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倒叙

作者:一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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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光阴拈指,犹数人间。
      此世正值繁荣,宝马雕车香满路,而当朝皇帝唐太宗,更兼之其对佛事崇敬向往,导致于在一个百姓安宁的大时代,人类也追随帝君步伐,将寺庙供奉的香火旺盛,由此,僧侣的地位也达到了空前的尊贵。
      其中,随时代受益者的江苏镇江金山寺尤属佼佼。
      但金山寺繁华的理由却是十分戏剧,它并非是因为深奥的佛法,反而是因为一名普通僧众,一位姓‘江’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的来历到现在来说还是个迷,只是传闻中,他原本是个弃婴,是主持在江边河流上捡到的孩子。主持心善,不忍见幼子颠沛流离,于是把他带回寺庙抚养,说来也是有缘,那孩子在竹筐里本是啼哭不止,但一正对主持目光时,却忽然咯咯的笑了。
      主持欣慰的满脸褶子都舒展开了:“老衲与你有缘,今日与你在江边相遇,你顺势而来,随江而流,从今以后,你便名唤‘江流儿’吧。”
      孩子更加开心的笑颜让主持仰天一叹,于是乎,要把他培育成下一代传承者的信心瞬间膨胀了起来。

      幼时自然分辨不得,可主持那时尚且不知,这个江流儿活脱脱一个蓝颜祸水,他七八岁那年,美貌就已藏不住了。
      江流儿出落的钟灵毓秀,不染纤尘,活脱脱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那时,不少来烧香拜佛的小姐就爱极了他这幅惹人怜爱的小模样,江流儿也知这皮囊是好东西,人小鬼大的他着意卖弄了可爱,他明白,只要自己无辜的眨巴几下眼睛,没过多久怀里的食物准能堆得满怀,同门的师兄弟嘴上说着佛门四大皆空,实际上却不知多羡慕。
      老主持每每看到这个情形,口中都念着阿弥陀佛,心想,这孩子的慧根千万别让外貌毁了,最好是长着长着,他就长裂了……

      可惜事与愿违,佛祖并未听到他的私心祈求,相反的,江流儿的美仿佛花期将至的百花,水到渠成的让任何手段都无法遮掩住他的美。
      女子莫不喜爱漂亮,除却爱慕自己,也是爱别人的。
      一传十,十传百,江流儿单凭模样,或好奇或艳羡,吸引的香客乐此不疲的前来金山寺上香,大多数为的就是这美男子到底是何种模样,而此时的他更懂得如何体现自己的美丽,即使他并不害羞,也很沉醉在自我欣赏的境界里。

      十七岁那年,富甲一方的金夫人因阴差阳错的见了江流儿一面,从此芳心暗许,眼里在容不下别人,她即使倾家荡产,也希望从此江流儿能成为他下半辈子的男人,而且金夫人早已做好了被拒绝无数次的打算。
      主持本心劝金夫人回头是岸,但不想,金夫人垂下两行清泪,只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便又命人甩给了主持一百万两的香火钱。”
      无语凝噎的望着那白花花的银票,主持无奈叹道:“造孽啊。”

      一日,金夫人细心装扮自己,八抬大轿轰轰轰烈烈的抬到了金山寺,她准备正式向江流儿表明自己心迹。
      彼时,江流儿正心无旁贷的扫着落叶玩。
      金夫人欲言又止,足足站在江流儿身后有一株香之久,江流儿才发现身后有人。
      他看着满身富贵的女眷,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女施主,小僧说了很多次了,大殿前在前面,不在后院。”
      金夫人又是娇羞又是踌躇,最后干脆一闭眼,把自己的爱慕之情全盘托出,她说到动情之处,把对未来美好的规划了全部构想了一遍。
      江流儿放下手里的扫把,低着头向金夫人走去。

      金夫人看着款款而来的江流儿,惊喜交织的她立刻羞得如少女般低下了头。
      然而,他只是靠近她说了句话。
      奇怪的是,此话出口,前一刻金夫人还怀春的面容立马白成了一张纸,她微张的唇瓣,冷汗险些要把脂粉给融花了。
      江流儿似笑非笑,又重新拿起了扫把。
      从此而后,金夫人果然没有再次登门。

