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娇

　　我们沿着弯曲的小路，绕过残破的石头屋，来到河边，“小春，把手洗一下，你看你那手，脏死了。”我低头望着那清澈的河水，倒影出一张尖尖的脸，浓而密的头发，一双圆而大的杏仁眼，可能脸瘦，眼睛反而显得特别的大，和小春长得差不多，都是水灵灵的。估计自己13岁多一点，看着这五官比以前漂亮，心里泛着美美的泡泡。
　　一群小媳妇们在河边洗刷，她们正聊得热火朝天，其中一位大娘看见我，笑着问：“春娇，你身体好了吗？”“好多了，大娘，您在洗衣服啊。”
　　旁边的一个小媳妇抬头瞟了我一眼，冲我诡异的一笑，然后敞口喉咙，嚷嚷着：“啊哟，春娇几天不见变漂亮了嘛。”随后大家跟着一起哈哈大笑，大众之下被她们这样打趣，我的脸绯红，一直红到耳根。我丢下一句，“才没呢。”拉着弟弟撒腿就跑，身后的笑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
　　两人一口气跑到山脚下，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打量了一下四周，“姐，我们去那边山上拾柴。”手里顺便拾了根残枝，欢快地往前冲。
　　“真是个小孩子，还这么皮。”“姐，我是大人了。”
　　两人边走边捡，肩上的柴越来越重。
　　眼前出现一只只白蘑菇，如一顶顶小伞般盛开在绿色的草地上，绿白相间着，鸟儿欢快地鸣着，蝴蝶互相嬉戏着，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若影若现，象走进了童话世界，整个沐浴在绿色的海洋中，让人流连忘返。
　　我的心里掠过一缕窃喜，好像金子在向我招手，迅速扔下柴，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蘑菇，眼睛顿时闪亮，欣喜若狂， “小春，快放下柴，我们把所有的蘑菇都捡起来。”小春瞪着一双大眼睛，用了不可置疑的语气对我说：“娘说那个不能吃的，以前有人吃了它，死了。”我立刻打断他的话，告诉他：“姐知道的，保证让你吃了还想吃。”他弯着头，一脸严肃地问我：“姐，真的可以吃吗？”我看着他少年老成的样子，刮了一下他大而肥的鼻子，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两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捡蘑菇，不一会儿捡了一堆，身上没什么袋子，我只能拿下包在头上的花布，把它们裹了起来。
　　背上柴，哼着歌继续往回走，小春在前头停了下来，挥手叫我去看， “姐，这有斑点的石头真好看！我以前没看见过。”
　　我顺着他指的石头看了一眼，妈呀，是鹌鹑蛋啊，“快，把它们都捡起来！这是蛋。等回家姐烧给你吃。”
　　鹌鹑蛋七零八落的躺在残枝上。他抚摸着这些蛋，口水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哈哈，小馋猫。”他扑到我的身上，伸出拳头来打我。见我笑得弯下了腰。嘟起嘴，气呼呼地，“哼，坏蛋，不理你了。”说完，他猛地推了我一把，别扭地跑了。我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看着傲娇的小屁孩屁顛屁顛地走了，我得意地爬起，拍了拍屁股，甩甩头，跟着他大踏步地往回走。
　　今天真是赚大发了，真想向天大笑三声。
　　回到家卸下柴，把蘑菇洗净挑选了一下，剩下的把它晒着，等干了磨成粉末当调味。
　　幸好以前自己是吃货，老是捣鼓着吃食。在这里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看看天气，做饭还早。想看看家里还有多少积蓄，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姐，你在找什么啊！”细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不丁地吓了一跳，顺手拍了拍胸，“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吓死我了，我忘记把铜板放哪里了？”他蹭到我旁边，怔了怔，然后轻笑了声，利索地从一个角落里拿出一个袋子，扬了扬，“都在这里呢，瞧姐的记性。”
