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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chapter 7
薄暮十分,头顶青色的云层在翻涌,不出多时,密密匝匝的雨点就呼啸而来。原本还微风和顺的北京,瞬间变成了雾茫茫的大雨城市。
自打高三后,每次听到放学铃声响起,阮星都会第一个冲出教室,去高三七班门口等苏雪。
放学后的时间距离晚自习只有一个半小时,学生们都要在短时间内解决晚饭问题。
为了能让晚饭吃得好,吃得饱,阮星每天都催得苏雪头晕脑胀的。
“快点儿啊,一会儿猪排饭家人满了,排队还要很长时间。”
“哎呀,又晚了十多分钟,看来晚饭要速战速决了。”
“你能不能别一边走路一边玩手机,很耽误时间的!”
……
而今天,苏雪却在放学前遗憾的通知阮星,“亲爱的,我放学后要陪顾亦琛吃火锅,恐怕不能陪你了。”
于是,阮星在放学后形单影只的出了校园。
她没有在大晴天往书包里塞一把伞的习惯,原以为她会浇成落汤鸡的,幸亏此时雨变小了,衣服上只沾着一点潮湿。
而她不知道的是,许悠然就像一个捕捉猎物的猎人似的,早早地站在校门外等着她。为了尽快实行那个周密计划,他还跟顾亦琛他们打了赌,要在一周之内追上阮星,目的无非是给那个鼻孔朝天的山瓜一点儿颜色看看。
当时顾亦琛还挺惊讶,“就为了这个?”
许悠然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当然。毕竟,我对鼠标垫儿不感兴趣。”
还是残忍了点吧,再怎么说…阮星是无辜的。
顾亦琛暗戳戳的想着,但知道许悠然向来说一不二,也就不好再强加阻拦。
阮星大步朝前走着,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是吃关东煮还是吃排骨面呢?”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头顶突然没了雨滴的浸润,难道雨停了?
她一抬头,就看到许悠然在一旁为她撑着伞。
她几乎满脸的问号,“许悠然?怎么是你?”
许悠然继续为她撑着伞,言语中没了往日的冰冷,“我来四中见一个朋友,刚好碰到你。”
这时,两人已经走了很远,阮星后知后觉的说:“哦,那你不用管我,还是在这儿等你朋友吧。”
许悠然摇摇头,脸上破天荒的多了一抹温柔之色,“比起放朋友鸽子,我更不忍心看到你淋雨。走吧,一起吃晚饭。”
阮星站在他身旁,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心想许悠然到底又在玩什么把戏?难道这场雨都淋进了他脑子里?
她始终都觉得怪怪的,正在发呆时,一辆车疾速驶过,溅起一地水花。
“小心!”
她被许悠然揽在身后,泥水溅了他一身。
望着他原本精致考究的衣服变得污迹斑斑的,她不禁涌出浓浓歉意,“许悠然,对不起啊,刚刚都怪我。”
他的脸如同刮了一阵过堂风般,冰凉后又恢复了温热,他笑笑,笑得她有短暂的几秒如同经历一场春秋大梦,“只要你没事就好。
天呐!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容大度了?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转变,阮星着实摸不着头脑。
最后,两人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烤肉店。
许悠然刚推开门,室内聒噪的人群就地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惊呼。
他似乎习惯了来自小女生们流着口水,双眼冒光的花痴相,把她们视作空气一样,探寻的目光望着阮星,“坐里面?”
一道道目光如同刀锋一样插在了阮星的五脏六腑,她觉得别扭极了,却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
他没坐她对面,反而坐在了她旁边。
点完餐后,许悠然还不忘贴心的吩咐侍者拿一杯热牛奶给阮星。
阮星变得扭捏起来,“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你淋了雨,万一着凉我会心疼的。”
说到这,他眸光一亮,褐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显得耀眼夺目,和他对视不足三秒,阮星就败下阵来,机械的接过牛奶,杯壁滚烫的温度令她顿时暖和不少。
两人吃烤肉的过程中,许悠然的一举一动刺痛了屋内所有火热的雌性目光。
他给阮星递餐具,把她喜欢吃的都一一夹她碗里,菜太热还不忘给她吹吹,吃到特别好吃的东西还不忘亲自喂给她尝尝,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索性停下来,双眼泛着星星似的望着她。
周围传来一阵摔碗摔刀叉的声音,女生们此刻默契十足,纷纷同仇敌忾的望着吃得大快朵颐的阮星。
要死了,真是要死了!
那女的凭什么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议论声不绝于耳的进行着。
“天呐,许悠然不是和林渺渺在一起吗?”
“是啊,这女的到底是谁啊?你看她吃东西那样儿,看着就想吐。”
“也别那么说啊,依我看那小姑娘挺可爱的,没准是许悠然的妹妹呢。”
……
烤肉吃到一半,她听到有人站在门前叫鲁斌孙,“呀,鲁师兄,要不要进来一块吃点儿啊?”
阮星朝窗外一看,果然是鲁斌孙,只见他大摇大摆的从对面网吧里走出来,她立即慌了,生怕被鲁斌孙看到这样的一幕。
见阮星不吃了,许悠然皱起眉头,“跟我一起吃饭是件很丢人的事吗?”
她怔了怔,“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他指了指窗外,“你很怕被他看见吗?”
这时,阮星诚实的点点头,“因为你们经常打架,山瓜他们又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至于你嘛,我们好像也没太深的交情。”
许悠然刻意装出来的柔情在此刻全部消失了,他板起脸,极其严肃的问她:“那你为什么还要陪我吃晚饭?”
阮星心想,因为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啊。
但话不能这么说,于是她眉头舒展,朝他笑笑,“因为我把你当朋友啊。”
许悠然觉得好笑,瞬间变了脸,“朋友?”
