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霓裳

　　就这样，夏知在吹鼓声中让人扶着上了车，一群人簇拥着夏知的马车跟在后面。父亲居然不让羌儿一起陪嫁过去，他说那边有的是丫鬟。经过一连几天的行程，终于到达大兴。只见城门口警卫森严。要不是看到是王府的迎亲队伍，说什么他们是不会开门的。大兴城门高大雄伟，洛阳城门与它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了。
　　还没等夏知看清楚大兴城是什么样子，就沿着朱雀街把她送进了皇城的一处小殿。听媒婆说，明天再把她迎进王府。进了宅院，夏知下了马车，才发现这所宅院富丽堂皇，房檐都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光一条长廊就汇集了多少图案和精致的手工艺，让夏知看得目不暇接。
　　第二天，到了举行大婚的时辰。是一整套复杂的皇族礼仪，夏知被弄得七晕八素，单是跪礼就够她好受了，婚礼下来，她跪得晕头转向，幸好是有嬷嬷扶着，不然她早就倒在地上了。礼仪过后，送入洞房，她坐如针毡地在床沿上，等待着“夫君”的到来。她将如何单独面对杨侑……。
　　正在这时，杨侑匆匆忙从外面赶了进来，他忧愁的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眉头紧皱，一张紧张的脸。
　　“封尘。快走，李氏的军队打进城来了，这里有危险。”
　　“什么！”夏知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李世民会来得这么快。
　　“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杨侑催促道。
　　“去哪里？”她有些倔犟。
　　“别问了，总之你跟我走就行。”
　　“不！你不说清楚，我不走。”她还想极力拖延时间。
　　“相信我好了，如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杨侑拉起夏知显得有些慌张的向外面跑去。
　　他们穿过一座座庭院，又从一个庭院侧门绕到一个后院，来到一口井前，已经有几个卫士等在哪里了。他一步跨到井里，把手伸过来接夏知。夏知一看这阵势，有些胆怯。
　　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口枯井。夏知想，这恐怕是一个为了避难修造的秘道吧。
　　“快啊。没有时间了，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看着杨侑认真而又有些紧张的脸，她把手伸给了他。他如释重负地把她抱了进去，士兵从外面为他们盖上盖子。于是他顺着石阶往下走，他一直到把她抱到井里一个平台处，才把她放了下来。这里的光线很暗，夏知刚进到里面还有些不适应，什么都看不清楚，于是轻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杨侑没有回答，只是拉紧她的手往下走。越往下走感觉空气越浑浊，她和杨侑都在不断的咳嗽。有的地方甚至有让人窒息的感觉。直到走完阶梯来到井底，光线才照射进来。夏知才发现这口井原来是由六面组成，每面都一般大小。杨侑不知按了什么地方，只见其中一扇门“吱”的打开了。过道里面全是水，但水不深，只淹没小腿。
　　“我们进去吧。”他又拉紧她的手先淌进水里。见夏知迷迷糊糊的，他对她说：“对不起，封尘。井里有沼汽，你会感觉有点不舒服，我又忘了带解药。不过对身体没坏处，你支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被他这么一说，夏知头晕的感觉就越明显。并且感觉有些冷，不由得她身子抽搐了一下。只听杨侑高兴地叫了一声“到了。”她连忙问：“到了吗？真的到了吗？”她一直重复地问着同一个问题。自己觉得自己的声音越来越远，身上也越来越冷。又见六扇大门横在他们面前，杨侑又按了一下机关，她跟着杨侑的脚步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突然夏知脚下一滑，那片黑黢黢的狭窄天空飞速的旋转起来，接着眼前就一片冥冥……
　　她突然害怕起来，以前好像也有类似的情形，头又撕心裂肺般的痛起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又要见到林封尘了？不要！她不要见她！不过这好像是夏知无法控制的，只见林封尘出现在一间小木屋里，她还是那么美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带着一种诡异的笑，令夏知毛骨悚然。
　　“你并没有信守诺言。”林封尘睚眦地对她说。
　　“我是不会杀他的。他死了，我也不会苟活。”夏知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好一个贞洁烈女，既然你执意要让建成死去。我也没什么好说了，你等着，你和李世民不会有好结果的！”说完，林封尘飘然远去，留下一串尖锐的笑声。夏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吐了一口气。但接下来头又痛了起来。为什么这个毛病一直侵扰着她？莫非是林封尘在作祟？