      师兄弟们好奇,纷纷悄悄询问。
      江流儿也没半点藏着掖着的意思,据实相告道:“我那日不过说了六个字。”
      “什么?!”
      “我说,我那方面不行……”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好信的师兄们羞红了脸,罪过的仿佛念一年的佛语都不能低消听了这句话的罪业。
      在一群满口罪过的赎罪中,唯有江流儿止不住的大笑。
      真真假假,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出几日,金夫人与这满口轻佻小和尚的故事已遍布江苏,成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世人都道这金山寺出了个混混和尚,是满口假仁假义的假圣人,可虽是如此,主持慢慢地发现,无论是香客和香火钱,却变得更多了……
      主持担忧他罪名所累,满腹道理想说与江流儿听,可每次看到江流儿龙飞凤舞的甩着扫帚时,主持都再一次的肯定自己果然想复杂了。
      一日,主持问他:“名声败坏,你还如何能专心致志的侍奉佛祖,不为所累。”
      江流儿坏笑的捻了捻手指。
      主持不明,求教道:“何解。”
      江流儿双手合十,答曰:”名声身外物,金钱怀中抱。“

      二十岁那年,唐王快马加鞭的圣旨降到了金山寺。
      圣旨条条款款指明,金山寺的江流儿,得天必佑之,乃得道高僧,遂命其前往长安,携通关文牒,一路西行取经。
      金山寺得皇帝青睐,当地为官者纷纷前来庆贺,百姓无不夹道相迎,江流儿一时风光无限……

      江流儿乃主持从小带大,感情深厚,也因为主持年逾七旬,对人生寿命的感慨也多了起来,临别前,主持纵横着老泪,几番叮嘱江流儿,见了唐王一定要尊敬,也不要性子太随意好得罪了人。
      江流儿眸光侧动,把肩上包袱一甩,跪在了地上,结结实实的叩了三个头。
      “多谢师父……养育之恩,弟子铭记于心,终身不忘。”
      主持闪着泪花,搀扶起他:“好孩子,此路凶险,你要多加小心啊。”
      江流儿回眸深深望去,他要记得这些面孔,这些朝夕相伴的一草一木,别过之后,江流儿没能在回过头,他高举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挥了挥手。
      ------
      江流儿的性情虽随和好动,可面对唐王,他一番规矩做的周全,举止有礼,当朝见了无不称赞,下朝时,他更是一番妙语连珠使得皇帝龙颜大悦,太宗与他一见如故,又考虑到他去真经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善事,喜极之下,便与他义结金兰成了拜把兄弟,赐姓为唐,世俗夜将之成为唐朝来的和尚——唐僧。
      从此,江流儿此名皆是前尘往事,如晴空浮云飘过。

      次日一早,唐王召集文武,将他宣入宝殿道:“御弟,今日是出行吉日,这是通关文牒。朕又有一个紫金钵盂,送你途中化斋而用。再选两个长行的从者,又银絺的马一匹,送斋为远行脚力,你可就此行程。”
      唐僧拜谢过,再无滞留之意。
      而后,唐王携众将其送至关外,一别,不知何年。
      -------
      “师兄,你终于肯回来了。”
      一路颠簸驾马的唐僧本是乐的逍遥,上头冷不丁的传来带有一丝惊喜的女声。
      唐僧一口呸掉了衔在口中的草,懒洋洋的道:“谢谢你啊,最后把他们安排的都很妥当。”
      “若不是师兄苦苦恳求,我又怎么擅改天命,理会俗事。”
      “总之谢谢了……”
      “可是师兄,若你真的顺利到达大雷音寺,不又要面见师尊?”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唐僧驾马的速度突然快了些:“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他们好好活下去……”两边烈风呼啸,唐僧见前面山坡的轮廓逐渐清晰明朗,他嘴角弯弯,左手摸了摸怀中存放的桃子。
      这桃可是唐僧死皮赖脸的求了大户人家送给他的,可以说是非常新鲜了,他握着那颗果实,心想:前方的猴子,你等的太久,见到我的帅可不要嫉妒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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