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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对于李珍瑛来说,孙悟空是一道她这辈子都跨越不去的鸿沟。
就算她没日没夜的修炼法术,却仍难以望其项背。
虽然她嘴上说和孙悟空战斗是为了更安心的吃掉唐僧。
但内心深处,能与之战斗,知道自己的不足,也是作为一个修炼了这么久的女妖的尊严。
结果就是,她输的惨烈。
差距之大连人家的一根猴毛都揪不下来。
与其非要被形容成悲哀,倒不如说是令她开了眼,不夸张的说,还有兴奋。
至于代价,便是这些年点点滴滴积累下的伤疾厚积薄发的找了上来。
旧伤新患,托着一身残破的李珍瑛只知道,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她不要一个人死在寂静的森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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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
山洞里,灯蕊一动不动的的抱着死去多时的李珍瑛,口吻平淡的在和唐僧陈述着她的一生。
“你知道吗?打死坏妖精,帮助贫苦的百姓,小姐一直一直做着神仙该做的事,却一直一直是别人眼中的妖女。”
“因为无能为力的种族而受人歧视,这对一个生灵来说,该多么痛苦?”
橘色的火焰不安分的跳动着,山壁上,投映着两个人的剪影,气氛悲郁凄凉。
“戌时了。”灯蕊忽然泛起一抹笃定的笑:“小姐,你等的人终究也没能来。”
幽暗的灯火下,唐僧静静看着山洞中无风却四起的花瓣,霎时,淡淡的清香萦绕在四周,放佛在为李珍瑛献上一场祭礼。
“忘却了姓名,只为做李家的女儿。”灯蕊从案台上拿下那两个花了高价做成的紫檀牌位,幽幽道:“你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落得这样的下场,你活该啊……活该的有多可怜。”
泪水终是落了下来。
也没有人会回答她了。
灯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决绝的将那两块牌位投置到火心中。
火舌攀附缠绕,瞬间便将那昔日的珍贵宝贝烧成黑色,可水渍,却渐渐蕴湿双瞳。
唐僧唯有缄默来表达他作为一个无辜之人的看法,而他的脑海中,也预演好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他不是没起过逃亡的念头,可是,为了防止他有别的举措,灯蕊已将他的双脚砍伤了。
此刻,他的双眼已因失血过多变得模糊。
四处密不透风,他不合时宜的想看看窗外的风景——他不会看不到明早的太阳了吧?
“咣当——”
两根烛台铮然落地,起初,它们的火焰和那掷地有声的清脆是截然相反的,甚至于踩上两脚也能将之湮灭。
可这时,灯蕊不知从哪变换出一摞摞厚厚的茅草,它们一片连着一片,劈劈啪啪的燃烧声顿时充斥着室内,黑烟滚滚,浓烟呛得唐僧涕泪横流。
“大师,对不住了。”灯蕊说:“小姐下不去手,可我不会。”
火光里,她的笑容明艳癫狂。
唐僧支撑不住了,终于倒下。
阖目前,他也曾想过手卷风云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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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目的的森林中,澄明的天空早就变得惨淡,昏暗的视线更添压抑。
自从和孙悟空走散了之后,一切都像在原地打转转一样,毫无进展。
倒是猪八戒苦中作乐。常说草木古树散发的清香可以短暂的让人得到舒缓。
至此,白龙终于有理由相信猪的前身是一个怀才不遇的大文人。
哦,没准还可能是那个投江的屈原大哥。
“喂,快看!”行至途中,沙悟净手指了指东边。
浓烟叠沓,不断有火星向上冒,整个天色都像烧红了
“糟了。”沙悟净脸一白:“唐僧肯定在那!他现在可是肉体凡胎啊!”
“哼哼。”白龙微微一笑,活了活手指的关节:“还敢用火?也不看爷爷是干什么的,爷爷可是玩水的行家!”
只听一声长啸,白龙化作一条真龙,穿梭于云层之间。
白龙动作极快。
等其余两人赶到现场时,大火已被熄灭,举目望去,起火位置乃是一条隐晦极深的洞穴。
被水浇灭的方寸还升起黑色浓烟,在做最后的挣扎。
而白龙怀里的唐僧,原本亮如琼脂的肤色已烧成了焦炭,身上的袈裟也是黑一块,破一块,下场惨烈之极。
猪八戒哀叹一声:“原来晚点救他,他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怎么样?”沙悟净看这惨状,愁得堆起了一脸褶子:“还有救吗?”
