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再是昨天

　　付邦送何家欢到储运中心报到。还没进办公室就看见秦漠杨的车停在外面，他已经先到了。
　　秦漠杨正在听储运主管张春波向他汇报工作，见付邦何家欢进来，秦漠杨打断他：“付邦他们来了，那你们先忙吧，我们有机会再聊。”
　　“副总裁来得够早的，看来这是不放心啊。”付邦调侃秦漠杨，秦漠杨浅笑不语。
　　付邦引荐：“春波，这是何家欢，你们应该认识的吧。小何她以后就在你这边工作了。”
　　“认识，内审时就认识了。小何啊，欢迎你呀。我们这里正缺你这样讲原则又懂业务的核算人员呢。”张春波很欢迎何家欢的到来。
　　“张主管您好。”何家欢大方地打招呼：“张主管过奖了，我到这边还有许多东西要跟您学呢。”
　　“那就慢慢学吧，不着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春波，我可把我们家家欢交给你了。”秦漠杨毫不避讳。
　　“谁是你们家的。”何家欢小声嘀咕。
　　“哈哈，副总裁放心。”张春波笑答。
　　“小何，你真过来了，我还以为方若琳胡说呢。”石兵乐呵呵走进来：“漠杨兄你什么情况，你自己步步高升，小何跟着你怎么反倒越走越低？”
　　秦漠杨难堪，想石兵褒贬得没错，何家欢这次确实是因自己受了委屈。
　　“石总消息真灵通，那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漠杨疏通，以我的水平，还谋不到这么好的差事呢。”何家欢替秦漠杨解围。
　　“唉，漠杨兄你真是好福气啊，娶了这么个好太太。”石兵感慨。
　　“你也知道她现在是我太太了，那还不叫嫂子。小何小何的，没大没小。”秦漠杨来了精神。
　　“好了，你不是说该走了吗？”何家欢提醒。
　　“你不一起走吗？”秦漠杨问石兵，带他一起走才安心。
　　“我不走，我跟何统计员还有公事要办呢。”石兵故意气秦漠杨。
　　“那我们就先走了。”秦漠杨和付邦往外走，故意板着脸吩咐何家欢：“下班乖乖回家给我做饭，不许乱跑，知道吗？”
　　何家欢知道他这话说给石兵听的，旨在炫耀这女人归他了，听他使唤了。心里笑他幼稚，白了他一眼，可还是得在人前给他面子，于是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何家欢调到储运中心工作，除去每月盘点后要回公司对账报表以外，没特殊情况不在公司露面。因为储运中心离秦诺学校近，何家欢每天早上搭储运班车顺道把秦诺送到校门口，下午秦诺放学俩人步行不到十分钟就到何家欢单位，何家欢照看秦诺在自己办公室看书做作业，下班再坐班车一道回家。这样秦漠杨省了早送晚接，一下子轻松不少；秦诺也不用再去课后托管班受拘束，也很是高兴。
　　只是确实苦了何家欢。为了尽快熟悉各类产品的规格型号，何家欢常常一整天一整天呆在仓库里对照实物辨认；整天跟装卸工、货车司机、库管员打交道，常常被他们吸烟呛得直咳嗽，也少不了被他们的荤段子搅扰；赶到月末盘点，总免不了要钻上爬下地逐一清点，出现差错，自然要反反复复查找。
　　起初何家欢累得回家都懒得多说话，倒在沙发上不愿动弹；也偶尔因为自己的毛躁带些小伤回来，孩子气地哭哭啼啼担心留疤痕。每到这时秦漠杨总是看着她脸色小心周到地照顾在左右，心疼地替她处理伤口，还不敢数落，只是一再提醒她这要注意那要小心。何家欢渐渐适应了储运的环境，工作也得心应手起来，家里的气氛才慢慢好转，秦漠杨也才松了口气。
　　“来吧，漠杨。是时候签协议交房租了。”休息日赶上秦诺没课，何家欢一般睡到中午才起。今天却一反常态，早早起来把一份租房协议递到秦漠杨面前。
　　“今天怎么不到九点就起了，是饿醒了吧。去吃饭吧，给你温在锅里呢。”秦漠杨在电脑前工作，调侃何家欢赖床，看一眼她起草的协议：“没这个必要，只要你安心住这里，我倒找你钱都行 。”
　　“那不行，我和诺诺必须通过协议的形式维护我们的居住权益。万一哪天你一个不高兴把我们赶出去，我们岂不没处说理。”何家欢一定要签。
　　“我哪敢跟你们不高兴啊！”秦漠杨放下工作，拿起协议，草草翻看：“好，看看你要的居住权益。”
　　“根据平等自愿，互惠互利的原则，特签订此房屋租赁协议，并共同遵守。”秦漠杨笑：“还挺正式啊。”
　　“那当然。”何家欢坐在他对面，一脸认真。
