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无限流）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在人群中响起。

　　火海中，观众们互相推搡着。火势蔓延的很快，不到一分钟就将一层的观众区几乎吞没。

　　城西大剧院追求一种高级感，虽然内部各种设计不合理，但在舞台方面却十分用心。

　　舞台的布置都是用得最好的材料，至上而下也都是市面上最有口碑的设备。

　　观众席的座椅当然用得也都是最舒服最柔软的材料，但这也意味着，当起火时，它们十分易燃。

　　“救命！”一道凄惨的女声清晰的从人群中传出，是二楼包厢里的观众。

　　也许是来约会的，女人打扮的十分漂亮，恰到好处露出白皙脚踝的白色纱裙，微卷的长发看似随意的散在肩上，衬的本就修长的脖颈更加修长，精致的妆容让人移不开视线。

　　或许这能让她在大街上吸引许多人的目光，但却无法让她在此刻的剧院里得到他人片刻的目光。

　　所有人都在急着逃命，互相推搡中难免会有人跌倒，而跌倒后的结局除了被人踩死，就是被火烧死，没有第三种情况了。

　　女人就是这些不幸的人中的一员，她的男友为了先一步从包厢里逃出去，将她无情的从门口推开，没看一眼被推倒的她，扭头就跑。

　　也许是真的运气差到极点，她的裙摆在她摔倒时飘起，正好粘上了一旁帘子上的火星，接触到易燃物的火迅速蔓延至她全身。

　　她开始在地上翻滚，她伸出手想要求救，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所有人都避开她，向着应急出口跑去。

　　她的眼前一阵发黑，往日与男友的甜蜜过往，此刻都成了折磨她的利器，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有些后悔了……

　　噗——

　　白色的海洋充斥着她的视野，剧烈的咳嗽后，女人逐渐飘忽的意识被唤回，挣扎着向上看去，一个拿着灭火器的少年出现在她面前。

　　“你没事吧？”声音有些沙哑，似是被火海中的烟雾呛到了，华怀杰忍不住咳了一下。

　　喉咙仿佛被堵住了，几次张口都没能发出声音，女人只能尽力用她此刻显得灰扑扑的脸，对着华怀杰咧开一个笑。

　　在他们的下方，居陵衍和窦观分别迅速将几扇燃烧变形后的门踹开，但这依旧改变不了现今人挤人的局面，他们只能尽力将摔倒的人拉离人群。

　　邹辰和薛习都去外面其他地方找灭火器了，之前他们有在附近见过一个，在居陵衍从他身上扶过女人后，华怀杰也跟着跑出去找了。

　　几乎掏空了附近所有的灭火器后，华怀杰他们终于意识到，这火仅凭他们是不可能熄灭的。

　　舞台周围能动的已经全部自行撤离，不能动的诸如某个救了人，反而还被推进火海的合唱团成员，窦观也在扑灭了她身上的火后，把她抱出去了。

　　混乱过后，华怀杰他们注意到，本该待在舞台上的黎雨和施时霖不见了踪影。

　　黎雨想要死在火海中，这是在亲眼看到她放火后就无法反驳的事实，她根本不可能会离开她热爱的舞台，选择死在其他地方。

　　而她现在离开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当时和她在一起的施时霖逃了。

　　黎雨和施时霖之间有矛盾，这是他们亲眼看到的事实，而之前他们在二楼，同时遇到黎雨和施时霖时，施时霖看起来很怕黎雨，也证明了她确实做了什么，导致黎雨恨她，最后想要和她同归于尽。

　　“她们会去哪？”华怀杰又咳了几声，他被熏得喉咙疼，无暇顾及此时又开始隐隐作痛的手臂。

　　“后台？走廊？”薛习将脸上沾到的灰抹去。

　　邹辰没有接着他们的话回答，环顾四周后，他一边一个拉着，通过安全出口去了外面的走廊。

　　居陵衍和窦观现在没有和他们一起行动，他们二人在送完最后一个人后，就没有再回来了。不过他们也没有抛下华怀杰他们三人，他们三个出来时，走廊已经被清出一条勉强安全的通往外面的路了。

　　邹辰没有带着华怀杰和薛习往剧院外走，反倒是在某个转角拐弯，进了另一条走廊。

　　华怀杰觉得这条走廊有点熟悉，在邹辰踹开走廊尽头的门后，他才明白自己确实来过这里，门后的房间是他们一开始来的时候，待的安全屋。

　　安全屋的时限已经到了，不过邹辰的目的并不是想借着这个房间躲避外面的火，他松开抓着另外两人的手，将被踹开的门塞回去，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两瓶水，冲着沙发上的两个人丢过去。

