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彼岸

作者: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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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谅不是个容易获得的东西,有时需要乞求,有时需要等待。


      如果粗糙的认为,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时间过得太快了,那么你太单纯了。
      从身体力量来说,许岸没有强大到控制夏枫树的自由,甚至她的优势都是微弱甚至未知的,嫉妒令她的能量空前强大,强大到失去理智不计后果。
      夏枫树的电话响个不停,许岸坐在床上,没有阻止她接的意思,事实上,许岸正在后悔刚才打出那一巴掌,她也在怕,她怕夏枫树记恨她。
      夏枫树终于拿出了电话,“我不去了。”声音冷得许岸后背发凉,电话那头的童展也被冻住了,等他回过神想追问时,已经打不通了,电话被夏枫树摔得粉碎。她疯了似的扑向许岸,从许岸口袋里摸出自己家的钥匙,然后将许岸向门外推,许岸先是傻呆呆的被推出卧室,到门厅的时候,她醒悟过来,试图抱住夏枫树,但她没有这个身体优势,此刻,失去理智的是夏枫树。
      许岸想,我就是抱住桌子腿,也不能被推出去,一旦被推出去了,似乎就无法挽回了。我做错了,是因为不想失去她,若这样失去了,我岂不是一错再错了。
      目的清晰的人不容易迷路,即使在叉路口,即使走错了,她们也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走回来。夏枫树终究没推走许岸,人在盛怒之时,力量一喷发,便很快没有了,她狼狈地逃回卧室,死死地关上门。她不愿哭出声音,她不想被许岸听到。
      不知过了多久,听许岸站在门口说:“夏枫树,是我错了吗?”
      夏枫树不说话。
      “如果是我不对,你不会留下来。”
      门开了,夏枫树站在门口说:“许岸,分手吧!”
      漫长而难堪的沉默。
      “你为什么不再给我一巴掌?”夏枫树声音的温度远远低于室内温度。
      许岸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夏枫树目光灼灼,许岸迎上她的目光说了三个字,“我不敢。”
      夏枫树终究还是哭出声来,“我恨你!”
      许岸的心像个破了壳的鸡蛋,所有的柔软都流露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抱住夏枫树的身体,“我……气疯了。”
      “我恨你,我不能原谅你。”夏枫树猛地抱紧她。
      “不要恨我。”许岸喃喃。

      许岸早就意识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夏枫树是舍不得钱买那么贵的衣服,许岸也极少问津,且有些牌子,她根本没见过。别人不说的事她基本不问不关心,但这个人是夏枫树,即使不问,许岸的心中也画了一个很大的问号。
      从夏枫树的口中,清楚的将问号展开,童展的名字出在她的脑海中,她立刻想起那个长着英俊的脸,和夏枫树接吻的男人。
      许岸咬着指甲。
      她知道夏枫树今晚错过了的很可能是决定她前程命运的约会。一种强烈的无力感让许岸焦灼不已。

      原谅不是个容易获得的东西,有时需要乞求,有时需要等待。
      许岸选择后者。

      有时候,明知犯了错,却并不认为是错,许岸坚信阻止是对的,即使夏枫树因此失去工作,即使这一巴掌换来一句我恨你,可是只要她在身边就好了,其他都能补救。
      许岸一厢情愿地认为。
      胶着在一起的两个人即使在向不同的方向前进,彼此仍紧紧相握着。夏枫树犹豫过,为许岸犹豫过,她知道即使和童展是一次□□易,许岸也不会容忍,她那样至情的人不会允许这种背叛。夏枫树也不会天真地认为童展会无私地帮她这样的大忙,许岸不想利用杰初的感情,她也不想利用童展。
      若这点纯粹都没有,她不配爱许岸。

