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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周兮兮从桌上拿起手机，查看着庄重发来的微信，只见上面明晃晃的一个“天下第一”的昵称，后面多了一个小重重的备注，“昨日一别，一夜不见，如隔三秋。再见一面，可好？”
这家伙居然改她的微信备注？
周兮兮忍不住失笑。
蓦地，她耳边却忽然响起周荣生昨夜的话，“家庭环境不一样，最后的结局一定不好。你面前的，就是最好的例子，明白吗？”
父亲说得如此恳切，那声音，仿佛仍犹在耳边，即使过了许久，也仍旧萦绕在她心底。
周兮兮不禁沉默了下来，唇边的笑容也慢慢地隐去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兮兮。”门外传来李海棠的声音。
周兮兮随手把手机放在一边，整了整面容，“海棠姐，请进。”说着，她走回自己的椅子那里坐下。
“兮兮，你那个助人为乐的病是不是又犯了？”李海棠推门走了进来，把门带上。“下属犯错，你来补钱？幸亏这次钱不算多，那下次她犯了个得花成千上万甚至上亿才能弥补的错，你是不是也要花钱去补呢？”
李海棠是公司里有名的拼命三娘，周兮兮本来就是她的下属，李海棠护短也是护得有名的，自己的下属，出了门自己护到底，教训也得自己亲自教训，不能假手他人。
周兮兮劝她，“海棠姐你别急，先坐。”
李海棠无奈地坐到她对面，“兮兮你还真是镇定啊。”
这个下属，说省心，又不省心，说不省心，又确实让她很满意，周兮兮真是她命中的克星。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周兮兮宽慰她，”她顿了顿，又道，“可是呢，我现在已经是主管了。我既然还用她，我就该承担这个风险。您明白吗？”
她的话确实有道理，李海棠当然明白，然而下属犯错，主管却出钱，她这个一手把周兮兮提拔起来的总监，自然心里难过。
周兮兮看她紧锁的双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她心中一暖，明白李海棠在担心她。
她展颜一笑，“海棠姐，您既然让我接您的班当主管，您就该信任我。否则，您完全可以撤了我，是不是？”
李海棠凝视着这个得力下属。这是自己一手培养，一手提拔起来的，周兮兮的心思，她再知道不过，又怎么会不信任呢？
她是心疼周兮兮。她知道周兮兮家中并不宽裕，周兮兮心眼好，总想着自己帮着这个，又帮着那个，可是这个小姑娘，什么时候能想想自己呢？
李海棠叹了口气，不再阻止周兮兮，却反而道：“要不这样吧，这个责任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我也有份，我们一人一半。”
周兮兮一惊，“这……”
“你这还拒绝。难道……”李海棠故意板起脸，“你这个主管不想听总监的话？”
“……哎海棠姐你这是故意的。”
李海棠还故意板着张脸，“听不听？”
周兮兮失笑。她明白这个上司对她浓浓的关心，不禁心里暖烘烘的，“好吧。海棠姐我给你跪了。”她用手给李海棠比了个小人下跪的姿势，“总监命令？敢不听话？”说着，小脸还露出委屈的表情，令人发噱。
李海棠绷着的脸立刻憋不住了，她笑起来，“你呀。”
周兮兮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李海棠放松下来，倒有心思问她的感情问题了，“哦对了，兮兮，那个罗大伟，你们处怎么样了？”
罗大伟？周兮兮怔了一怔，思绪飘远，笑容顿时消失在唇角，“我们分了。”她喃喃地说。
李海棠大吃一惊，“什么？你们之前不是处得挺愉快的吗？”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周兮兮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李海棠却已经看出她心中在哭。
“我们本来快见家长了，”周兮兮接着说，“但是他居然告诉我，他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没那么喜欢我，我……”
周兮兮说着说着，虽然经过昨天的发泄，她已经不再那么伤感，说到此处的时候，却仍然有些哽咽难言。
“临到最后突然来这么一句。”李海棠摇了摇头，她看周兮兮这般难过，突然有些后悔把罗大伟介绍给她了，“我要是早发现他是这么不靠谱的人，也不会……”
李海棠打起精神，“没关系，我们再找。”
“……再找吗？”周兮兮怔住，她的手紧紧握住手机，手机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发烫，让她几乎握不住了。
李海棠看她神思不属，试探地问：“你……有目标吗？”
周兮兮一怔，不知是谁的声音仿佛仍然恍惚回荡在她耳边。
——周兮兮，我喜欢你。你会喜欢我吗？
他低沉的话语，仿佛犹然回荡在她耳边。
她一慌，连忙挥去那个人的声音，不再让他占据自己的脑海，“哦……没……没有。”她掩饰地说。
“没有啊。”李海棠有点失望。
“嗯对。”周兮兮心中慌乱，她迫切地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她对李海棠下了逐客令，“海棠姐，该工作了，我这还有一堆事呢，您……”
“嗯那你忙吧。”李海棠站起来，“你要是有对象，一定给我看看啊，我帮你参谋参谋。”
周兮兮胡乱答应。
等李海棠走出去之后，她拿起手机，慌慌地看着，发起呆来。
录音棚里，庄重抽空给周兮兮发了一条微信，他就来回刷新着，等着周兮兮的回复。
他并不知道，周兮兮很可能不会再回复了。
“还不回复。”他喃喃地说。
录音棚里传来陈奕霖的声音，“庄重，该录音了。”
庄重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手机，站起身走了里间去，戴上监听耳机，对着话筒，缓缓地唱了起来。
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不想成为你的遗憾，只愿化作一片深海，埋藏海深的爱恋。