　　“谢了，邹辰。”华怀杰一口气灌了自己大半瓶，拧上瓶盖一丢，仰头靠进沙发中。

　　薛习抿了一口，见邹辰站着不动，便想起身把他拉到身边坐下，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不用，我站一会。”邹辰的声音也有些哑，几口将手里的水喝完，“快点喝完，很快就有人要来了。”

　　“谁？”华怀杰伸手将滚到一边的水捡回，“黎雨？施时霖？”他一时只能想到这两个人。

　　“不是她们。”邹辰将视线从安全屋的门移到华怀杰和薛习身上，“薛习，准备好，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安全屋的门就遭到了重击，整个门都倒在地上，使得门外人的身影，没有遮挡的直接出现在华怀杰他们面前。

　　是王某和谢慕。

　　他们二人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特殊行动组的资料里显示他们同样也死在这一天。他们都是剧院的工作人员，今天是雨季合唱团的最后一场演出，撇去谢慕和黎雨不知道是否还存在的男女关系，他作为剧院负责人的外甥今天也肯定会来，剧院负责人已经准备退休了，只要他能保证今天不出意外，以后剧院就归他了。

　　这件事是居陵衍和窦观查出来的，火灾毁了很多资料，他们只能冒着危险，在梦境开始后，尽可能找线索，他们在剧院负责人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一份文件，其内容就是谢慕会在他退休后，接手剧院的证明。

　　而王某是负责今天安保的保安，他之前在咖啡厅里神神秘秘的给了黎雨一样东西，他们三个可不信那是什么无害的东西。

　　谢慕和王某看到他们三个吓了一跳，谢慕脸上的肌肉几番抽动，正要视图咧一个友善的笑，就被一道女声打断了。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尾音拖得很长，听着很是熟悉。

　　“黎雨，你要怎么样才会放了我？”谢慕的表情已经完全失控了，他几乎破音，“我，我给你道歉，我把剧院送给你，你想怎么唱就怎么唱，你放过我吧！”

　　黎雨没有理他，越过他看向华怀杰他们的方向。

　　“又见面了，怎么，想阻止我？”她脸上带着笑，火把她的一部分衣服和头发烧了，显得她此时有些衣衫不整，对于恐惧她的谢慕来说，宛如地狱来的恶鬼。

　　“黎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华怀杰走到邹辰身前挡住黎雨看向他的视线，薛习也靠近他们，抽出之前居陵衍他们给的匕首横在胸前警惕着。

　　“看在你们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帮了我的人，就站在那不要动，乖乖让我杀了吧！不要担心，很快的，在感觉痛之前，你们就解脱了。”黎雨的高跟鞋被她中途以碍事为由丢掉了，她光脚踩上倒在地上的门板，在上面留下了几个红色的脚印，浓郁的血腥气惹得谢慕一阵发抖。

　　“哦？差点把你忘了。”黎雨偏头看向谢慕的方向，谢慕和王某刚才趁着黎雨的注意没放在他们身上，躲到了桌子后面。谢慕动了一下撞到椅子发出了声音，这才让黎雨又注意到了他们。

　　“谢慕，”黎雨半趴在桌子上低头看着谢慕，“我其实已经不恨你了。”

　　她露出一个怎么看都很诡异的笑，她轻抚着自己的腹部，“你知道吗？这个孩子真的很优秀，她小小年纪就完成了我一直都达不到的成就。”好似被谢慕的表情逗到了，她笑了一声，起身转了一圈回到房间的门口，“我可舍不得把你杀了，我还要靠你再多生几个优秀的孩子呢！”

　　“王七，”黎雨看向不知何时站起来的王某，“你给我的这个礼物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不错呢。”

　　“看来你已经知道它的作用了？”王七也笑了，“不知道你这一次能不能放我离开。”

　　黎雨笑笑，没有说话。

　　趁着黎雨的注意不在他们身上，华怀杰微微后仰，偏头凑到邹辰耳边，“邹辰，接下来怎么办？”热气触到耳上，引得耳朵一阵发麻，邹辰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邹辰？”华怀杰又叫了一声。

　　“等。”邹辰不自然的侧了侧头。

　　等什么？华怀杰还没来得问，安全屋外的走廊里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黎雨停止了与王七的交谈，向一边走了几步离开了门口。没了她的遮挡，华怀杰看到一个蓬头散发的身影正快速向着这里跑来。