      童展没再联系夏枫树,即使没有手机,找到夏枫树也并不难,但这个有钱有貌的男人居然就不再出现了。
      这是愤怒的一种表现。
      又或者,是一种驾驭对方的手段。
      只要不是放弃就好。
      夏枫树猜测了好久,与其说她在许岸和童展间挣扎,倒不如说她是在爱情和工作之间选择。
      下班后,夏枫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先是问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公务员没考成,银行的考了吗?夏枫树说考了,还不知道结果。她本不想和妈妈说这件事儿,怕万一不成,又让妈妈失望,可妈妈只要打电话,首先就会问起这件事,语气里的焦急和催促令夏枫树如坐针毡。她不得不给妈妈些希望,她担心妈妈在失望中生活久了,会捱不到她出头的那一天。
      她不问家里的情况,因为她知道她解决不了,每当妈妈话里的无力感增强几分,她就寄些钱回去,她想让妈妈感觉到,她在帮忙支撑。妈妈问手机怎么打不通了,她说坏了,要换一个。妈妈想了想才说:“换一个吧,这东西咋也得有,妈不能找不着你。”
      “知道了。春节我不回去了,买不到票,在这边加加班,能多挣点钱。”
      “回来,你必须回来。”妈妈异乎寻常地坚决。
      “我这边真的有很多困难。”夏枫树有点在说谎的感觉,因为她是主观地不想回去。
      “多难也得回来,哪怕就在家呆一天。”
      “妈,为什么要让我回去?”
      “夏枫树,你给我回来,啥也别问。”妈妈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夏枫树任何转回的余地。
      夏枫树呆站了一会儿,拨通了童展的电话,似乎想从他那里找到些回家的勇气,此刻,这股勇气似乎只有他能给予,那就是一份好的工作。
      以她对童展的了解,对方势必会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尔后才能给予原谅。令她意外的是,童展的语气很平和,似乎没把之前的事儿放在心上,又似乎忘了她这个人的存在。
      “能见个面吗?”夏枫树觉得对着电话说对不起,毫无意义。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那就今晚吧,七点半左右,你能等吗?”
      “可以。”
      他们约在上次夏枫树失约的那间酒楼见面,夏枫树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但这会儿,她难以掩饰自己的迫切。

      夏枫树很少等人,当然她也很少约人,通常,她不迟到但也不早到。
      云尚海鲜很大,是城中数得上的几间高级酒楼之一,去掉上次爽约,夏枫树是第一次来,她这样的穷人看到这种地方是比较怯步的,但今天要走进去,一到门口就有一位领班模样的男人走过来说:“是夏小姐吗?”
      夏枫树点头。
      “您订了17号包房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夏枫树不记得自己订过包房,想必是童展的安排吧,夏枫树习以为常地跟着侍者到了包间,这种高级的地方总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装修,但也不留什么记忆,夏枫树心事重重地坐下来。

      许岸坐在夏枫树家门口的楼梯上,被下了钥匙,她只能在这等。
      她不习惯等,却早已习惯去等夏枫树。
      这几天,她不停地思考未来,她想过的生活,需要强大的支配能力,她明白会有很多阻碍,可是她认为,只要夏枫树的心和她在一起,便没有什么不能克服。
      越是激烈冲突和对抗,越是令许岸这颗年轻的心斗志飞扬。
      她认为她可以做到。
      阴冷空气不断传达着寒冷的信息,许岸不得不站起来,来回活动身体,激发自身的热量。她认为,告诉自己不冷,便可以令那些寒冷退却。

      七点半早就过了,夏枫树对童展迟到是有心理准备的,她甚至想到,那个人约自己在这里见面大概是想令自己难堪吧!在这里失约,再在这里等待。
      包房里播着轻柔的民乐,女侍者站在门口,像花瓶一样精致的站姿,杯子里的竹叶青茶冷了,侍者体贴地换一杯,用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说:“请问可以点菜了吗?”
      夏枫树摇摇头。
      桌上不知何时放了一个小小的立牌,上面有一行不大不小的烫金字,本包房最低消费¥1888元。
      夏枫树微微一怔,随即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四十了,她没有手机,便问侍者哪里可以打电话,对方说请稍等,几分钟后,送来一部无绳电话,夏枫树打给童展,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
      她有些惊慌,忽然觉得掉进一个陷阱,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离开这里。
      温驯有礼的女服务员要求她支付一千八百八十八元的包房费。她的用词和动作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但目光里流露出的幸灾乐祸却令人火冒三丈,她看准了夏枫树出不起这个钱。尽管夏枫树的衣着并不寒酸,但说话却透着底气不足,和这里经常出入的那些人截然不同。女服务员心里透着对穷人的鄙夷,脸上保持着职业微笑,她自认很漂亮,否则也没机会站在这工作,夏枫树的脸让她嫉妒,但更让她嫉妒的是夏枫树竟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接受她的服务。