　　正当夏知头痛欲裂快要昏过去时。突然，从迷雾中走出身穿便服的李建成，只见他凶煞恶神，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变得让人都认不出来了。她走过去问：“你要去那里？”可他并不理她。就在这时，一只利箭向李建成射来，“小心！”她大叫一声，李建成倒下了。却见李世民向这边跑来，她看见李世民，欣喜地向他冲了过去，而他看都不看一夏知一眼，拖起李建成的尸体朝迷雾中走去……
　　她害怕得到处乱跑，跌跌撞撞地找着出口，在她还没有找到出口时，只见一束白光射向自己，直插入她的胸口，血顿时潮水般冒了出来，汹涌如潮。
　　“救命啊！世民！救命啊！快救救我……救救我……”她失去了知觉。等她醒来，一支钗从她耳边掠过，把她带着飞了起来，朝着远方飞去，她看见了她曾经居住的城市，看见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封尘！封尘……”她听见了远方有人在叫她，它渐渐把她从黑暗中拖了出去，突然一道柔和的光涌进了她的瞳孔，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杨侑忧愁而关切的眼神。
　　“我在哪儿？”她吃惊的看着他，又看看自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再看看四周。是一间很宽敞阁楼。这阁楼好像是建在一个大溶洞口很高的位置，看得见有很多的钟乳石凌空而下还在滴水，听水滴落下的声音就能感觉得到它的高度。阳光照在水滴上折射出很眩目的光泽，而光泽全是从这洞口照进来的。
　　“我们在凌洞里，我以前没有带你来过这里，这次可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他解释道，“封尘，你刚才吓死我了，一会儿功夫，你就不省人事。身子扭曲，双手抱头，还在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看着你痛苦的样子，我真不知该如何帮你。”他说到这里时脸上显示出一丝忧郁。
　　“我一直在喊谁的名字？”她虚弱地问。
　　“你应该知道的，那是一个足以进入你梦里的人。”
　　夏知听了这话，脸顿时感到热乎乎的，忙掩盖道：“我不知道是谁。”
　　“不。你知道的，只是……只是你不愿意讲罢了。”他突然变得很认真，并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一字一句地说：“你告诉我，为什么人嫁给我，心却还惦记着他？”
　　“我不知道？这都是父母逼的。”说完她转过身去不在看他。
　　“封尘，过去的事我不会怪你的，只要今后我们好好地相处，我相信你会转变对我的态度的。”他轻轻地抚摸着她披散在枕边的头发，把脸埋了进去。夏知感到浑身不自在，只好把身子向远处移了一下。他看到她这一举动，有些失望地说：“算了，我不问了，我也不逼你，等你适应了再说。”说完他站起身来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夏知看着他受伤的背影，竟有一种想叫住他的冲动，这是怎么了？她问自己。是因为刚才见到的一切使她胡思乱想吗？她此刻有点信不过李世民，她有些怀疑李世民到底是爱自己的内在还是外表呢？她突然在乎起来。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一会是李世民坚强刚毅的脸，一会是杨侑玩世不恭的脸，一时间杨侑在她思维里，抹也抹不去。突然，她猛醒过来，对自己大声说：“不能这样！”她强迫自已不去想杨侑。
　　“世民现在在那里呢？”李家的军队已经攻进大兴了吧。可是就算是这样又能怎样呢，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的了。他们来了，还要加上一个李建成。
　　她低下头，把下颚搁在曲起的两膝上，感到了莫大的无助。这时外面镶在石壁上的灯渐渐熄了，两个侍女抬着一些吃的走了进来，并把屋里的灯点亮上些，对她说：“夫人，天快要黑了，你吃点东西早些休息。”她顺从地坐了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梳洗就卧。
　　第二天，她从梦中醒来时天已大亮。梳洗完毕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才发现这间阁楼三面都以溶洞为背景，只有洞口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窗子也被下垂的钟乳石遮着一部份，可谓为鬼斧神工之作，是一个最好的藏身之所。泛眼望去，下面是一片桃林环绕的地下湖，美丽得像置身人间仙境。她推开房门，两个侍女迎了过来，“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我想到下面去看看。”
