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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吏部尚书府同贾府并不在一处,坐车一趟少不得要大半个时辰,故佘衲吩咐恒玉每次拿了功课便回府,隔日再来。黛玉觉着这佘大人着实体谅恒玉,遂让人又打点出一份礼送去,佘衲也大大方方收了。
别人尚可,头一个不耐的便是皇帝。佘衲还未知是谁的人,林如海又一向是纯臣,如今二人分明是要绑在一起,莫不是林如海被哪个拉拢了。皇帝便吩咐暗卫去查,暗卫跟踪了两个月,林如海除了衙门便是回府,除了贾府也不曾同谁通信。皇帝渐渐也打消了些疑心,但还是决定再留林如海在盐科上几年,暂不升迁了。
皇帝在朝中亲信甚少,细思之下,便欲从今年科举入手。一面安排亲信担任主考,另一面暗暗打探有为的年轻人,好提前收拢了为他所用。太上皇暂且不提,忠顺王、北静王、成亲王、履亲王亦是如此,个个礼贤下士、求贤若渴,刚刚进京赶考的各位读书人无一不如沐春风。今日亲王府,明日郡王别院,处处高谈论阔,恨不得早早求到贤主。
这日,顾芷芸正听沐安通报:“殿下,薛家又来了。”顾芷芸点点头,“嗯,你出去吧,领她们到西厢等着。”沐安一愣,半响动静,金桔便推他一把,“怎么了,发什么呆,殿下吩咐话呢。”沐安才反应过来,慌得连连点头,“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说着赶紧往外去。心里想着殿下终于肯见薛家母女了,人家都一连来了七八天了。薛姨妈听了沐安的话,喜得紧紧握着宝钗的手,笑道:“多谢公公,咱们这就进去。”宝钗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连来了几日了,府里也有了些她们母女趋炎附势的流言,好容易花银子压了下去,可经不起折腾了。想着便跟着沐安进了西厢。薛姨妈母女在下首紧挨着坐了,便有小宫女送了茶来。二人接了茶,轻轻一闻便知道是上贡的好东西,宝钗暗喜,起码表明今个她们是正儿八经的客人。
顾芷芸正欲去见薛家母女,便见到贾瑚走外头进来了。贾瑚往顾芷芸对面坐下,随手拿了顾芷芸用过的茶杯便喝了。顾芷芸睨他一眼,转头吩咐:“给驸马爷再上一杯茶。”贾瑚摆摆手,“不用了,我就着这个就好。”顾芷芸遂不再坚持,问道:“你不是往华鼎去了吗?”华鼎酒庄是京里头一等的酒馆,亦是顾芷芸自个的产业。贾瑚苦着脸道:“快别说了,华鼎里头全是学子,一个个'之乎者也'的,弄得个个是大儒模样。”顾芷芸“扑哧”一笑,贾瑚最不耐那些的,怪不得不吃饭就回来了。贾瑚瞪她一眼,“殿下就笑吧,等你自个去了,便知道厉害了,听得我脑仁都疼了。”顾芷芸趴着桌子上,笑道:“我提醒了你近日少出去,外头乱得很。”贾瑚一愣,“那也叫提醒,我以为是玩笑话呢。再说了,谁知道这么过呢。再说了,不是殿下昨日说想吃华鼎的酒菜吗?”顾芷芸听了自然高兴,昨日不过随口一说,难为他倒记住了,笑着道:“罢了,罢了,叫白芷另外吩咐小厨房给你端了饭菜过来。至于华鼎的东西,晚上吩咐一声叫厨师过来就好,哪里要你亲自跑了。”贾瑚笑道:“殿下忘了,华鼎的师傅从不入府做菜的。”顾芷芸玩味地笑得猖狂,只看着贾瑚说话。贾瑚忽就懂了,“殿下唬我呢,这华鼎是殿下的?殿下知道那儿士子云集、高谈论阔?”顾芷芸笑道:“我今天可拦着你了,说了犯不着特地去外头吃。”贾瑚拿她没办法,只恨恨道:“晚上等着。”顾芷芸笑着往西厢走,临出门道:“驸马胡说吧,晚上本宫可不宣召了。”贾瑚笑笑,也不在意。
顾芷芸到了西厢,薛家母女连忙起身请安。见过礼,顾芷芸这个在上首坐了,又叫他们原复坐了。顾芷芸先道:“本宫一连多日都有事,倒叫薛太太久等了。”薛姨妈连忙说:“不敢不敢,能见到殿下就是咱们的福分了。”宝钗也道:“可不是,殿下同天仙一般,又是巾帼英雄,同男子也没得差,宝钗仰慕已久,见到殿下更是激动不已。”顾芷芸笑道:“这是薛太太的嫡女吧,真会说话。”宝钗起身福礼,“民女平庸,不敢当殿下的缪赞。”顾芷芸示意金桔扶起她,笑道:“本宫从不说假话,薛太太养了好女儿。本宫见了也欢喜,一点点表礼,还望薛太太不要嫌弃。”薛姨妈连声“不敢不敢”。说着紫菱呈上表礼,宝钗连忙接了,又是谢恩方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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