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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
谢一一开始没打算烧了玄机阁。
这纯粹是个意外。
当天夜里，谢一转身离开离开占星台，她溜溜达达转了一圈，便又回到了占星台。
绕开了占星台附近的守卫，谢一手中拎着偷来的钥匙，打开了占星阁的大门。
占星阁中，夜明珠晕染出一片片光亮，巨大的藏书架子耸立。
谢一走在书架中间，夜明珠的光将她的身影勾勒清晰，她的神识海大开，快速地搜索关于“天书”的书籍。
在她被抓入深渊之前，她就像是中州大陆的所有人一样，对天书崇敬而向往，却从来没有深究过天书来自何方，究竟有什么作用，更别说查探天书的消息。
现在，她要知道天书的全部。
占星阁中，有关天书的记载，是整个中州大陆最多的。
因为，这本就是观星之所。
每天，占星台上俱都有十九名占星官在注视天象，而每个月月最圆之时，大占星官则会整夜观月赏星。
他会为圣都帝君带来最新的消息。
那些占星的记载，存放在这里，谢一搜到了九百六十七本占星记载。
她的神识海快速翻阅，看到了无数的星辰日月变化，却甚少谈论天书本身。尽管如此，她还是能找到九本关于天书的研讨。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记载。
其一，是天书的概览。
那是大占星官对于天书的猜测。
天书降世之后，圣都秉天书意志而生，其实代表的，乃是天道的意志。
天书本无字，一旦上面出现字迹，也就意味着不可更改的命运。
说是天书，其实，便是命。
谢一面不改色地看完了这本记载，随后漫不经心的打开了另外一本书。
尽管连大占星官也认为天书乃是命运，谢一却丝毫不觉着他说的便是对的。
“如果这就是命运，我不认命，又能奈我何？”
关于既定的命运，她早就在深渊里思考了十年。
天书既定的结局，命运让她死，可是她偏偏不肯死。
既然圣都认为天书就是天道的意志，那么她倒是要研究研究，这天道到底从哪儿来？为什么就要将她的命运写在书上，为什么就要她服从这个命运呢？
第二本，是关于天书令。
谢一微微挑眉：“竟然是真的？”
圣都果然在有意识地收集那些散落的天书令。
天书降世，散落诸多天书令，那些天书令成为开宗立派的本源，由此承载着传承之意，从而教辅了诸多修仙子弟。
然而宗门世家诸多，圣都的权利便越发的散落。
一开始还能忍受，而后来，便需要一步一步地收拢天书令。
天书迟早会汇聚成一本书，圣都漠视着一切，也等待着那一天。
谢一冷笑。
很巧，她的目标，也是拿到天书令残页，汇聚成一本书。
到那时，她会亲手摧毁天书。
她的冷笑声回荡在占星阁中，落下了余音。
在她的冷笑消失的同时，另外一声冷笑追着她的声音而来。
谢一的后背汗毛瞬间立起来了！
这里什么时候出现了人！
此人的神识，定然比她高太多！
谢一心念急转，快速地飞掠往后退去，便在她飞掠的同时，无数的冷光向着她的面部袭来。
前后俱都被杀意笼罩，谢一瞬息就会变成碎片。
可是谢一没有。
因为她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人。
一切来源于自己的恐惧。
有人在冷笑，却没有人出现，只要她乱了心神，便会被恐惧杀死。
她不再躲藏，而是站在原地，看着虚空。
谢一轻轻吐字：“你是谁？”
占星阁里唯有无数记载，书架满满当当，空气中没有半点风声。
当谢一心中没有恐惧，那些杀意便无法对她产生伤害。
虚空中的声音微微一叹，有些遗憾道：“今日白白浪费积攒许久的内息，却没能吸取你的生命，真是可惜。”
谢一瞬间明白，为什么占星台的守卫如此懒散，为什么占星阁并没有阵法守护。
因为占星阁里，有着最可怕的杀戮。
她开口，再次问道：“你是谁？”
虚空中，那人终于回答：“我是被囚禁此处的龙。”
谢一瞳孔一缩。
她想到了龙君河木。
当年她养龙君的时候，河木说他是最后一条龙。
河木说：“所以，我死了可就是彻底的死了。”
谢一问为什么。
龙君说：“因为我的族人们早就死去。龙族的吟唱消失在天地之间，我的灵魂散落在彼岸之时，没有龙吟为我引领回家的路。”
那时，谢一问龙君什么是彼岸。
龙君有些迷茫，又有些忧伤，“是月与星辰的彼岸，是回不去的故乡。”
可是如今，谢一竟然遇到了大陆中早就消失的龙！
那龙说：“闯入者有些意思，但是我仍然要杀你，因为你对我的作用，只有吞吃入腹。”
