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宗门，只收废人

　　"找到了吗？"
　　谢一问。

　　凤泽点点头，又摇头，脸上显出深思：“我看到了长公主，她似乎卧床许久，脸上很是苍白。”

　　“但是，与我在凤归鸣身边见到的女人，长相并不一样。”

　　谢一摸着下巴：“你现在修行赤乌灵气可以啊？竟然能闯入长公主宫殿。”

　　凤泽有些汗颜，抬起手指：“有赤乌灵气的帮助，以及，一点点血脉帮助。”

　　被凤归鸣废了经脉之后，凤泽的凤凰血脉枯竭，他便再也不能变成自己的妖身。而当他修行赤乌灵气之后，逆转经脉，他可以变成原型，也就是凤凰。

　　那天夜里，一只火红的凤凰悄悄地落在长公主的窗台之外，歪头打量着床榻上的长公主。
　　无声无息。

　　谢一奇怪：“没有人发现吗？”
　　她明明感觉到守卫又加强了。

　　凤泽不好意思道：“出去的时候要以人身出去，我功力不足，被发现了，好在逃了出去。”

　　谢一：……
　　不愧是师徒俩，两个人在同一天夜里搅和了圣都。

　　谢一对长公主没什么好感，甚至是厌恶。
　　从抚山君要将龙君的筋献给长公主做弓弦那一刻，谢一就开始了对长公主的迁怒。

　　离开圣都久了，谢一对圣都的消息并不了解：“长公主是为何卧病在床？”

　　凤泽：“听说数年前，长公主在一次外出途中坠下悬崖，生死不知。”

　　“帝君亲自出圣都，将她带回来，但是长公主伤了根本，便一直卧床修养。”

　　凤泽说，他查探了长公主的气息，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有些虚弱罢了。

　　谢一眉头一皱。
　　……掉下悬崖？

　　毕竟是长公主。

　　大概是她想多了。

　　“走吧，我们也该参加天书大比了。”

　　……

　　天书大比足足要举办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里，要进行三轮比试，最后三日，才是重磅戏码，由每轮弟子们的表现，定下来宗门的排位。
　　这对于每个宗门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这关系到宗门威望，以及圣都对宗门的资源扶持分配。

　　昆仑掌门抚山君的脸色很差。
　　不仅是因为刚进圣都便背了一口大锅，更是因为今年天书大比的弟子名额减半，他不得不忍痛划去了一部分弟子的名单，而这些弟子，本该为昆仑带来荣耀。
　　战胜几率减小，昆仑的威望便会降低，这让本就处于流言蜚语中的昆仑前途不明起来。

　　更何况，越子良这个废物，竟然没能制服谢一，她到底还是进了圣都，光明正大地参加起天书大比来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灭门报上来的弟子名单只有一个，唤作凤泽。

　　抚山君险些气笑了，一个早就被妖族放弃的弃子，如今倒借着这声势，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圣都了！

　　他不能杀谢一，难道还不能杀凤泽吗？

　　……

　　谢一与凤泽走在圣都的青石板路上。
　　谢一手中捧着桂花糕，凤泽手中捧着酸梅汤，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山中岁月固然美妙，圣都繁华盛景也值得享受。
　　灭门灵矿的产出，吃吃喝喝绰绰有余。

　　谢一放出大话：“随便吃，我都付得起！”

　　凤泽风餐露宿这些年，他啃过雪满天的枯草，喝过久旱犹存的脏水，生死之时，甚至生吃过路过的倒霉老鼠，骤然回归人世，他有了几分重新做人的感动。
　　“那我要吃我之前吃过的酒楼，金满楼。”

　　谢一：……
　　她面无表情地拍了一下凤泽的脑袋：“前妖族太子殿下，金满楼的一顿饭，就要吃掉一百个上等灵石！”

　　“我是让你随便吃，不是让你随便造。”

　　凤泽还要说话，旁边折扇声音近在咫尺。

　　归海少逸手中玩弄着折扇，笑吟吟道：“我正巧要去金满楼，便请两位道友吧！”

　　谢一看向归海少逸。

　　她开口：“请陌生人吃饭，未免太奇怪了些。不必了。”

　　归海少逸笑吟吟道：“我倒是觉着你十分眼熟，兴许我们以前认识呢？”

　　谢一面不改色，“当然没有。”

　　她的眼睛微眯，有些警惕。

　　归海少逸认出来她是那天夜里的人了？明明改变了面容与声音。

　　归海少逸以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确实没见过，只是我在想，是不是很多年前，我们在哪儿见过？”

　　谢一松了一口气。
　　她当年从正道被追杀到魔域，直至十年前“身死”，去的地方太多了，兴许是以前见过她。

　　如今“谢依”的身份没了，没人知道“谢一”是谁。

　　归海少逸兀自恍然：“我想起来了！”

　　他笑吟吟看着谢一：“你长得很像是一个故人。”

　　故人？
　　谢一确定，她从未见过归海少逸，否则在占星阁的那一晚，她就认出来他了。

　　她心中警惕，想到了他无缘无故接替了蓬莱，来路不明，于是声音发冷：“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归海少逸凑进一步，盯着她的脸，笑吟吟道：“你长得很像是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没什么心肝，忘了我倒是正常的。”