阮星抬起头,目光透着疑惑,“不然呢?”
想到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许悠然很快缓解了糟糕的情绪,抽出纸巾给她擦嘴,言语中透着宠溺,“瞧你吃的,跟个小孩子似的。”
他又看向窗外,像是替她松了口气似的,“好了,他已经走了,这下你又可以放开吃了。”
距离晚自习时间还剩下不到半个小时,许悠然送她到校门口,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的沉默着,一轮新月从天边缓缓升起来,街角的石墙纷纷跟着黯淡的天光暗下去,她偶然回过头一看,就对上了他滚烫的眸光。
被他看得心里发慌,犹如一头困兽般,她挣扎着游离出他的视线。
“许悠然,我到了。”
她刚走出一步,就停了下来,“今天……谢谢你的晚饭。”
他没出声,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鬼使神差般,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了四中的校园里。
趁她惊慌失措的时刻,他一把将她拉到校门外的石墙边。
“许悠然你干嘛呀?”
阮星用力挣扎着,却挣脱不出他的臂弯,下一秒,她羞红着脸提醒他:“许悠然,你正常点,好多人都看着我们呢。”
他缓缓松开手,又把她逼近了墙角。
阮星一怔,卧槽,他要干嘛?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玩壁咚吧?
那可太羞耻了。
他灼热的呼吸令她几近失去理智,大脑一片混乱之时,她语无伦次的说:“许悠然,我知道我们之前有过误会,但其实那天不是我报的警,我……”
夜色撩人之下,他的五官让头顶的月光都失了色,直到他轻声对她说:“闭嘴,听我说”时,她想入非非的大脑才被拉回现实。
沉吟几秒后,他用温柔至极的语气命令她:“以后每天都要接我电话。”
不知是被他如同鬼魅般迷人的脸迷住了心智,还是她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她顺从的点点头。
“一星期陪我吃两顿饭。”
“嗯。”
“每天都要想我一次。”
“嗯……嗯?”
她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睫毛在眼周扑闪着,如同蝶的翅膀,“可是……为什么呀?”
他扯开嘴角笑笑,“因为……我不想再和你做朋友。”
在他“恋恋不舍”的目送之下,阮星晕头涨脑的走进校园,走进教学楼,爬上三层楼梯,走进三年二班的教室,从书包里抽出好像永远都刷不完的试题,心不在焉的读一遍第一道选择题后,她在括号里写下“许悠然”三个字。
天呐,他简直有毒。
不能再想他了。
她一遍又一遍的做心理暗示,又喝了一口水给自己压惊。
*
酒吧里人声鼎沸,灯光明明灭灭的扑闪着,如同点点摇曳的烛光。城市的夜晚归于平静后,只剩下这一室不安分的人们,与黑夜为伍,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似的,等待一个个即将苏醒的黎明。
这一天是许悠然的生日,南山公馆的一群子弟纷纷前来捧场,一瓶瓶酒被开瓶器打开,冒着沸腾的气泡,空气里都是酒杯撞击的刺耳声音。
林渺渺坐在许悠然身侧,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眼中的不悦之色渐浓,全然一副“正宫”气势对他说:“然哥,你不能再喝了!”
许悠然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眉宇间多了一抹不耐烦,酒杯在他手中摇晃间,不出几秒,一杯酒下肚,他懒洋洋的倚靠在牛皮沙发上,露出酣畅淋漓的笑。
顾亦琛喝得差不多了,脑子开始模模糊糊的,尽是一些零碎的片段。过了半天,他才一拍脑门想起什么,“对了,你今天不是去找阮星了吗?进展怎么样?”
许悠然跌跌撞撞站起身,双目迷离得望着头顶变幻莫测的灯光,略微晃了晃头,“阮星?谁是阮星?”
他真的喝多了,此时头疼欲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林渺渺搀着走路直打晃的他,耐心劝着他:“然哥,该回家了。”
一提到“家”这个字,他就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一把推开林渺渺,“滚开!不用你管!”
林渺渺差点被他凶巴巴的语气吓哭了,外人都说,她和许悠然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可他们哪里知道,都这么多年了,他私下里总是对她不冷不热的,好像对她笑笑,都是一种赏赐似的。
地下一片狼藉时,人们纷纷在凌晨四点散了场。直到天光大亮时,他从深埋着的沙发里醒过来,地板早就被人清理干净,除了一两个服务员在吧台边走来走去外,酒吧的大堂里安静得可怕。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
他就这样被人叫起来,无异于委婉的轰他离开。换作平时,他的暴脾气早就发作了,可此时他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夜未归许家,他手机里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那帮狐朋狗友们大肆蹭吃蹭喝一顿后,也不知何时就作鸟兽散了。
都走了。
他此时的境遇,犹如一首曲高和寡的歌,漫天飘落的尽是孤独。
走出酒吧,迎面而来的晨风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让他头脑清醒了大半。
等车的间隙,他打开手机,一条未读短信在屏幕里闪着光,上面赫然出现了“鼠标垫儿”这几个字。
是她昨晚十点钟发给他的:「许悠然,裙子收到了,谢谢你。」
短短两行字,像是有着说不出来的魔力似的,在上出租车前,他给阮星打电话:“起床了吗?要不要出来一起吃早饭?”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夹杂着梦的朦胧之感,“我刚起…一会儿回你哦。”
尽管她匆忙的挂断了电话,但是下一秒,他就觉得大道上雾蒙蒙的霾瞬间变得可爱起来,他难得开心的扯了扯唇角,在晨光熹微中,他一路杀到凤轩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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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别急,许悠然很快就要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