　　“这……”她们面露难色，“杨大人让我们侍奉夫人好好休息，奴婢……”
　　“我要出去走走，不可以吗？”
　　“这个……除非夫人让我们跟着。”
　　“这……好吧。”于是夏知只好任由她们跟在后面，走下了那曲折窄小的木阶梯。
　　因建筑物是依着石壁而建，所以木阶梯很多。白天阳光从洞口投射进来，晚上石壁缝隙里的烛火会把这个岩洞照得通明透亮。不过，她现在的心思不在建筑上，而是那个地下湖。它的美丽像精灵般诱惑着她。她不顾危险的在木梯上快跑，把丫鬟们的劝告抛在脑后。
　　终于来到了湖边，好大的一个地下湖，湖面波光粼粼，湖水又清又凉似有生命地在潺潺流动。成片或成团的桃花浮在水面，这些花瓣是由外面桃林边上的河水载进来的，把湖水染成一条桃红色的绸带。夏知兴奋极了，急忙蹲下身子捞几朵桃花把玩了一下。
　　“嘻……哈……”侍女们忍不住发出的嘻笑声从身后传来，夏知扭头一看，俩三个小丫头已在跃跃欲试，她们也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
　　“去玩吧。让我自己逛一会。”她也巴不得她们不在身边，自己好清闲自在。看着她们不敢动，她又说道，“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她们高兴地向她鞠了一躬，就跑开了。
　　侍女走了，她独自一个人踏在苔鲜植物上散步，又软又舒服。走累了，就挑一块石头坐下休息。她看着这流动的桃色，突然，水面上划过几条细致的水纹鱼！她感到一阵惊喜，急忙跳到湖边伏下身去仔细观看，红的、黑的、花的……夏知忍不住伸进手去想抚摩它们，刚伸进去，它们滑腻的身躯就从指间溜走了。这时她突然想起了家中的大鱼缸，里面那些美丽的热带鱼。借景生情，一滴滴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掉进水里，热泪与湖水交织在一起。
　　“你喜欢鱼吗？”她被这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扭头一看，是杨侑站在身后。“你哭了？”他眼里露出关怀的神情。
　　“没……没有，是因为看得太久的缘故。”这样的谎话虽然很笨，但却还是挺管用的。
　　她见杨侑依着她坐了下来，又回过头去逗着水中的鱼玩。这时一条鱼正好舒服地躺在她的手中，它好勇敢，一点不担心夏知会让它毙命。她玩了一会，把手从水中抽出来，那条鱼才摇着摇尾，吐了几个气泡，晃着脑袋游走了。
　　夏知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抱着膝盖对他说：“你怎么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身体好些了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就跑出来呢？怎么没有丫鬟照顾你？”
　　“她们本是跟着的，我想独自透透气，于是打发她们离开了。”她和杨侑一起坐在湖边，但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杨侑知道要想靠近她还需要时间，他有耐心。
　　“有比这里更美的地方，你要去吗？”杨侑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征求她的意见，她侧过脸去正要回答，这才发现他叉腿坐着，两肘架在膝盖上，手很大，很修长，指头像一件艺术品，很漂亮。他细长眼睛扑朔迷离地望着湖中央，像是没有焦点。那张俊秀的脸棱角分明，用现在的标准来衡量：标准的帅哥。
　　“我脸上有什么吗？”他转过头来问。
　　夏知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忙低下头：“没有。”脸上一阵燥热的，只有掩饰地说：“你……你刚才说什么？”
　　“还有比这里更美的地方！”他站了起来，随手一把拉起夏知，“走吧。我带你去，就在那边的洞里。”说完，他拉着她就跑。
　　“喂！你带我去哪儿？慢一点儿。”她大叫着，平时善解人意的他只是一味地跑，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一直跑到一块大石壁前才停下，她定睛一看，这块石壁横跨一条小溪，石壁上面有一股清泉飞流直下，要想到对面的洞里，必须踩着小溪中的几块大石头，再穿过清泉才能过去。
　　“来，封尘。”杨侑侧过身子站在小溪中的石头上，一半身子掩进了石壁上垂下来的绿色苔鲜植物中，绿色植物在他的头上摇曳着，使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她呆了一阵，才回过神来。杨侑还以为她胆怯，把手伸给她，小心翼翼扶着她踏过流水中突起的石头上。水顺着她的脚底流过，薄薄的水流粘湿了她的鞋底，水荇毛茸茸的，很是可爱的摇动着。
　　走了十多步来到对岸，眼前豁亮，抬头一看真是别有洞天。她一下子惊呆了，世间怎会有怎么美的地方：一条瀑布从悬崖上飞流而下，却不是气势汹汹，而是像一道水帘平静的挂在山体上，因为流速很慢，因此听不到水的声音。它从水荇里流出，滑落在岩石上，又无声无息地滑进水池里，轻轻激起一罩烟雾，袅袅从池子里浮起，在周围氤氲着散开。