　　他跑到我面前，并且用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注视着我，我心里轻轻一抖，脸上瞬间一阵发烫，整个人发觉很不自在，勉强打着马虎，“呵呵，姐把以前的事都忘记了。”幸好他还小，幸好只有他一个亲人，不然真的很难应对。他的脑袋凑过来，靠在我胸前，我把他紧紧地抱住，他小心翼翼地问：“姐，你没把我也忘记了吧。”唯恐我撇下他，他的脸上浮现出哀愁的神情。
　　我低下头宠溺地抚摸着他头发，“姐忘记你几岁了，呵呵。”
　　“我6岁啦，是大人了。”淘气地和我比身高。我假装用手去打他，他哧溜一下从我胳膊底下溜走了。
　　6岁的个子实在太矮，以后还需要加强营养。
　　应付完小不点，手掌上掂了掂袋子，仿佛小春的身家性命都在我的手上，肩上的担子任重而道远。抬起头眨了眨眼，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可湿润的眼睫毛还是让他瞧了去，他为我温柔地擦拭着眼角，彼此忍不住搂抱着小声哭泣了一会儿，我贴着他耳朵轻声地说，我们以后一定会好的。与其是对他安慰，不如是对自己的鼓励。
　　我小心地打开袋子点了点，只有2两银子和几个铜板。少得可怜，幸好还有这些钱。然后慎重地一个个放回袋子，捂着钱袋，对着窗发了一会儿呆。未来真的需要好好地规划一下啊。
　　下次去集市买点鸡仔来养养，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呢，得一一罗列一下，免得到时丢三拉四。听见肚子咕噜的叫声，想起该烧饭了，急步走向厨房准备做饭去了。
　　“姐，我帮你烧火吧。”“行，我们小春真能干。”小春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这小正太还娇羞呢。
　　得先把玉米糊烧起来，顺便蒸了2只鹌鹑蛋。等到鹌鹑蛋熟透了撩起，凉透后把壳拨掉放一边，没有油，大白菜只能用锅铲扁了扁，放些蘑菇粒加上白白嫩嫩的2只鹌鹑蛋。如果有葱的话那色香味俱全了。
　　小家伙始终跟着我，一步也不曾离开过，“小春，开饭啰。”“姐，看起来真好吃，“那当然了，你姐我是谁啊”“是谁啊”，猛的敲了下他头，“笨死，是你姐啊”，绕得他云里雾里的，一脸懵懂的样子。真逗，“快吃饭，吃完饭我们还有事干。”
　　“姐，真的很鲜。太好吃了，以前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好吃你就多吃点。”“姐，你也多吃点。姐，等下，碗我来洗吧！”
　　“我们家有没有番薯”。“都在地窖里放着呢。”
　　掀开地窖，里面放着一堆的番薯。番薯参差不齐，想起番薯的美味，准备晚上烤番薯吃，顺便用番薯做点淀粉。
　　“小春，拿只篮子来盛番薯。我们挑大个的。”
　　挑完番薯，我把它们一个个地洗净，用筷子费劲地削去皮，切成小块放在石磨上碾成泥状，加水用手搓洗，然后将渣渣攥出来，用纱布将浆水过滤一次，让它静止着慢慢沉淀。小家伙围着我在转，看着我做完这一切，跑进房间拿来针线，脸上一副献媚地神情：“姐，你是不是要绣花了？”
　　我还会绣花？拿起针线低头琢磨起那紧密的针脚，那栩栩如生的牡丹仿佛要滴出水来，翻来翻去，都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他搬来凳子坐到我旁边，手掌托着下巴瞅着我，见我仍然一动不动地拿着针线，微微侧过头去掩着嘴偷笑。
　　好小子，原来是来看我笑话的，我赌气地试了试手，幸好原主的记忆还在。静静地坐在树下绣着花，远离世界的纷扰，原来也是一种享受。
　　“小春，小春！”门外传来急切地叫喊，听见叫声他腾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回徘徊着，我低着头特意不去理睬他，瞄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抬起头示意叫他出去瞧瞧，他扰着头皮不好意思地回答：“是柱子哥叫我去外面玩。”
　　我看着他那哀求的小眼神，连忙说：“去吧，早点回家。别到河边去玩。”
　　“唉，姐真好！”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夕阳西下，炊烟缕缕升起，偶尔听见几声谁家的狗在叫。
　　柱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带着浓重的哭腔：“春娇姐，小春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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