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与他

　　夜晚。

　　那片被月光照耀的云海，散发湛蓝的颜色，吞噬着白亮的星星。

　　我躺在院子里木制的摇摇椅，晃啊晃，手里拿着叶子扇，草丛里的知了还在叫。

　　小镇里一年一度的节日到了，黑暗的天空偶尔有些亮光，因为他们在放烟火。外婆也出去了，还把压在箱底里那件久远的披风穿上，那件披风我只瞧过一眼，很古老或者很神秘吧。因为上面是某些形象的刺绣，底色是深紫色。

　　庆典我去过一次，无非就是放烟火，饮酒交谈而已。

　　在庆祝什么？

　　我得到的答案是，魔女的忌日。

　　无稽之谈，嗤之以鼻。这就是我的态度。

　　打从六岁那年来，我每个夜晚都在祈祷魔女能够复活，把我带走或者擒去做药罐瓶子都好，每一年都没有实现，或许是欢庆的人群比我一个人的念力大，所以我失败了。那么现在只好坚持以上观点。

　　“阿因，要不要一起去探险？”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还有小女孩声。

　　我从椅子上起身，转头看她：“我在乘凉呀，哪有什么时间……”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小火他们都在等着呢，快走！”莫斯用力把我拉着奔跑，我便不作反抗，她倒是跑得挺快，只感受到耳边的风声。

　　我喘着气问：“要去哪？”

　　“到了，看！”莫斯指着前面。

　　他们拿着灯盏，昏黄的光从蜡烛里流露。小火，扑克，吉尔，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笑了笑。他们身后有一艘小船，有些破旧。

　　“可还算坚固。”小火盯着我，他的眼睛十分炽热，是的，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快，这是我偷偷从老头那里运来的，趁着他们还在镇中心，我们要结束前回来，应该还来得及。”

　　“那好吧。”

　　我先踏上小船，随后是吉尔和莫斯。扑克用铁丝把灯挂在船头，然后解开绳索。小船开始滑动在水面上，开头有些颤动，吉尔紧紧攥着我的手，我回握了她一下。再看向其他三个人，只有兴奋。小火开始滑动船桨，船头挂着的那盏灯，摇摇晃晃，像一颗星星在夜晚中，可是也像是把前面那只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引来。水声，不知名的鸟鸣，莫斯的铃铛声，随着船的移动，回荡在在四周，远处犹如浓雾。两边的树木十分密集，把我们重重包围着，黑暗寂静。

　　十分意外，船上的人都没有说话，连平时叽叽喳喳的莫斯也没有，借着细微的灯光，每个人不露声色。虽然昏黄的灯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可是大家都好像融入了黑暗中。

　　荡漾的水，这种声音在夜里听起来令人惊慌。

　　我知道他们要去哪，是的，那里多么令人刺激不已。

　　小船宛如一片带灯的叶子在大海里漂流了很久，在黑夜里行驶了几个月……或许只有十几分钟。终于。

　　“到了。”也许是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扑克的声音变得沙哑，我在一瞬之间竟有些惊慌。就好像前面那里飘来，在引诱你一步一步踏进去那个未知的深渊。

　　同伴们陆续下去了，最后一个是我，当新买的鞋子踏上那处，是湿软的土地，应该是经过一阵大雨。扑克提起灯，往前一照，高大的树木，仰头看去，每一颗树木的顶端已经和夜色融在一起，我们像蚂蚁般前进，太渺小。

　　“我们是来找什么吗？”我问走在前方的小火。

　　吉尔还在紧紧抓住我的手，弱弱的说了一句：“我想回家……”

　　“要去找到那片湖泊。”小火一把扶起莫斯，她刚才险些跌倒，又继续说道：“莫斯，麻烦你把那该死的铃铛扔掉，除非你愿意引来什么。”

　　“休想，那是奶奶给的。”莫斯恶狠狠地回答，又看向扑克问道：“你就不能去带一下吉尔，阿因的手都快被折断了，真后悔带了个绊脚石，唉。”

　　“吉尔，过来。”扑克停下脚步，等待着。

　　吉尔终于松开我的手，颤抖着向扑克走去。

　　伴随着脚下泥泞踩出的声音，她似乎因为紧张每一步都很沉重，然后渐渐，轻轻地传来……

　　风……

　　——

　　“快！快跑！”

　　那是！那是扑克的凄厉的呐喊！

　　逃！

　　随着意识，我们的伙伴被抛在身后！风犹如刀子，在脸上快速划过，多么尖锐。

　　逃亡。

　　小火，莫斯，吉尔呢？

　　筋疲力尽。

　　我瘫痪湿漉漉的土地上，闭着眼睛，不停的在喘气。那阵旋律越来越近了，深处那如大提琴，混合着其他的声音，是鼓。每一个刺激神经的节拍。是死亡的旋律吗？炙热的细点触碰在肌肤上，那是什么？

　　来了。

　　我缓缓睁开眼。

　　月光下的湛蓝。

　　清透彻底，风轻轻吹动，水面上撒了一层光芒耀眼的银沙，仿佛穿着月光的美人，暗淡的烟气围绕着她——湖泊。

　　他从那处缓缓走来，幽蓝的眼睛像这片湖，深深地蕴藏着另一个浩瀚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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