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李和小林

　　等林笑终于收拾好了，背着书包走出教室，李晓正发愣呢。
　　“李晓！”林笑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收拾好了？”他站直身子，扯了扯书包带，看了林笑一眼：“走吧。”
　　林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也不说一句话。
　　又是这样。
　　李晓心里叹了口气，想今天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沉默着终于走出学校门口，拐进他们平时回家会走的一条小路。这里基本上已经不属于学校范围内了，放学的学生一般不会走这条路，除了很偶尔会有几个去老师家上补习班的学生没什么人在这条路上。
　　李晓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林笑啊。”
　　林笑正在后面盯着李晓的背影，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放肆地看李晓了。李晓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应该说有一些不一样了，李晓已经长大了，他比同龄的男生拔高地快一些，但是因为肩膀很宽，完全不像一些男生一样瘦成杆子。林笑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李晓的哪里他都觉得恰到好处，都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可是越喜欢就越觉得心酸......他甚至都在想，或许他可以装作没有发生过什么，把这份喜欢隐藏起来，起码他还可以待在李晓身边，和以前一样......
　　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呢？他想着想着眼睛又不争气地湿了，他刚要伸手抹一把，就听见前面的李晓正开口叫自己。
　　“嗯？怎么了？”他开了口才发现自己鼻音重得不行，他连忙用校服袖子抹了一把眼睛，生怕李晓觉察出他刚才差点哭出来。
　　“你怎么了？”李晓听他声儿不对劲，回过头又看见他眼眶都红了，皱着眉头伸手把他试图遮住眼睛的手拉开：“怎么哭了？”
　　“什么呀，”林笑撇了撇嘴笑了出来，开玩笑似的打开李晓抓着他的手：“你才哭了呢！我这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困的。”
　　“林笑，”李晓眼神沉了下来，尽量让声音平静：“你说的真话还是假话我还听不出来吗。”
　　林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林笑，这几天你到底是怎么了？”李晓皱着眉头继续问。
　　林笑就低着头也不说话。
　　李晓慢慢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早上也不跟我一起去学校，放学了也不跟我一起回来，回家了也不找我写作业......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林笑猛然抬起头：“没有！我......我就是觉得，我可能太依赖你了。现在都高三了，每天找你你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这样会耽误你学习的......”
　　他支支吾吾地解释着，眼里的犹豫和闪躲李晓都看在眼里。
　　他看着眼眶还红着的林笑，心疼的感觉一下子抑制不住似的涌上来，他放在他头发上的手移到他脸上，用了点力把他头抬起来让他对视自己。
　　“林笑。”
　　——到嘴边的话拦不住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笑愣住了，仿佛凝固了一般看着李晓的眼睛几秒，因为惊讶甚至忘了躲闪和转移视线。
　　林笑呼吸都开始颤抖，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你......你说什么？”
　　......
　　刚从浴室出来的李晓把自己扔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脑子里全是林笑今天控制不住流着眼泪的眼睛。
　　“你说什么？”他颤抖着声音开口：“我们都是男的啊李晓。”
　　那之后他像是忽然被戳中了痛处，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林笑说的没错，他们都是男的。
　　两个男的怎么可能......
　　李晓觉得自己好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不知道怎么办好。
　　他和林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那之后两人几乎就没怎么见面了。本来林笑就有躲着李晓的意思，如果不是李晓坚持，两个人其实根本没什么机会见面，现在李晓心里也乱得不行，不知道怎么面对林笑，两人除了有时候早上出门打个照面，平时几乎没有交集。
　　李晓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儿，他常常心不在焉地脑中就都是关于林笑的那些画面，是他颤抖着哭泣的眼睛......他有点害怕自己现在的反应。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笑说得没错，他们俩都是男的，怎么会有喜欢不喜欢这一回事。他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听林笑说出口，怎么就能那么难受呢，好像一把刀戳中了痛处，一下子疼得无法呼吸。他甚至都不敢去回忆。
　　他不敢见林笑，甚至有时候在校园里偶然看见他，那种痛楚的感觉都会一下子翻涌上来，让他觉得胸口紧得很。
　　......
　　他们俩就这么也没见面，也没交集地过了快一个月。转眼就是期中考了。
　　考试后短暂的松懈总是不可避免的，最后一科考试之前就有人在走廊上探讨结束之后去哪儿吃饭了。
　　李晓正拿着课本心不在焉地发呆，眼神一下子同层对面正穿过人群走回考场的林笑。林笑成绩虽然不比李晓那样总能分在第一第二考场，但是也没怎么下过前五考场，从前他总是在考场一出就跑到李晓的教室告诉他，要是俩人的考场在同一层，他还会喜滋滋地对李晓说“这样中间休息的时候就可以来找你复习知识点了”。
　　李晓眼睛一捉到林笑就好像移不开了一样，可能也是意识到以这样的视角林笑不可能发现他，于是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林笑刚上完洗手间，正微微低着头穿越人群想走回自己的考场，可走到一半就被同层的同班同学拦住了问上一科考得怎么样，他笑闹着和同学聊了几句，就拍了拍同学的肩又继续往前走。走进自己的考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课本坐了一会儿，但是好像又静不下来似的拿着课本走到教室另一边安静一点的阳台去看知识点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看过林笑了，两人分开这么长时间，实际上大部分时间他都会无法控制地想起他，而直到这种时候，他才会反应过来，其实林笑真的占据了自己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俩怎么还能就这样分开，这么长时间都不往来呢？
　　他不习惯，不，应该说，他不喜欢。
　　李晓眼神一直粘着他，看得入了神，旁边的同学走过来搭了他的肩喊他名字他都没听见。
　　“哎！李晓！”同学伸手给了他脑门儿一下：“想什么呢？”
　　“啊？”李晓这才回过神来，侧过头回应道：“没什么，就是有点走神了。”
　　“哎，我说你啊，最近状态是真不对，好像丢了魂儿似的。”同学皱着眉头抱怨了两句：“我可跟你说啊，物理老师早就盯上你了，耐着你成绩好没找你，你这次考试可不能落小尾巴在他手里，不然他逮着机会肯定得说你一顿。”
　　“知道了知道了。”李晓转过身靠着栏杆，敷衍道。
　　“哎，不说这个了。今天结束之后我们打算一起去步行街吃一顿，完了再去游戏厅的打两把枪，怎么说，一起去？”
　　李晓皱了皱眉头，本来想拒绝，又想了想，自己可能还是需要稍微分散一下注意力，这才答应：“行，那考完后回教室交完作业再一起走。”
　　“好，”同学笑着答应，而下一科考试的预备铃也响了，他拍了拍李晓背：“那考试加油啊，我先回考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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