谢一深吸一口气：“你是被囚禁在此的，如果我能救你呢？”
虚空中的声音沉寂些许，它说：“有人会救一条龙？”
……
就像是当年得知谢一的灵宠是一只龙的抚山君那样，所有的人若是得到一条龙，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利用一条龙的龙筋，使用一条龙的龙骨，制作一条龙的龙肉，以及……用龙的眼睛，做上等的珠宝。
龙是灵兽中上等的材料。
它也不过是一种材料而已。
死了的材料才是材料，没有人会想救一条龙。
救它的原因，也是为了做材料。
谢一说：“我想救你，因为我想救另外一条龙。”
她很庆幸自己爬出了深渊。
当年她以为龙君再无生机，可是当她到了圣都，才发现召唤龙君的生机竟然存在。
“另外一条龙？”
谢一说起来了与龙君的渊源，说起来了她想要召唤龙君的魂魄从彼岸归来，暗处的气息终于从杀戮转为平静。
甚至有些好奇。
“真是没想到，竟然有人类，会与龙有如此渊源。”
它说：“你现在看不到我，因为我的本体并不完全，镇压在占星台之下的，乃是我的头颅。”
谢一：？
本体不完全，那不就是分尸了吗？您还活着吗？
分尸龙说：“还活着。”
“因为本体不全，所以我只能以气息杀人。”
分尸龙说：“你帮我，就会惹到圣都。”
谢一认真道：“我想要龙君回来，所以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做。”
“怎么样帮你出来？分尸龙？”
分尸龙：“很扎心，并且很难听。你这种起名方式是跟谁学的？”
谢一额了一声：“大概是跟我那个早就死了的大师兄吧。”
归海无忌可没顾忌什么小姑娘的脸面，从第一天见到她，就喊她小丑八怪。
分尸龙：“其实我叫……”
谢一一摆手：“不重要，告诉我怎么做。”
分尸龙：“毁了占星台，我会告诉你后续怎么放我其他的部分出来。”
谢一：“行咧，没问题！”
于是当天夜里，占星阁被一场诡异的大火焚烧。
而大火引起来了爆炸，占星台被炸毁。
在天机院陷入到了慌乱与震惊，周围警戒加强，开始排查犯人的时刻，谢一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机院。
看着深夜的火光，凤泽说：“师尊，你真是高啊！为了搞这么大的事情，提前造了假请帖，易容了真面目，厉害！”
他竖起来了大拇指。
谢一：……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凤泽说的顺序好像是反了。
但是从结果上看，好像是这样。
总之……
谢一说：“与我们无关。”
……
在天书大比截止日期前的最后一日，谢一带着凤泽，以灭门的身份进入了天机院。
许是因为占星台被毁的事情太过于重大，这些天刑院的人一直在查案，天机院的守卫都换了一批，没有再碰到狗眼看人低的原来的守卫。
刑院的人查过谢一的请帖，给谢一与凤泽安排了住宿，并且交代两个人不要到处走动，如今有不明身份的人混入其中。
谢一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点头应了。
她在天机院里，看到了不少来去匆匆的圣都刑院之人，随后她很快发现，刑院的人对昆仑审查甚严。
据说抚山君发了很大的脾气，说这件事情不是昆仑的人做的，然而他又抓不到那两个潜入天机院的人。
谢一笑眯眯地看着昆仑吃瘪，这口锅反正昆仑是摘不下来了。
她心情甚好，这种好心情在归海少逸被查到曾经去过占星台之后，荡然无存。
归海少逸在当夜，曾经与她展开过对话。
虽然她有信心自己的伪装不会被发现，然而归海少逸来路成谜，她并不知道归海少逸的底细。
而与此同时，谢一总算是明白那天夜里凤泽去了哪里。
他竟然胆大包天地，去找了长公主。
长公主卧病多年，甚少外出，而他却偶然听到凤归鸣喊身边的女人“长公主”。
他倒是要看看，这圣都里的长公主，究竟是什么？
凤泽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其实我在是妖族太子的时候，见过长公主。”
“只是，那时候我眼高手低，根本没记住长公主的脸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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