　　“美吗？”杨侑试探着问。
　　面对这样的美境，她不好意思再做任何修饰了，只能拼命地点头。杨侑看着她满意的笑脸感到很欣慰。只见她开始贪婪地观赏着身边的一切：如茵的草地，裹着粉装的桃树。洞口下垂的钟乳石随水光闪烁着，蜂鸟和蝴蝶在水雾中竞相飞舞，拌着水纹的起伏而翩翩然。
　　“天啊！这是天然的还是人造的？”她惊喜得不知怎样才好，她太喜欢这里了，这里的美境会使她终身难忘，她跑过去想张开双臂迎接那股清泉。
　　“这是专门为你而造的。”杨侑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她停了下来，想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对，这是为你而造的。”他回答这话时有些局促不安。夏知愣了一下，也不想再追问，况且眼前的景致也不许她再追问下去。
　　她朝着水幕跑去，没有在意地上很滑。此时的她只想尽情的享受，尽情地奔跑，放开尘世间的一切烦恼。
　　“小心！封尘！”杨侑大叫了一声。听到他的叫声她赶紧停下，才发现自己已经踩到了藓苔，并向水池那边滑去，还没等她反映过来，就掉到了水池里。
　　“啊！”她顿时花容失色，吓得满脸苍白，刚想大喊：“救命！”却发现这池水不过是齐腰深的浅潭。
　　“哈哈……哈……”杨侑已经在岸边笑得差点趴在地上，她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笑？你还笑！”她捧起水就向他泼来，他一惊，停住了笑声，这次可轮到夏知笑了，报复使她开心。
　　“好啊！你敢泼我！”杨侑也兴奋地跳进水池里：“你看我怎么收适你。”说罢，就向她猛泼。
　　“我不会认输的。”她也不甘示弱，全力以赴的向他泼来。这时他们已经忘记了一切，眼里只有彼此。
　　两人尽情地泼着，开心地笑着，直到两人都泼累了，互相依偎在一起。等双方都平静后，杨侑附在夏知的耳边轻声说：“封尘，你终于对我笑了……我今天真高兴，封尘。”他很诚恳地说着，声音很悦耳。
　　“我……”面对这样的他，夏知反倒不自在了。于是夏知轻轻地推开杨侑，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水池相对而望，夏知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应该对杨侑这样。
　　水从夏知的脸上流了下来，杨侑轻轻地举起右手帮她拭去，她这才猛然醒了过来，并后退了几步。“我……我们……”
　　“我们和好吧。不要为了别人而伤害了自己。”他恳切地说。
　　“……”
　　“封尘，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李世民他也不能改变我们的关系。”他怔怔地说，并伸过手捋开她脸上的湿发，这次她没有躲避，而是怔怔地看着他。
　　“大人，夫人，该用膳了。”就在这时，一个小丫头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她在杨侑的搀扶下上了岸。两人各自回房梳洗、用膳。没有太多的话。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相敬如宾，非常客套。由于夏知的冷漠，杨侑也不好太过心急。
　　直到有一天，当二人正准备用饭时，只见杨侑站起身来来到木梯口，好像有话要对夏知讲，又难以开口，他站在那里衣裳被风吹起，那潇洒、孤独的身影令夏知有一种歉疚感。
　　“怎么了，有事吗？”她轻轻走过去问他。
　　他叹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转过身来说：“李世民的军队已经打进大兴了，大隋朝要完了。”他沮丧的表情，使夏知对他有一丝丝的怜悯。但夏知又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只是呆呆地和他站在一起。

　　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进了大兴。兵进大兴城后，几天来，李世民都在体查民情，看着大兴城百姓处在饥饿和贫穷的死亡线上挣扎，他要救民于水火，于是向全城百姓开库散米。并向军队提出了严明的军纪。等这些事都安排布置好后，李世民风尘仆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唯一使他焦急不安的是，林封尘和杨侑却不知去向。
　　“二郎，怎么了，什么事都按我们的计划在顺利进行，你怎么显得不太高兴？”李建成上前追问。
　　“哦，大哥。我不是为战事的事发愁，我是为林姑娘的下落而忧虑，不知道她会不会出事。”
　　“不会的。马上就会找到她的，你不用着急。”李建成安慰道。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在焦急地寻找呢。

　　杨侑的沉默使夏知害怕，面对杨侑她不知如何是好。李世民的到来使她即兴奋又忧虑，兴奋的是她又可以见到他了，忧虑的是她和三个男人的问题怎么处置。