      女人的嫉妒心是不可理喻的。

      让夏枫树这样的人无端拿出一千八来付这么奢侈的费用,和割肉差不多了,她很瘦,没有多少肉。
      夏枫树不肯付钱,她坚称这费用是不合理也不合法的。但是在这间豪华的会所里,她反抗的声音和蚊子的吼声一样微弱,而这里又怎么会允许蚊子存在呢。
      引领她来到这包间的那位男领班来了,彬彬有礼地说:“若你确定不使用这间包房,请移步到总台,若您坚持留在这里,费用将以小时计算。”
      烫金的吧台泛着奢靡的光彩,夏枫树的脚在抖,她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被人安排,她知道,自己的嘴巴还没有强硬到能在这种地方讲出道理来。
      可她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拿出那么多钱,这是她全部财产的三分之一,就这样扔在这了?
      “我并不知道你们这里要收包房费,我只是坐在里面等人而已,你们没有提醒我。”
      “本酒店有专门的侯客区,您走进包房,就视同您已经开始消费。这些在电话订房的时候,我们已经表达清楚了。”男领班的表达十分流利和清晰。
      “电话并不是我打的!”夏枫树压不住焦躁,声量也高了。
      “我是确认过您的身份才带您进包房的。”
      夏枫树觉得被耍了,她拿出钱夹,“这就是明抢啊!”
      “怎么回事?”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领班恭敬地说:“马经理。”
      女人分很多种,有一种背着权力明明很累却很享受的人,职业女性多具备这种特点,眼前的马经理就是那种混迹职场多年,气质严整权欲熏人的那种女人。
      她看人的眼光通常是审视,夏枫树讨厌这种审视。
      “请夏小姐注意言辞,云尚保留追究的权力。”
      夏枫树感觉对方的傲慢来自于对自己的蔑视,她的倔强从脚后跟顶到头顶,收起钱包说:“都说酒店有人吃霸王餐,没听说有收霸王费的。”
      “我们的所有收费都合理合法,即使囊中羞涩的客人也会感觉到人情味。”马经理对收银的女侍者说:“给她个七折,单子给我签字。”
      夏枫树顿时矮了一截,这实在是个不小的施舍,人穷志短的道理她早有感触,她也知道她无法扭转很多游戏规则,她的办法就是不玩那些游戏,但今天却被硬推了进来,她的心已经决定付这笔钱了,但手仍在迟疑,没办法,天生害怕掏钱。这时,始终跟在她身边的包房女侍者低声说:“不会连这个钱也拿不起吧。”
      夏枫树像根被划燃的火柴,忽然扭过头来想这件事,我干嘛要出这个钱,不管是一千八还是一千八的一半,甚至一千八一半的一半,我都不应该出,我是被设计的,是被那个叫童展的男人坑骗的。她愤然,抓起电话再打童展的电话,对方接听了,夏枫树问他什么时候来,他说不来了。夏枫树确定自己被整了,放下电话,像只掉在陷阱里的山羊般,她在思考着自救的办法。她没有能力爬上去,只能找人帮忙,找谁?许岸吗?
      不,她只会拿钱来救人,但钱不是她的。
      我还有谁,还能找谁?
      又一个电话号码跳进夏枫树的脑海,她几乎要认定这是命运之神的指定,如果对方能来的话。