　　遮挡视线的头发和慌乱的情绪显然干扰了她的判断能力，直到她冲进来跪在门板上恢复体力，她也没有注意到房间里除了她还有其他人。

　　“送上门来了？”黎雨轻笑一声，走到她面前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惊喜吗？”

　　“别过来！”遮挡住她的脸的头发，顺着她仰头的动作从两侧滑落，露出那张表明她身份的脸。

　　是施时霖。

　　施时霖拍开黎雨的手不断向后退去，“你已经杀了我那么多次，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我为什么要放过你？”黎雨一把揪住施时霖的头发，摁着她的头猛的往墙上撞，“我唯一无法原谅的人就是你！”

　　“黎雨，如果她死了，你也会死。”邹辰摁住华怀杰的肩膀往身后推去，“没有什么馈赠是无价的，你已经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候。”

　　‘什么馈赠？代价？’华怀杰心想，他隔着邹辰与薛习对视一眼，清楚看到他眼中同样的茫然，‘薛习也不知道，那邹辰是怎么知道的？’

　　黎雨的动作停住了，“代价？我当然知道。”她随手将施时霖丢开，走到邹辰面前，“王七已经告诉我了，可我不在乎。”

　　她的身后施时霖趁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跑去，谢慕和王七也跟着跑了出去。

　　“逃了啊！”黎雨没有转身去追，站在原地没有动，“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黎雨身上的血腥气很重，熏得人头脑发昏，华怀杰忍不住揪着邹辰和薛习的衣服，往后退了几步。

　　黎雨也不在意，邹辰看着她没有回答，两人对视了一会，黎雨先一步移开视线，转身走了。

　　“邹辰。”薛习看着黎雨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转头看向邹辰。

　　“走吧。”邹辰踩着地上的血迹走了出去。

　　无法熄灭的火焰指引着方向，三人向着剧院的门口走去，沿着台阶向下，居陵衍和窦观就站在台阶下等着他们。

　　之前从剧院里出去的观众已不见了踪影，也许是离开了，也许是被梦境的这个阶段排斥出去了，剧院的外面空荡荡的，就连那些尸体也不见了。

　　五人汇合后没多久，黎雨也出现了，身上的血迹比之前见到她的时候还要多，她的手里还拖着两个人，身后王七慢悠悠的跟着。

　　在走出剧院来到门口的路面上后，她缓缓松开手，又一次转身向剧院内走回去。施时霖想要趁机逃走，却被黎雨身后的王七一把摁在地上，和腿软走不了的谢慕一起，三人一起站在路中央。

　　伴随着一阵车子发动的声音，一辆压路机出现在黄昏中，王七看了一眼车子来的方向，迅速而无声的对着黎雨的背影说了什么。下一刻，压路机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一般，重重碾了过去。

　　华怀杰没有往剧院门口的方向看，他的视线跟随着黎雨的背影移动，看着她走上台阶，缓缓向着剧院内走去，伴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上的血迹逐渐变淡，直至完全消失。

　　“她要去做什么？”薛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自言自语道。

　　“回到舞台上，完成她最后的演出。”邹辰收回视线，回想起王七死前说的那句话，陷入了沉默。

　　城西大剧院在黎雨进去后不久就又开始燃烧了，过了一会，一道歌声没有阻挡的从剧院内传来。

　　居陵衍和窦观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只留下华怀杰他们三人还站在原地。

　　“我们可以离开了吗？”华怀杰转头看向邹辰，“我们要做的事已经都做完了吧！”

　　邹辰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情绪，“梦境结束后，在我们进来的地方会出现一扇通往梦境外面的门。”他转身向着剧院的门口走去，“属于我们的门应该就在附近。”

　　“结束梦境后，黎雨会怎么样？”薛习回过神，小跑着跟上邹辰的脚步。

　　“她会死。”邹辰仿佛回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一瞬恍惚。

　　“是那个吗？”华怀杰打断了邹辰的回忆，他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安保室。

　　邹辰看到了那扇熟悉的光门，“没错。”

　　“居队长他们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在踏进光门前，薛习问道。

　　“他们有自己的门。”邹辰轻轻将薛习推入光门。

　　“走吧！”邹辰想把华怀杰也推进去，反倒被华怀杰反手抓住一起走了进去。

　　在他们进去后不久，光门闪了闪也跟着消失了。

　　天色慢慢变暗，月色逐渐染上万物，一阵风吹过，捎来一片云，带来一片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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