　　“听说魔尊之所以陷入沉睡，是因为他的道侣背叛了他。”

　　谢一瞬间有些不明白了，她一脑门问号：？？
　　归海少逸怎么突然说起来魔尊？

　　“没什么，当年我曾经潜入魔域，有幸见过当年魔尊身边的女人。那个女人，与你有几分相像。”

　　说罢，他死死盯着谢一的脸，似是要看出来什么端倪。

　　谢一：……
　　她只觉着好离谱。

　　当年她是曾经在魔域，但是根本不是什么魔尊的道侣，她也不知道魔尊有什么道侣。
　　归海少逸若是当年的人，那么这一切就是他在胡说，目的是什么？

　　而归海少逸若是魔域的人，那么他现在以正道身份接管蓬莱，她就不得不管。

　　毕竟……
　　她始终是蓬莱的人，从出了深渊开始，她一直在查当年蓬莱灭门之事，说不准便是与归海少逸有关。

　　两个人对视，无声无息，一时间颇有些杀意。

　　而此刻街道繁闹，人声鼎沸。
　　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大哭声，乞丐的乞讨声，皆数钻进了谢一的耳朵。

　　她忽而笑起来，“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入了阵法中？”

　　随着她这句话落下，繁闹的街道开始扭曲，显出不真实的纹路。
　　那些人影化作利刃，从四面八方向着两个人而来。

　　与此同时，拿着折扇的归海少逸脸上表情怔忪，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我就搭了一句话而已，怎么就闯进了什么杀人灭口现场？”

　　是的，谢一是从周围繁闹的声音里，觉察到了不对。
　　那些繁闹的声音，在普通人耳朵里，不过是背景音罢了，但是对于谢一不是。

　　这些年来，她在深渊里，寂静无比，对于声音格外的敏感。
　　周遭的声音，竟然在一刻钟后，出现了循环：她听过同样语调的声音。

　　这种情况，唯有一种：无声无息的幻境。

　　修仙界中，若是无知无觉地踏入修士的幻境，一直无法勘破，时间越久，散去的灵气就越多。
　　若是一直毫无觉察，最终会无声无息地死在其中。

　　而觉察之后，便要找到踏入幻境的那一刻，先天就落后一筹，极为艰难。

　　现在，谢一发觉了幻境，而对手始终隐藏在幻境之后，逆转劣势，并不是简单之事。
　　更为重要的是，归海少逸显然并不寻常，而他也无声无息地进入到了幻境，下手的人是谁，选择项并不是很多，呼之欲出了。

　　凤泽拍了拍归海少逸的肩膀：“所以你来对付左边，我来对付右边，没问题吧？”

　　归海少逸：“……行。”

　　三个人因着猝然而来的危机，瞬间后背对后背，形成了简易的对抗阵营。

　　凤泽的凤凰真火飞出，裹挟杀意，将之碾压成灰烬。

　　归海少逸手中折扇飞速旋转，一开一合间，抵挡住了攻击。

　　而谢一心神沉下，她飞快地回溯进入阵眼的那一刻。

　　须臾，她开口说：“是酸梅汤。”

　　贩卖酸梅汤的是一个朴实的妇人，妇人递给凤泽的时候，手一抖，酸梅汤便撒在了凤泽的衣袍上。
　　妇人低着头连连道歉，凤泽摆手说算了，谢一低头看自己的衣裙，也撒上些许，她并没有在意。

　　从那一刻起，便是身入幻境。

　　谢一心念果决，她抬手，赤乌灵气化作利刃，快速地将自己与凤泽的衣袍一角切掉。

　　“从近身那一刻，便是蓄谋已久的杀意。”

　　找到了阵眼，眼前的虚幻便皆数退散，周遭景色散去，入目是蔓延的扭曲黑色。

　　凤泽看到了远处沉着脸站着的女子，他喃喃道：“是凤归鸣身边的女人。”

　　……

　　妖王凤归鸣身边的女人，帮着他做了太多的事情，凤泽看到她就恨的牙痒痒。
　　“你还在助纣为虐？”

　　谢一皱眉头，“她的实力，恐怕比凤归鸣还要可怖。”

　　她只在凤泽口中听说过这个女人，却没有亲眼见到。
　　那天她看过凤归鸣的出手，却没有想到陪伴凤归鸣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恐怖的修为境界。

　　“当初放过你，是因为没有杀你的必要，如今，你也该死了。”

　　“杀一个是杀，杀三个也是杀。”

　　女人抬手，无数的黑色亦是随着她的手抬起，即将向着三个人而去。

　　谢一看她面容，眼尾隐隐有些细纹，这代表着她的年龄并不轻了。
　　她开口，直接问出：“为什么凤归鸣曾经唤你长公主？”

　　谢一说：“据我所知，长公主好好的在圣都。”

　　而看女子的年龄，与长公主完全没有联系。

　　她心头一动，忽而道：“传闻帝君曾经有一个姐姐，当年权势滔天。”
　　莫非，此长公主，并非彼长公主？

　　谢一的话语一出，女子冷笑起来：“你，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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