白龙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
而他的心跳,却铿锵有力的跳动着。
一抹惊异之色在眼中转瞬即逝:“放心吧,命大着呢,死不了。”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
白龙回想起洞里两位依偎着皮肉快至露骨的女尸,不禁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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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近找了一家小镇,白龙连夜敲开了药管的门。
大夫睡眼惺忪,刚想叫骂,但粗至观察,白龙虽一条布衣,但举手投足间气质非凡,自有一派公子哥模样,所以连连赔笑,骂声也憋了回去。
至于身后俩人模样怪异,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尤其是那头猪。
大约是有钱人家的公子顾的打手?
猪八戒习惯于别人看他的异样,一时笑笑,只作安慰。
不想这一笑,大夫愣是被吓得立时趔趄。
“喂!”白龙自是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只叫道:“你呆着做什么,快救人啊!”
大夫哪里敢说半个不字,立刻打起精神,将三人捧为上宾。
大夫翻了翻唐僧的眼皮,又号了号脉,一翻诊治下来,大夫也啧啧称奇:“怪哉了,这位小哥烧的如此严重,换做别人早就没命了。没想到脉搏还能跳的如此强壮,老夫行医这十几年,也没碰上过这样的情况。”
“需要用药吗?”白龙讲出了令他很烦扰的问题,他现在可不比在西海。
他一没有钱给唐僧话费高额的医药费,二又不能仗着一身本领欺负老百姓,遂望了望身后两个干瞪眼的同伴。
而这一刻,白龙很想趟着的人是他。
“内服的调理不需要了。”大夫大致诊断完了唐僧的情况;“外伤需要处理。”
“肩上一处,脚踝两处,虽不是致命的位置,但需要调理。”
还有外伤?
他们这才注意到唐僧的情况—— 一条深深的伤疤在身上格外狰狞刺目,仔细的看了看右肩上的伤口,血肉已经有些凝固,流露在外的猩红色液体紧紧依附在皮肤之上,似乎还有化脓的迹象。
大夫端来清水,清水小心擦过,用清水擦拭的地方失去了血迹侵染,总算看着没那么难堪了。
这是白龙第一次目睹了人类的脆弱。
他不比猪八戒和沙悟净是几百世的修行才换来今生的高位。
西海三太子,广利菩萨。
从出生到现在,他只有这两个名字。
“公子,烦请让让。”大夫出声,将白龙烦扰的思绪打断。
只见他将帕子打湿,洗净后,挪到了唐僧的脚边,轻轻为他擦拭:“脚踝的伤要比肩膀上的伤还要深,处理后,要敷上一些草药,其中,当事人可能有疼醒的状况,所以要尽最大力去按住他,不能让他挣扎。”
唐僧他,果然是比任何人都要危险的存在。
只要不傻,没有人会去招惹孙悟空。
而他们,也完全拥有自保的可能?那么,到底是什么促使唐僧走上了这条布满荆棘的路?
答案,白龙不清楚。
但他知道,对于唐僧而言,是绝对不会放弃前方的路。
叹惋间,猪八戒已代替白龙问出他想问的问题:“大夫,问一下,现在这是哪里,前方的国土又叫什么?”
“怎么,几位小哥还要上路不成?”
他重重地“嗯”了一声。
知是劝说无果,大夫也不多说,只道:“现在地处泥婆罗,往前走七八十里地,便可到比丘国境地。”
大夫将帕子重新浸了水,丝丝血迹慢慢在水中散开。
此时,清水已被血染得不在透明。
大夫抬眼,环顾了下几人,接触下来见不是坏人,于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奉劝各位一句,那里是地狱,不要去。”
“为什么?”
“因为那的小孩的心肝会被挖去当作药引。”
这句话像一只支飞来的箭矢,狠狠的射中了几人的心脏。
“丧尽天良,禽兽!”怨毒的话在心中翻江倒海,逼迫的他们说不出别的见解。
“是谁干的?是妖怪?还是……”
“是国王,是比丘国的国王。”老大夫声音依旧平静:“民众怨声窄道,却无可奈何,没有人敢到那里去。”
“国王吗?”
白龙重复低语,这一刻,他残存不多的价值观,又一次轰然坍塌。
再所有的认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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