　　“李氏的军队什么时候到的？”她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两几前。”杨侑不屑地答，语气里充满了怒气。
　　“封尘，我们走吧，我们到一个没人知晓的地方去过平常百姓的日子。”他猛然转身，几乎是哀求地对她说。她哑然，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不想在伤他的心。突然，岩洞里的光线亮了起来，他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似的拉起她的手就跑，他们在木梯上飞快地跑着，风声鼓动着夏知的耳膜，夏知看着他飘逸的背影，夏知心里也很矛盾。一直来到了那个水池边，夏知疑惑地问道：“我们去哪里？”
　　“井门被打开了。这里已经不安全，我们得换个地方。”他紧紧地拉着她坚定不移地向前跑着。她一直在举棋不定，她在李世民、杨侑之间一时拿不出好的主意。怎么办？怎么办？她突然使劲挣脱了他的手。
　　“杨侑！我跑不动了，我也不想在跑了，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她鼓起勇气对他说。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一种失望而又伤心的眼神使她不敢面对。
　　“你果真不给我机会了，是吗？我……我……”只见他从腰间慢慢地抽出一柄软剑，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于是背对着一块岩石，慢慢后退，但是她并不害怕，她相信他是不会伤害她的。这样的情形使她进退两难，而杨侑还在一步步逼近，把她逼到了岩石上，使她动弹不得。他用一只手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一只手拿着剑。她感觉到了他的心跳，也闻到了他的气息。只见他嘴唇翕动着：“我不甘心，封尘，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就一点都不动心呢？如果你不跟我走，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他说着举起剑来，夏知一点也不害怕，反到把脖子伸了过来。杨侑犹豫了，这时远处传来了许多人行走的脚步声。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杨侑问。
　　“你不会的。”夏知坚定的说。
　　“你！”
　　“你不会杀我的，是吗？”夏知望着他说。听完她的回答，他绝望了。
　　“放开她！”远处传来了李世民的声音。还听得见许多拉弓搭箭的响声。
　　夏知紧张地看着杨侑，眼前的局势使她不知怎么办，只有杵在那儿。杨侑似乎很冷静，几十人站在身后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夏知，李世民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好好地照顾自己，多保重。”杨侑说完在夏知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把剑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夏知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地大叫。说时迟，那时快，一柄小刀从人群中飞了过来，正中杨侑的手掌，可这一切都不够快，剑虽掉了下来，但已经在他脖子上留下了血痕。那殷红的血让夏知迷茫，她怔在原地，她看到杨侑雪白的脖子上流着血，那嫣红的血让他变得惨白，但脸上却还露出难舍的表情。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身穿铠甲，英姿挺拔的李世民。只见他来到杨侑的身边，看了看他的伤情，又看了看她，然后向身后的士兵说；“把他带下去包扎。”就见两个士兵把杨侑抬走了。夏知的心好似也跟着去了，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他伤得不重。”他好像看出了她的担心，忙向她解释。这时她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顺着墙坐了下去。地上的血使她晕旋，也使她没有丝毫力气。索性就这样坐着好了。李世民了解地挥挥手，让人们都下去，而她就这样坐着等他交代完。
　　“走吧。我们要出洞了。”他转过头说。她很想站起来，但一试双腿却不听使唤，她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他，面露难色，她开始用手抓住旁边的岩石缝隙，试图站起来。李世民见状，大步走来，不由分说地抱起了她，并走向洞口。
　　“吓到了，对吗？”只听他柔声对她说，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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