　　“房租每月二千元，季付。水电燃气物业费网络费各承担一半，采暖费由房主承担。”秦漠杨抬眼看何家欢：“不用算这么清楚吧。”
　　“用。”何家欢确定。
　　“房主的权力义务。未经允许不得擅自进入租户房间；尊重租户个人习惯，不得打扰讥讽其一切生活习惯，例如睡早觉、追网剧、吃零食、打游戏等；上公共洗手间必须锁门，包括洗脸、刮胡子、晾衣服；房主在居家期间，不得穿着暴露，上身不得露手掌以上，下身不得露膝盖以上，不得赤脚……”秦漠杨忽然认真起来：“何家欢你这什么规定，难道我在家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不成？”
　　“那样最好。不过也没那么苛刻，毕竟是在家里。”何家欢见秦漠杨对这一条意见比较大：“部分条款细节是可以商量的，要不上身可以露到这儿。”
　　何家欢比量到秦漠杨小臂，秦漠杨斜眼看一眼何家欢的手，刚要反驳。
　　“行行，大不了到这里。”何家欢的手移到秦漠杨大臂：“极限了啊，漠杨你要清楚我们是抚养女孩子的人家，姑娘一天比一天大了，你整天穿个背心，光个脚在诺诺面前晃来晃去，算怎么回事，你要自重。”
　　“你现在不也光着脚呢吗？”秦漠杨不服。
　　“我们女的平时光脚穿凉鞋满大街走的，在家光脚很正常的。”何家欢反驳。
　　“二十几条都是我的义务，那你的呢，你的义务呢？你们就不应该好好规范一下吗？”秦漠杨哗哗来回翻着找。
　　“这不写得明明白白的嘛。你看这条，租户有认真监督并随时纠正房主履行其义务的义务。”何家欢认真指给秦漠杨看：“你规范了，我们自然就规范了。”
　　秦漠杨被气乐了：“何家欢，到底谁是这里的房主啊，我怎么一点儿做主的感觉都没有呢？”
　　“当然是你了。房产证上不是写的你的名字吗。”何家欢对此毫无异议，笑着安抚秦漠杨：“别激动啊，后面还有劳动分工呢，我是很公平的，不会把所有家务活儿都推给你一个人干的。”
　　“劳动分工，做饭与洗碗，打扫卫生与洗衣服，不兼做二选一。”秦漠杨不太理解：“这什么意思？”
　　“就是做饭的不洗碗，打扫卫生的不洗衣服。公平吧！”何家欢解释，率先做出选择：“我选做饭和洗衣服。”
　　“你要是肯放弃做饭，我宁愿连做饭带洗碗。”秦漠杨无奈：“收拾你做过饭的厨房，比做一个礼拜饭都累。”
　　“那好，不许反悔啊。你做饭洗碗加打扫卫生，我洗衣服。”何家欢高兴。
　　“哎，等会儿。房主义务里有一条是……在这儿呢，”秦漠杨翻找回去：“一切私人贴身衣物自行清洗，并不得使用公共洗衣机。”
　　“何家欢你这也叫公平？这里说私人内衣自己洗，而我的其他衣服都是定期干洗的，那还用你洗什么衣服。就算洗也是全自动洗衣机洗，而打扫卫生可是要亲力亲为的。不行，我选洗衣服，你打扫卫生。”秦漠杨想明白了。
　　“好，打扫卫生就打扫卫生。那必须加一条，如本人认为房间足够干净或脏乱得可以容忍，就可以暂不打扫。”
　　“不行。房间乱成猪圈你都觉得可以容忍，我可住不了！”秦漠杨反对：“还是我负责打扫卫生，但也要加条件。你俩必须自觉维护环境整洁，不得躺在沙发上吃零食，不得在书房边吃东西边上网，不得把换下来的衣服鞋子乱丢，不得在洗手间以外的地方梳头。”
　　“这不行那不行，这里是家还是拘留所。”何家欢反对。
　　“是你非要签协议的，我本来就没打算签。”秦漠杨摊开双手。
　　“秦漠杨负责做饭洗碗及无条件打扫卫生，何家欢负责洗衣服看孩子。这样总可以了吧，签吧。”何家欢提笔把补充条款写在协议后面，然后把笔塞给秦漠杨。
　　“你要把看孩子改成生孩子，我就签，家务活我还全包。”秦漠杨笑着把协议推到一边。
　　“中介公司吗，麻烦你我想租套房子，两个人住，地点最好在建新中学附近。”何家欢拿起电话就打。
　　“家欢，你这是干什么，我是开玩笑的，有事好商量。”秦漠杨紧张起来：“好好，怕了你了，我签还不行吗。”
　　“这是第一季度的房费和我预交的杂费，你收好。”见秦漠杨在协议上签了字，何家欢把事先准备好的钱放在桌上，拿起其中一份协议，笑着朝秦诺房间喊：“诺诺，看见我充电器了没，这手机昨天晚上就没电了。”
　　“何家欢，你这也太欺负人了吧。”秦漠杨又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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