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再是昨天

　　第二天早上，何家欢和秦诺一起到医院，顺路打包了早餐带进病房。不到七点，秦漠杨伺候姐姐洗漱完毕，采了血开始输液了。他已经在手术书上签字，手术进入倒计时，秦漠慧不再进食，仅靠输液维持。
　　秦漠杨安顿好姐姐，又嘱咐秦诺几句，看时间差不多了，开车带何家欢去公司上班。处理完积压在案头的文件，差不多快要午休了，秦漠杨拿起电话：“家欢，你上来一下。”
　　不多时何家欢敲门进来：“副总裁，你找我？”
　　“家欢，过来坐。不好意思，我这才忙完。你给我个卡号，我把你垫付的住院费打给你。”
　　“我想要两万现金，行吗？”何家欢问。
　　“行，你等等啊。”秦漠杨起身从公文包里拿了现金递过来。
　　何家欢接过钱，当着秦漠杨面数起来。秦漠杨开玩笑：“你不用这么数吧，怕我少给你吗？”
　　“不是，我向公司预支了三个月薪水，我得数好了还回去。”何家欢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起身告辞：”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不用了，欠公司的钱我已经还了。”
　　“还了，你怎么知道的？”何家欢难为情：“住院费催得太急了，我一时不凑手，才……”
　　“我一回来就听见大家议论，说你何家欢面子大，总裁特批预支了三个月工资。这在庞谷国际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秦漠杨感激地看着何家欢：“家欢，这次难为你了，谢谢。”
　　“也没什么，就是打了个申请，总裁就批了，然后财务就通知我取钱了。”何家欢轻描淡写。
　　“快，把卡号给我吧。”秦漠杨追问。
　　“不用了，这两万也给你吧，这钱本来就是你的。你留着给漠慧姐看病吧。”何家欢低头：“我把你送我的钻石项链给卖了。”
　　秦漠杨皱眉，何家欢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解释：“你这项链还真挺值钱的，珠宝店一张嘴就给我八万块，关键时刻真是派上用场了。”
　　“只给你八万吗？”秦漠杨想这才卖了不到三分之二的价钱。
　　“嗯，怎么了？”何家欢追问。
　　“没什么。卖就卖了吧。”秦漠杨抬头望着何家欢：“家欢啊，等忙完我姐的事，我送你个更好的啊。”
　　“不用了，我不戴首饰的。”何家欢见秦漠杨眼里泛着泪光，以为他在为秦漠慧感伤，安慰道：“你别着急，漠慧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我知道。”秦漠杨低头。
　　下午何家欢的工资卡就收到了十三万转款，是秦漠杨打过来的。
　　下班后何家欢赶到医院时，秦漠杨已经在了。他拿了笔记本过来，守在姐姐床前一边陪护一边工作。
　　“今天怎么样，明天手术可以正常进行吗？”何家欢凑过来看着秦漠慧，低声问。
　　“挺好的，刚睡着。”秦漠杨放下电脑：“家欢，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诺诺呢？”何家欢没看见秦诺：“我把她带回我哪儿去，孩子这阵子也累坏了，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也免得你分心。”
　　“她去取药了。”秦漠杨感激：“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一起吃了晚饭，何家欢带秦诺离开。秦漠杨送他们出来。
　　“不是告诉你那钱是项链换的了吗，干嘛还给我卡里打钱？”何家欢问。
　　“你就收着吧。”秦漠杨帮她俩叫了车，嘱咐秦诺：“听阿姨话啊。”
　　手术如期进行。就要进手术室，秦漠慧坐在床上。
　　“漠杨，姐本来打算等你成家立业，还能帮你带带孩子呢。看来可能等不到这天了。你不是说一直在和那位姓方的同学交往吗，怎么从来不见你领人家回老家呢，你是不是一直在哄我高兴啊？”
　　“姐，你别瞎想了。我没哄你。”秦漠杨安慰姐姐。
　　“那你改天带她来一次吧，我怕以后没机会了。”秦漠慧像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姐！”秦漠杨低头：“我知道了，我改天一定带她来。”
　　“好，好。你有人照顾我才好放心。”秦漠慧含泪微笑：“诺诺让妈妈好好看看你，苦了你了，以后要听舅舅的话知道吗？”
　　秦诺哭起来。
　　“好孩子，不哭啊。”何家欢一边给秦诺擦眼泪，一边安慰秦漠慧：“只是个小手术罢了，副总裁请了这儿最好的大夫主刀，你就放心吧。”
　　秦漠慧一脸感激，拉着何家欢的手：“要是漠杨的女朋友和何小姐一样就好了！”
