延,眼前阵阵发黑,剑尖准头无可避免地偏差,尚未触到寰宇奇藏分毫,就被他轻松一闪,浩劫剑气再催,软剑剑身承受不住,崩出丝丝裂纹。
      这一招,绝对不能有失……兰漪轻吐一口气,将软剑带着浩劫用力一抬,瞬间只闻数声脆响,剑身折成数段,锵啷落地。寰宇奇藏受惯性前冲了两步,见软剑断时,兰漪身前空门大露,遂反应奇快地把浩劫往前送去,兰漪下意识躲闪,腿脚却难以使力,终于被浩劫生生捅入胸膛。
      与此同时,簪剑星芒迸落,化作花影重重,席卷对手眼前。兰漪紧握簪剑,向前迈出了一步。耳边清晰地传来剑刃与骨骼摩擦的声响,剑身在身后透出一截,鲜血顺其汩汩流淌,而寰宇奇藏则近在咫尺。
      最后一击,簪剑分毫不差地刺入寰宇奇藏的心脏。
      时间恍惚静止,两个贴得极近的人影默然对立,而后,倒落尘土。
      浩劫抽出的一瞬,血如红雨漫天挥洒,一如天边璀璨的朝霞,使白衣尽染,万众失色。
      “昨日春光似还无,有泪盈盈化流珠。
      秋晚霜迟连夜雨,北风漫卷叶如梳。”
      兰花十题之九,哭兰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花谶的最后一题又是什么?没了生命,所有的问题还重要吗?
      双方士兵久久沉浸在对决的震撼中,直到翳流一方三分之一的士兵摔下手中武器,一脸茫然地呆在原地,不知所以。
      有能力施展傀儡之术者已死,术法失效,姬小双见大势已去,遂指挥剩余部众与圣晖人马死战,自己趁乱一骑绝尘向燕然山狂奔而去。

      北辰元凰似乎已对燕然山的地形有七分熟悉,来到燕然山的中心地带,光滑如镜的石丘格外广袤,四周石山嶙峋,层层叠叠,延伸远方。石丘的正中有一方石坛,围绕它的术法的气息依稀可辨。那石坛上还有一点翠绿,正当北辰元凰注视着它的时候,忽然光芒四射,一个清晰的人影幻现在石坛上方。
      “元凰,你让吾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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