      李一民没穿警服,穿了件浅咖啡色的西装,他不高大,但步伐坚强。一望便知是当过兵的人。
      夏枫树坐在侯客区,仍然有侍者奉上热茶,夏枫树没有喝,她不知道这茶会不会收钱,而且也喝不下。
      这里摆了几组沙发,橡木茶几,风格不中不西,倒也不混乱俗媚,灯光错落,邻座的人有的在看杂志,有的在小声交谈,也有人在看表,大概没有一个像她似的在等人来买单。
      李一民一出现,夏枫树就站起来,窘迫地赶走生疏感,李一民笑着,亲切得像每天都会见面的朋友。简单说明了情况,李一民说:“我打个电话。”
      打电话用了两分钟,然后,他便在夏枫树右手的沙发上坐下来,“稍等一下就行了。”
      “谢谢你。”夏枫树有些好奇,他的电话打给谁,一时又不便追问。
      李一民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我有一哥们儿,是这片的副所长,我让他给说句话,应该没问题。”
      话音未落,马经理出现了,热情地和李一民握手,笑容和腰部的动作结合在一起,令夏枫树觉得她多少有点卖弄风情。
      这是女人在职场上必有的习惯吗?
      马经理说了几句客气话,渐渐流露出为难的意思,李一民有点意外,他不认为这件事有什么难度,“刘所说话了不行吗?”
      “本来是没问题,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大老板来了。”
      “大老板过问这事了?
      马经理郑重地点点头,似乎怕隔墙有耳似的,压低声音说:“跟你说实话吧,这事儿是大老板的朋友安排的,我们都无能为力。”
      李一民十分意外,夏枫树到底得罪谁了?又怎么会扯上云尚老板?夏枫树呆坐在一旁,李一民不想在她面前失手,索兴说:“我能见见你们老板吗?”
      马经理面有难色,“老板说一不二,这事改不了,以后有什么我能办的,我一定办,回头我还得给刘所打电话解释一下。”
      李一民还在和马经理谈着什么,夏枫树的目光不知不觉投向窗前沙发上坐着的一个男人,他没有什么怪异之处,手里拿着当天的晚报,茶几上放了一部手机,偶尔有电话,他接起,三两句就挂掉,不经意间,他望过来一眼,这也不稀奇,经理和李一民的对话很显眼。但就是这一眼,像倒在眼睛里的睫毛,刺到了夏枫树,没有疼痛,却很不适应。
      李一民和经理走开了,显然,李一民无论如何也要解决这个问题。
      他的解决办法就是自掏腰包。
      他不想让夏枫树看到他付钱,那太没面子了。

      男人,常常活在面子里,想想有些好笑,但不要面子的男人,又实在不够男人。

      夏枫树不知道李一民是怎样解决的,或者说她装作不知道,她也有依赖别人的天性,李一民和她并肩走了云尚时,她有点激动。
      她觉得做了件很有成就的事。
      她竟然也通过社会关系解决问题了。这是前所未有的突破。似乎,她并未意识到李一民对她的感觉和童展并无不同。
      不是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也不是所有的给予都是无私的。
      夏枫树还不知道,她正在彻底激怒童展。嫉妒之心总会引来冲冠一怒。
      童展的车刹在夏枫树身边,吓了她一跳,车窗滑下,童展得意的笑容换成了嘲讽的笑,他本该得意的,是夏枫树旁边那个男人让他得意不起来。
      夏枫树并没有胜利的感觉,看到童展,她连愤怒都忘了,她紧张的是那份工作。
      童展没待她开口,便说:“想看看铁公鸡拨毛时疼不疼。居然没看到。”
      夏枫树竟然毫不生气,童展的恶作剧和老太太叫她做饭一样,那种重视是夏枫树求之不得的。
      “想看我哭着出来,是吗?”
      童展冷哼一声,很孩子气地瞪了眼李一民,很不讲风度的说:“反正不想看你领个提款机出来,看他的样子,也不是金卡。”
      “别说那么难听的话。”
      “想听好的,找别人说去。”
      “你等在这就为了羞辱我,而你说的话是在羞辱你自己。”
      “我愿意!”童展竖起眉毛,“夏枫树,你在利用我,我知道,我本来心甘情愿想被你利用来着,但现在不情愿了,因为我只吃独食儿!”
      28
      李一民有点尴尬,并非因为他的角色不明朗,而是夏枫树的态度太冷漠,他还不了解夏枫树谢字在口时,便如同吃了有副作用的药一样,过敏。
      “那个,多少?”虽然没把钱字说出口但问的还是钱的事儿。
      “不好意思,我没办成。”李一民感觉很窝囊。
      “挺好的,我就是不想亲手把钱给那个经理。”夏枫树的声音像结了霜的蝴蝶翅膀在李一民耳边扇动着,又冷又惬意。
      “我也不想你亲手交给我。”李一民觉得这句话有点贱,他本想维护个面子,就算自己埋单,至少不负所托。“我来了就表示我愿意帮忙,我办了就说明我能办,你说呢?”
      “你……怎么愿意帮我?”好生涩的一句话,从夏枫树嘴里问出来,似乎合情合理,她本就是个生涩的人。
      “是你给我打电话求助啊!我职业病,对人民有求必应。”
      夏枫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说不上信任还是不信任,却极有耐心地做出要听下去的姿态,李一民说:“放心了吧,不是因为你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当时,你是我唯一能寻求帮助的人,你能来我就满足了。”夏枫树的声音仍然是冷的,却听得到十足的真诚。
      李一民竟微有愧意,讷讷地表露心声说:“接到你的电话,我特别高兴,一直想和你再见个面,苦于没有机会。”
      夏枫树唇角微动,似乎形成了一个微笑,但是太微弱了,李一民无法确定那是不是个笑容,只觉得她异乎寻常的疲惫。