　　何家欢尴尬，看着一旁的秦漠杨，见他没解释的意思：“副总裁的……呃……女朋友也非常优秀，漠慧姐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副总裁副总裁，让你叫我声漠杨有那么难吗？”秦漠杨知道何家欢话里的意思,不免心里发堵，低声埋怨何家欢。
　　“漠慧姐你看他，我夸他女朋友他还不高兴。”何家欢告状。
　　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手术进行了差不多四个小时，秦漠杨何家欢和秦诺一直坐在手术室外不安等待。手术非常成功，医生切除了秦漠慧大部分直肠，希望借此阻止癌细胞的进一步扩散。
　　术后秦漠慧在何家欢与秦漠杨的精心照顾下，恢复得很快，在医生的允许下，已经可以少量进食。
　　秦漠杨坐在床边给秦漠慧喂米粥，秦漠慧精神日渐充沛，想起秦漠杨的终身大事：“漠杨，你也三十多了，姐希望早点看到你成家。”
　　“我会的，姐你好好养病，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啊。”秦漠杨帮姐姐擦嘴角。
　　“你不是说带你女朋友来见我吗，什么时候来，我好准备准备？”秦漠慧问。
　　秦漠杨装作没听见，继续喂米粥。
　　秦漠慧不肯张嘴，以示不满。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秦漠杨无奈，只得答应。
　　“何小姐，你认识漠杨的女朋友吗，听他说也在你们公司？”秦漠慧问低头收拾桌子的何家欢。
　　“认识。”何家欢爽快回答，逗秦漠慧开心：“我还知道他俩是同学。漠慧姐你一定知道不少他俩以前的事，跟我说说呗。”
　　秦漠杨瞪眼看她：“何家欢你无聊不无聊。快干活！”
　　“我知道，她长得特别漂亮，舅舅以前回家给我们看过他俩的合影。”在一旁看电视的秦诺插话。
　　“诺诺，大人说话小孩儿少插嘴。”秦漠杨拍秦诺的头。
　　“可是我不喜欢她，我去你们公司找你，她说我是野孩子，还说让保安抓我。我喜欢小何阿姨，舅舅你换小何阿姨当女朋友吧。”
　　“诺诺，你再胡说阿姨不理你了。”何家欢吓唬秦诺。
　　“舅舅也想啊，你问你小何阿姨愿意吗？”秦漠杨笑起来。
　　“不愿意。”何家欢斩钉截铁：”你是不是闲着无聊，把地擦擦。”
　　何家欢接过米粥，继续喂秦漠慧。
　　“好，我擦地。”秦漠杨无奈。
　　“何小姐，你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秦漠慧笑着问何家欢。
　　“漠慧姐，我结过婚了。”何家欢解释，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可惜我们漠杨没这福气啊。”秦漠慧惋惜。
　　秦漠杨抬头看眼何家欢，狠狠擦地。
　　实再缠不过秦漠慧，秦漠杨只得带方若琳来医院。事先秦漠杨只说家里人因为知道在学校时，方若琳家里没少照顾自己，想借机谢谢她。
　　方若琳准备了许多名贵的补品。她知道秦漠慧这个姐姐在秦漠杨心目中的分量，她隐约感到自己与秦漠杨重归旧好的机会来了。
　　秦漠杨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在他五岁上下娶了个寡妇回来。这寡妇带个比秦漠杨大五岁的女儿过门，后来随了秦家的姓，就是今天的秦漠慧。虽然相互之间没什么血缘，但父贤母慈，姐弟和睦，一家人的日子虽拮据但也快乐。
　　秦漠杨念高中时，父亲和继母相继过世，姐姐秦漠慧就成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和依靠。为了让成绩优异的秦漠杨完成学业，秦漠慧卖了家里的房产，外出做工供弟弟读到研究生毕业。快三十岁才嫁了个嗜酒如命的泥瓦匠，生了秦诺不久，婆家就嫌弃是个女孩，竟把她们赶了出来。
　　秦漠杨为此特意请假回老家，坚决让姐姐跟那泥瓦匠离婚，并出资给她们在老家县城置办了住宅和铺面。秦漠杨本打算用铺面的租金供养她们母女生活，可秦漠慧要强，自己开起了批发超市，几年下来日子也过得风生水起。
　　去年初，秦漠慧就经常拉肚子，起初以为是吃坏了东西，也没在意。后来逐渐开始便血，并且累累消瘦，才到医院检查。县上医疗条件不好，给她开始了些调理胃肠的药，吃来吃去也不见好。
　　今年秦诺小学毕业，吵着要出来玩，铺面刚好不忙，秦漠慧就把生意交给雇工照应，带秦诺来看秦漠杨，顺便到大医院做个检查。没想到就住进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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