悠扬的旋律倾泻出来，像是流水一样，庄重闭上眼，带着深沉的感情。他的声音像低沉的大提琴，擦在耳朵里，仿佛能让人耳廓都跟着发起热来。
录音师一听，忍不住怔住看来过来，陈奕霖靠在门边，也忍不住跟着打起拍子。
曾经庄重的声音被评价技巧有余，感情不足，然而此时此刻，伴奏轻扬，他唱得尽情投入，身心都已沉浸在音乐之中，仿佛已与音乐，化为一体。
一句句，一声一声，一语一语，如水一般倾泻下来，句句都化为相思的情感，和默默的眷恋。
他再也不是那个技巧有余，感情不足的人了，因为他的歌声中，透着对那个人的相思，和默默地向往。感情这件事，不尝不知道，但一旦尝了，才会发现它的酸，它的苦，它的涩……
还有它的美，如蜜甘甜。
即便一曲唱毕，仍然余音绕梁，录音师和陈奕霖都还回不过味来。
“太好听了，”录音师忍不住鼓起掌，“这是一首什么歌？以前没听你唱过。”
庄重摘下监听耳机，“叫《深海之恋》，表达一个男孩对女孩像深海一样的爱情。”
“深海之恋？”录音师咀嚼着这个名字，赞叹点头，“好听，特别适合这首歌。”
“我准备把它放在专辑里，跟着专辑一起发售。”庄重手指抚在手机上，想着周兮兮还没有回应自己的微信。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摩擦。多希望她能听到。
陈奕霖注意到庄重的动作，看他沉思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他所想。陈奕霖不禁摇了摇头。
陷入情网的人，是不懂得公私分开的道理的。
庄重录完歌，枯坐了一天。
时光飞梭，转眼白日入夜，他等了手机一天，可是对面的人，依然没有传来回音。他握着手机，死死地盯在那上面，眼中萦绕着浓浓的失落。
他默默地叹气，手轻轻地摸在上面，眼眸中透出一抹坚定。
山不过来，那我就去就山。
傍晚时分，周兮兮终于下了班，出了电梯，缓缓从公司大厦出来。
她一边往前走，低着头整理包裹，并没有注意路。
大门外的街上，车水马龙，她是个穷人，虽然收入不菲，然而除了贴补家用，也都用于帮助他人了。这个穷人虽然看过无数车牌子，然而距离买车，那还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她正要走到街边的时候，一辆车忽然开到她面前，车突兀地停在她面前，也不知道着什么急呢。
面向她方向的车门倏地打开，里面钻出一个人，一拉她胳膊，用力一拽，她反应不及，一下子就被拽进车里。
然后车门“啪”地一声就被关上了，还落了锁。
周兮兮惊魂未定，转头一看，果然是庄重。
她对他怒目而视。这家伙就不能换一招吗？多少次了，还玩这一套！
庄重坦然回视，他脸皮厚，对周兮兮快要喷出火的目光视而不见，“你怎么不回我微信？”庄重瞪着她，“我给你发短信，你也不回，是不是不想理我？”
明明犯错的是他，他倒一脸委屈。
周兮兮本来一肚子怒火，冷不防他问了这句话，她整个人就如同被泼了冷水一样，瞬间地冷静了下来。
她确实看到了他的消息。然而，经过父亲的责备和规劝，她早已明白，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能，也没有道理和他接近距离。
他发的消息，她固然看到了，她曾犹豫过，就跟他回一句，就一句。
然而编辑好微信，她的手却在发送的按钮上，停留了许久，迟迟也没有按下去。
她神色慌乱，垂下头来，“我……我手机没电了。”她慌慌张张地，胡乱找了个借口。
然而这个借口，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一天都没电？”庄重看她垂着头，她慌乱的眼神出卖了她，让他一眼就可以看穿。
“对，”周兮兮硬着头皮点头，“一天都没电。”
“你看着我的眼睛。”庄重强迫她抬头，盯着她的眼睛，她像个小鹿一样慌张，然而他为了自己，只能狠心继续问，“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一天都没电了，所以没回我微信。”
“一天都没电了，所以我……”周兮兮蓦地注意到，他眼中充满了破碎，仿佛她拒绝他的那一天，他眸中流露的细碎的光。
她张张嘴，终于没有说下去。
“说下去啊。”他质问她，“说啊。”
“我……我……”
“是不是……本来就不想回我信息啊？”他笑了笑，凑近她，嘴边带着戏谑的笑，眼中却流露着失落。“……看来你是不想理我了。”
周兮兮看了看他，他眼中流露着的光彩，仿佛在这一瞬间，灰暗无光了。她张了张口，本来还坚定的心，不知不觉软了下来，“我……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看着她，眸中的光亮再度燃起。
他期待着看着她，她却无法回答。
她知道，她不联系他的真正原因只要一出口，就会伤害他。
“只是……”正当周兮兮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手机“嗡”地一下响了起来，她瞬间松了口气，拿起手机一看，不禁吃了一惊。
来电显示上，“罗大伟”三个字，赫然在目。
庄重的眼角余光，也在那名字上扫了一眼。
那个名字，她的前男友。
她连他接近一点，都不愿意，而那个人却……
她曾说过，她曾喜欢过他。
一时间思绪纷乱，各种念头不停地在脑海中翻涌着，他的脸色不禁苍白了起来。
周兮兮慌张地接起电话，“喂？”
对面传来罗大伟低沉的声音，“兮兮……你来一下医院吧，你爸……忽然昏倒了，正在急救。”
周兮兮吃了一惊，不由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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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庄重：敢不联系我？我自己送上门来，看你还敢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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