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幻

　　坐了莫约一个时辰，换了三四道茶，金桔几个才从外头进来了。“参见殿下，殿下要的东西已经有了结果。”顾芷芸放下茶杯，“说”。“启禀陛下，从三家一共抄出现银一万三千两，银票三万两，黄金五千二百两，良田地契六百余亩，珠宝十五匣，古玩若干。”贾母松一口气，光这些东西算不得什么，碍不着她。“不过”停顿一下，金桔才继续说：“从赖家、林孝之家抄出了两本帐册，上头记录了各自的钱财来往情况，经过拷问几人皆认了罪。根据几人的口供，其所贪的银子一部分是从采买、交租之事中贪墨，另一部分则是借贾府之名，走外头想走门路的人手中拿取钱财，还有一部分是谎报库房损耗，把东西偷偷卖了换钱。”顾芷芸看向贾母，眼睛里有嘲弄、不屑，还有显而易见的愤怒。“钱呢？都吞了不成。”顾芷芸虽是问金桔，却是看着贾母同王夫人，至于凤姐她如今还不打算处理。“回禀殿下，这三家，还有之前的周瑞家，根据口供和账目显示，钱大头是交给了自个的主子。”说着，金桔不算隐晦地看了一眼贾母，又看着王夫人不说话。
　　事情如何谁心里都有了数，顾芷芸也不打算捅破窗户纸。沉声道：“将这几人一并发卖出去，赖尚荣送往刑部，叫其尽快定罪。”家丑不可外扬，贾母听见要送官，便急了，若今日之事传到外头，一来贾府蒙羞，二来她日后如何有脸再出门应酬。“殿下，这到底是家事，这……”顾芷芸打断贾母的话，“无妨，没有本宫的吩咐，这些事传不出去。今日不过是下头人联合起来偷了几件老东西，祖母亲自将人打出去的。”这是要保全贾母、维护脸面的意思，毕竟顾芷芸还不打算叫言官参贾赦一个治家不严。贾母还想多说，顾芷芸却是气笑了，当别人傻子不成，赖大一家的钱孝敬了谁，只怕除了宝玉，连四岁的惜春都猜出了，偏偏贾母还一本正经的说着要维护贾家利益。顾芷芸扫视一眼屋子，贾赦面色铁青，已是气的说不出话了，连连喘着粗气。邢夫人面上也是生气，不过瞧着是心痛钱，怕是想着自个没拿到油水，不甘得很，盼着贾母、王夫人、凤姐遭到报应。
　　顾芷芸是天生的上位者，她渴望权利，也懂得御下之术，过犹不及。她虽然厌恶贾府众人贪污受贿、重利剥削、包揽诉讼之事，不过她不会把这些事公之于众。朝局不稳，贪污成风，官场腐败，要改变这一切就必须有权利，而且是帝皇之权。她救驾、手刃废太子，是为了扶她四哥上位，因为只有她四哥上位，她救驾有功威名在外，她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干政。对阵茜雪国，她要的是兵权和天下百姓的赞扬，借声望扩大权利。她只会选择最有利的方式处理问题，今天也不例外。贾府家风不严，贾赦作为一家之主必定难逃干系，贾赦被参，必定牵连她，皇帝不会放任她同贾瑚同时掌有兵权。所以她必须掩下此事，贾府的奴才可以有问题，但与主子无关。而赖大一家是贾母陪房又是贾家大管家，如果出事必定叫人想到贾母，所以只有所有事皆是贾母所为才能打消外头的疑虑。
　　顾芷芸沉声道：“奴才之事本宫只会处理，至于收了孝敬的”顾芷芸停下来，看一眼贾母、王夫人和凤姐，才继续说：“把拿的银钱交到库房里头，这是便算过了。”听了这话，贾母强装镇定，不过几万两银子，虽心痛但同她的名声比起来不算大事。王夫人心虚的低下头，又难堪又心痛银子，暗骂周瑞家的是废物，走了还给她找事，账目来往竟然叫别人知道了。而凤姐脸涨得通红，她是年轻媳妇，自然不好意思，况且贾家就是一个无底洞，她嫁妆填了小半，总得找补回来，幸好拿得不多，上次贾瑚给她的银子还在，顶够了。贾赦、邢夫人尤不服，不过看到贾瑚暗示他们不要再说，又瞧见公主殿下已经发了话，只好按耐住，不再开口。而贾琏还处在震惊当中，同这比起来，他藏的私房算什么，加上凤姐也涉事了，他自然也不会多言。宝玉、三春则更不会开口。
　　次日，顾芷芸同贾瑚一同进宫，行回门礼。按例在宫里头领了晚宴，便应当离开了，不过是太上皇不舍得，故留了他们夫妻说话。眼见天色渐暗，官门即将下梢，顾芷芸突然起身，贾瑚也跟着，一并跪在了阶前，“儿臣此次进宫，一来行回门大礼，以表孝心，二来受贾府之托，偿还贾氏先祖的欠银二十万两，以表忠心。”太上皇顿了一下，这欠银还是贾代化问国库借的，如今的世家几乎都借过，不过都是老臣，他又老了心软了，故不曾催过。倒是皇帝觉着国库没银子，一直记着，到底是丫头同她皇兄亲，也关心国事。喜得连忙让他们起来，吩咐人把银子给皇帝送过去，自己同他们又说了几句家常，才放他们离宫。走在宫道上，贾瑚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之前所有的事，都是为了今天名正言顺的归还欠银，而不是她昨夜说的临时想到还有欠银未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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