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就再也回不去

　　斌的情绪比之前平静了许多，C在的时候他就默默地看书写着自己的笔记，时不时跟C搭上一两句话，似乎快乐忧伤都不会在他的脸上得到直接的展现。C觉得这样也不错，简简单单的生活虽然不会给他带来激情的冲动，但也让他感到轻松的快乐，自己做事情更加聚焦和有效率了。

　　这天下午在实验室又收到一个传呼，是金在东发过来的，“我想见你，晚饭我请你”。C犹豫了一下，借着实验室导师的座机给斌发了一个传呼过去，“晚上和同学吃饭，你别等我”，这是C第一次给斌一个谎言，他有些内疚，又不知为何挺享受和金在一起聊天时放松的情绪。

　　金没在店里，直接到东门外迎着C。C把自行车一横，给了金一个微笑，金原本严肃的脸也一下舒展开来。

　　第二次见面，C这才看清金的脸没有上次在灯光下感觉的那样方，反而是略微有一点点婴儿肥的圆脸，不过男人的那种坚毅和韩国人特有的小精致还是很明显地刻画出来。

　　“吃过烤肉吗？”，趁着C在路边停自行车的空档金问道，“楼上有一家韩餐店，是这里味道最好的，我们去吃好吗？”

　　C也礼貌地会笑到，“吃什么都好，我这人什么都喜欢，只要别太贵就好。”金放心了，“不贵不贵，在中国吃的都很便宜。”

　　这个小馆子在二楼，两人走上去的时候店里只坐了两桌人，环境挺幽暗的，一点也不像C平时去的饭馆那样亮亮堂堂的，倒是和上次去的金的餐吧氛围很像。难道韩国人喜欢的都是这种风格，C在心里想着。

　　服务台里的一个男子看见他们进门，立刻起身迎了过来，笑着和金热情地握手，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话，C听不懂。金转头过来给他俩介绍了，“C，是我的中国朋友。”金的朋友立刻热情地和C握了握手，招呼俩人进去找了个靠窗的沙发座坐下。

　　“猪肉、牛肉都可以吧，”金没看菜单，直接把菜单递给了C，热情又着急地推荐开来，“五花肉很好吃，梅肉也很好，牛仔骨我最喜欢，要腌制过的。还有石锅拌饭，他们家的冷面做的很正宗，你喜欢吗？”

　　“石锅拌饭和朝鲜冷面我都喜欢，学校食堂里就有呢，”C将菜单合上，有点不好意思，“你决定吧，我真没有吃过韩国菜，不过我是肉食动物，应该都喜欢的。”

　　“没有吃过韩餐啊，那你会喜欢的，这里是这附近最好的韩餐馆了。”正说着，服务员端着一个大餐盘过来，往两人面前各摆放上十来个小碟子，每个碟子里只有一丁点儿小前菜，这阵势将C立马吓了一跳。

　　“这么复杂啊！”C小声地一声惊叫，金得意地乐了，“都是小菜，吃不饱的，来来来，这是韩国人最爱的辣白菜，还有泡萝卜，辣海带，你都尝尝。”

　　C拿起筷子首先尝了一块看起来最辣的白菜，“不错，好吃，和我们四川的泡菜一样，都是酸里带甜，再加一些辣味，非常好吃。”

　　听C这么夸赞，金乐得呵呵笑，也动筷子吃了起来。

　　“上次你听了唠叨了那么多，谢谢你，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呢，你是韩国哪里的，我就知道汉城，”C问道。

　　“我是大邱的，知道大邱吗？”C摇摇头，金继续道，“中部的一个小城市，不过我在汉城上的大学。”

　　“那怎么跑中国来了？”C问得有些直接。

　　金的笑容变得更加得放肆，没有直接回答C，“你知道吗？你跟我以前的朋友有些像，你们都是看起来有些傻傻的。”C有些僵，无语了。

　　“我以前结过婚，后来在公司遇上一个人，我们爱得非常非常多，后来我妻子发现了，我和她离婚，我也没法在家里面对父母和工作，就到中国来发展了。”金仍然微笑着，但C还是能听到他话语中一丝略微的忧伤和苦楚。

　　“那你的中文说的真好，普通话比我的一些老乡还说的标准呢，”C夸赞他，“在中国生活一定还是有些孤独吧，没有找个朋友？”

　　“我上大学学过汉语，所以再学习学习没有问题。”金盯着C看了看，“我在东四那里开了一个小店，请了一个小孩子帮我管理，很多时候他会来看我。”

　　C明白金的意思，“挺好的啊，有人作伴总归是件好事。”

　　金将视线从C这里转移到远处的服务员身上，放低了些声音说，“小孩子，真的不懂事，很难成为生活上的朋友。”

　　服务员把他们点的菜端上桌来，七八个盘子碗啥的瞬间将挺大的餐桌完全占满，望着满满一大桌的食物，C有些不好意思的喃喃着，“太多了，以后别这样，吃不完浪费。”

　　金没顾他，开始主动熟练地拿起夹子烤起肉来，每放一块肉下去就给C介绍起来。第一波肉考好，金直接蘸上酱料将肉包进生菜叶里，递给C，“来来，新鲜的烤肉配着新鲜的生菜最好吃。”

　　C有些怀疑，生的菜叶子翠绿晶莹，看着挺漂亮，真要放进嘴里未必吃的惯。我是属兔的，可真不没吃过生的蔬菜叶子呢。放进嘴里，果然应了C的怀疑，一股蔬菜的叶绿素味道让他的食道莫名地翻动起来，他强忍着食道自下而上的蠕动，一口将烤肉生菜卷咽了下去。

　　大概是一瞬间的皱眉暴露了他的真实感受，金又呵呵笑起来，“怎样，好吃吗？是不是不习惯吃生菜？”

　　“烤肉很香很脆，叶子嘛，第一次吃。”

　　“你要吃不惯可以直接拿肉蘸酱吃，不过还是得包着生菜才最好吃，以后慢慢地你会喜欢的。”金又夹了几块考好的肉放到C的碟子里。

　　两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聊着吃着，居然一多半的食物就这样已经被消化了。金冷不丁地问出一句，“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啊，平和、善良、有事业心，”C心里在猜测着金的下一句话，虽然他对答案有九成的把握。

　　“如果你做我的男朋友怎么样？”金果然不出C所料地问到。

　　“我现在有男朋友，你知道的，”C朝金定眼看了一下，又低头看着他眼前的饭碗，“再说我们才见第二次，你还完全不了解我，我未必是你真正喜欢的类型，还有我在申请出国留学，如果顺利，再有个半年多我就会离开，”C的几个问题相当于直接回绝了金。

　　“没关系的啊，如果我们合适，以后会是怎样我们都无法预料，为什么不给我们大家一个机会呢？”金说的话有些道理，让C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金也不追问他了，大家默默地继续吃着饭。
　　结账的时候老板给金打了8折，金致了谢带着C走了出去。

　　到了路边，金没有忍住，问C，“去我家里坐会儿吧。”

　　C微微一笑，抱歉地说，“真的忙，我还得先回实验室待会儿呢，下次再约吧。今天谢谢你请吃饭，很好吃。”

　　金无奈地嘴角一扬，没说话，看着C骑上自行车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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