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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沐安进去的时候顾芷芸正在读林如海的信,江南年初起便是大量私盐盛行,林如海一直暗中查看,还不曾上达天听。此次来信,一为替恒玉另择业师,二便是问私盐之事。顾芷芸尚在读信,便听到墨兰在门外道:“殿下,沐安来了。”顾芷芸与白芷相视一笑,薛家沉不住气了,收好信纸,顾芷芸便出了书房。
沐安见到顾芷芸,连忙打千道:“参见殿下,外头金陵皇商薛家求见。”说着双手递上薛家的拜贴。顾芷芸接过拜贴,略翻看一眼便撒开手了,转身复往书房里去。白芷便道:“咱们殿下尚在休息,叫他们等着。”沐安连连点头,“多谢姐姐。”说完便去院门处回薛姨妈。
薛姨妈好容易看着沐安出来了,上前一步问道:“公公,如何了?”沐安觉着他家殿下不大待见薛家,故也多了几分轻视,冷冷道:“殿下尚歇着,你们等着吧。”薛姨妈看着太阳,这都巳时了,她们打听得顾芷芸向来不去向贾母请安,想来也未必会早起,故特此晚些过来求见,谁知顾芷芸还在休息。薛姨妈等人直出了一身汗,到了午时也未曾见到顾芷芸。宝钗便亲自脱下了手上的一只累金镯,上前塞到沐安手里,笑道:“公公,这都午时了,想必公主殿下也起了,麻烦公公进去再通传一次。就说:金陵薛家蒙殿下恩典在贾府住下,特备了厚礼来谢恩,等候多时望见殿下一面。”沐安掂掂分量,心道:皇商果然有钱,这镯子可不清啊。沐安仍冷着脸,“好吧,咱家再进去一趟,不过见不见可看殿下了。”宝钗看到沐安收了镯子,便知道成了,笑道:“自然,自然。”沐安方进去了。须臾,出来道:“殿下走后头出去了,你们回吧。”薛姨妈听出是敷衍之词,也不欲再多问,便回头跟宝钗说:“走吧,今日殿下怕是不会再见咱们娘俩了。”宝钗仍笑道:“妈说的是,咱们明日再来便是了。”宝钗冲沐安礼貌一笑,方陪着薛姨妈走了。沐安反对宝钗多了几分敬意,当真好风度。
而此时“出了门”的顾芷芸还在书房里研究林如海的信。林如海查了半载,查到了一家宏义米铺,而林如海知晓这米铺是顾芷芸所有的,故在信中隐晦怀疑私盐是顾芷芸的手笔。白芷也读了信,不由道:“林大人果然精明,怪道殿下器重他呢。”顾芷芸摇摇头,笑道:“你说说义父会不会揪了我出来。”白芷白顾芷芸一眼,“揪你做什么,别的不说,光是林姑娘、林大爷这便不可能。再说殿下不就是特地叫林大人发现的吗,好叫林大人替江南的人抹掉痕迹。”顾芷芸嗔道:“就你机灵。”白芷笑道:“有空同我斗嘴,不让殿下先安排好林大爷之事。”顾芷芸拿起一边的书正欲翻开,听了这话便回头问:“他都安排好了,还要本宫操什么闲心。”白芷不理顾芷芸懒散的话,一边走到桌子边坐下,一边道:“林大人同佘大人是同科,又是他自个说好了的,拜师礼也备了,自然不用咱们操心的。咱们只要安排好林大爷日常的出行车架,另安排他如今的师傅南去。”顾芷芸看着书,嘴里吩咐道:“安排两个会功夫又不显眼的小厮跟着,再找一个会调理药膳的嬷嬷给黛玉送过去。”白芷笑道:“嗯,还是殿下想得周全。”顾芷芸皱眉道:“学了谁的,也会恭维人了。”白芷往外走,正推开门,撇嘴道:“听不得好话呢?下回再不夸你了。”顾芷芸又好气又好笑,不搭理白芷了,低头看自个的书。
林如海为林恒玉安排了吏部尚书佘衲做师傅的事不多时便传遍了贾府,贾母听了连忙找来黛玉姐弟。贾母拉着恒玉的手,一来嘱咐恒玉千万小心身子,二来便是打听林如海同佘衲的关系。“玉丫头可曾见过这佘大人?怎么女婿突然选了他做恒玉的师傅。”黛玉摇摇头,笑道:“不曾,想必是为着同科的情分。”贾母想着黛玉人小,未必知道什么,故皱着眉道:“也不知道他好不好,咱们家同他也无深交,万一不好可不是害了恒玉。”恒玉不欲叫人冒犯他师傅,开口安慰道:“老祖宗多虑了,父亲必不会害了恒玉的。”贾母笑道:“是了,是了,你父亲最是清白的,自是不会害你。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有个好歹,我如何对得起我的敏儿啊。”说着便淌下泪来,几人连忙劝住了。贾母方道:“不行,还是叫你宝哥哥同你一块过去,也可以一起读书。”恒玉苦着脸道:“老祖宗,这可不是恒玉说了便作数的,收不收徒弟是佘大人的事,恒玉不敢妄自尊大。”贾母如何不知此理,只是吏部管官吏升迁,若拜在佘大人名下,好处自然不少。贾母坚持道:“你还才五岁,老祖宗实在不放心啊。”恒玉还要再说,便被黛玉拉住了。黛玉柔柔地道:“恒玉以后日日要早起出门读书,宝哥哥身子可吃得消,老祖宗不如招了宝哥哥来问问。”宝玉巴不得恒玉出去读书,好让黛玉能多同他玩笑,自是不会答应去外头读书,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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