      三楼到六楼的声控声都坏了,楼道里很黑,夏枫树习惯了走夜路,也适应了黑暗。不需要看,她也知道楼梯有多少级,不会踏空。小时候,妈妈为了省电,夜里出去上厕所从来不开灯。不知从何时起,夏枫树也学会了,很多习惯都是妈妈潜移默化地传给她,也包括不管多苦多难也咬着牙撑过去的意志。
      破旧的楼梯扶手是铁制的,多年没有油漆,早已锈迹斑斑,虽然夏枫树很累,很想找个东西扶一把,可她只能撑着自己的腿。心脏里仿佛填塞了好多空气,胀胀的,没有任何力量,想到要回家,想到童展和工作,那些气体便代替了血液,令身体浮空,飞不上天也落不了地。
      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像猪圈里欢跑的小猪,草地里乱蹿的兔子,夏枫树死气沉沉的心情蓦地多了分活力,转念间又觉得这脚步声如此熟悉,不会是她吧,已经十点半了,但不是她又是谁呢?又有谁的脚步声会莫名其妙的给予她活力呢?
      许岸跑得气喘吁吁,看到夏枫树她微微一怔,夜色中,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感觉到一种情绪浮游在两人之间。
      “我……去上公共厕所了。”
      夏枫树有了些奇怪的快感,对许岸微小的折磨,总能令她平静的心情产生兴奋,许岸心甘情愿被惩罚,她是个知廉耻明错对的孩子,她骨子里的正义和坚定总是令她闪闪发光,她拥有夏枫树梦寐以求的东西,百分之百的爱。
      开了门,屋子里也是黑漆漆的,夏枫树没有立刻开灯,似乎很享受黑暗中倾听那个人呼吸的感觉,是的,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摒弃一切,只享受爱的欢愉。
      许岸也没敢开灯,做错事的孩子总是缩着肩膀,扣着双手,半垂着头看脸色。
      “我大后天和奶奶回老家了。”半晌,许岸说了这么一句。
      夏枫树没作声。
      “我初八就回来。”急切切的表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对方又没说等她。
      “我也要回老家。”夏枫树开了灯,有些不舍那些黑暗。
      “什么时候?”
      “还不确定,假没请下来,车票也没买到。”
      夏枫树脱下外衣,里面是件暗红色的廉价毛衣,自从那个耳光之后,她就不再穿童展送的衣服,她觉得衣服贵了,自己便廉价了。
      “我帮你买车票。”许岸说。
      夏枫树嗯了一声,便去洗脸洗手,许岸知道,她是准备打扫房间了。“累就别做了,屋子里又没有多脏。”
      “做点家务放松一下。”
      “我帮你。”许岸虽然这么说,但却不知从哪帮起,只是用这句话表达她强烈的,想分担的意愿。
      “你别添乱就是帮我。”声音不大,带着夏枫树独有的冰冷,只有许岸听得出内在的热情。
      钥匙放在床边小柜子上,上面还挂着许岸亲手买的HELLO KITTE钥匙扣,她和夏枫树一人一个。伸手就能拿回来,重新放在口袋里,许岸的手指动了动,她觉得夏枫树亲手给她更好些。

      坐着吧,看着你干活是一种幸福。

      看着吧,被你看着干活也是一种幸福。

      夏枫树觉得饥肠辘辘,晚上她没吃到任何食物,许岸摆弄着电脑,有首歌浮荡在空气里,陌生的旋律,陌生的声音,有一句歌词忽然打动了夏枫树紧绷的神经,“告诉我,你爱我,如同我们永恒的承诺,可是所有快乐,都在被折磨。”
      她坐下来,看着抹得干干净净的桌子说:“许岸,分手吧,别再见面了。”

      许岸起身就走了。

      夏枫树呆坐着,许岸,我不想在我必须做选择的时候才放弃你。

      许岸回到家把脸塞在枕头下,她被吓到了,被吓得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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