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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猫闻到鱼腥
*
中午，大理寺卿苏槐一回到衙门，就派人将少卿吴言悔、秦绍轩二人请进了大殿内，先传达了皇帝的旨意，随后责令秦绍轩负责办理姚温良“猝死”一案，吴言悔协助。
吴言悔闻之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其中的蹊跷。苏大人这是准备拿秦探花作伐子垫背，于是他一声不吭，应诺下来。
站在一旁的秦绍轩，哪里会不明白苏老狐狸的把戏？
这桩案子本来是吴言悔接下的，岂能中途换手？
况且，衙门里谁不知道，三个月前秦大人空降大理寺之后，只是个花架子，平日里做一些文书类的事务，算个内勤吧，哪里接手过具体案子。
大殿内一时鸦雀无声，各位供职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个个心知肚明。
大理寺被苏槐把持多年，衙门内外早被他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滴水不漏。如今，他想拿秦绍轩作伐，殿内的诸位供职，谁敢吭声？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秦绍轩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桩奇案。
好在吴言悔这个人，虽然与秦绍轩平日里甚少往来，但对于查案一事，倒是态度端正，严肃认真。
他出了大殿，便走进了秦绍轩的屋子，将案子的来龙去脉细细描述了一番，又吩咐手下主薄整理好了宗卷、笔录、物证，一项一项移交得一清二楚。
临了，淡淡的说了句：
“秦大人，案子如有进展，不吝赐教。”
说完，便拱了拱手，转身跨出了门外。
秦绍轩盯着吴言悔的背影看了几眼，这位同僚一向独来独往，从不扎堆抱团，倒是令人琢磨不透。
他究竟是哪一方的人马？
*
在侯府里忙着改善生活的秦小涵，并不知道她的哥哥秦绍轩被人算计了。
今儿下午，秦小涵掐着小腰，兴高采烈的指挥着仆妇丫鬟们拾捣小厨房。
这是秋苑里的小厨房，已弃用很久，但里面的设施倒是完备，只要打扫干净了，不亚于侯府里的大厨房。
两名仆妇和两名丫鬟忙得团团转。秦小涵站在一旁做监工，鼻尖上也冒出了点点细汗。
两个时辰之后，仆妇们终于按照秦小涵的要求，整理好了小厨房。
秦小涵满意的点了点头。
哈哈，以后就可以在自己院落里做吃的。虽然大厨房里的饭菜也不错，可想做点别的，终究还是不太方便。
再说，因为她在候府里不受宠，除了定例的饭菜之外，平日里想要一点蜜饯茶点什么的，多少会受到些怠慢，惹得两个小丫头经常红着眼睛从厨房里跑回来，那个委屈劲儿，看得秦小涵心里也不得劲。
两个小丫头，一个叫秋月，一个叫冬梅，今年才十二岁，还是未成年少女，哪里能让她们受这个气？
此时的秦小涵自己也忘了，她今年也是十二岁，披着一张未成年的皮，虽然芯儿是二十五岁的女特工，但在外人眼里她依然是那个娇娇弱弱的九小姐。
好在秦小涵每月还有一两月例银子，再加上她回府后老爷太太们给的见面礼，三个月下来也攒下了六十三两银子。
六十三两银子值多少钱？
她问过七哥，按照京城的物价折算，一两白银够普通人家生活小半年了。
看来这还真是一笔不小的款子。虽然在侯府，这根本算不上啥。
有了钱，秦小涵就开始琢磨着弄点好吃的。她打算先做一些点心，然后再熬点果酱，再弄点烧烤调味，如果有火锅料那就更好了。
府内的大厨房，她也舍不得再让小丫头去碰壁了，干脆找七哥去。看看七哥能不能带着她出去逛逛？顺便买点调味回来。
她自从来到大景朝，还没有出过侯府大门。除了进府那天，在路上透过马车的帘缝，扫了几眼京城的街景之外，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啥都没见识过。
于是，吃了晚饭，秦小涵便带着两个小丫头，欢快的出了院子，往七哥所住的梧桐院走去。
一行三人到了梧桐院，小丫头冬梅上前叫开了院门。
秦小涵提裙抬脚跨进了院落。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响动都没有。
难道七哥还没有回府？
以往这个时辰，七哥早就打道回府了。
听到院里的动静，七哥房里的大丫头菊儿迎了出来。
“九小姐来了！”
菊儿一看到九小姐，脸上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花。
这是七少爷最心疼的妹妹，她自然也会高看一眼。虽然九小姐奇怪的举止常常惹人侧目，可七少爷都不在乎，她这个大丫头自然也就习以为常了。
“七少爷在书房里，忙了好一阵了”
菊儿对九小姐轻声说道。
今儿七少爷从衙门里刚回来，常服尚未换下，就被老侯爷叫了去。从老侯爷那边回来后，七少爷换了身直裰，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里，晚饭也是在书房里吃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秦小涵轻轻推开了书房门，只见一位白皙俊美、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正站在花窗前，凝神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就是秦小涵的七哥秦绍轩，是这个时空里最爱她的亲人。
“七哥！”
“哎，九妹妹来了！”
秦绍轩立刻回过神来，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他热情的招呼着妹妹坐下，吩咐菊儿给九小姐端来时鲜的樱桃。
他知道妹妹最喜欢吃水果，下午太太那边派人给梧桐院送了一盘樱桃过来，菊儿一直放在屋里给他留着。他原打算吃了晚饭后，派人给妹妹那边送过去，不想考虑那桩奇案入了迷，竟然忘了这事。
好在妹妹来看他，倒不用劳烦菊儿再派小丫头跑腿了。
特.工出身的秦小涵敏锐的觉察到了哥哥情绪的变化，虽然哥哥在极力掩饰着什么，但秦小涵还是瞬间捕捉到了哥哥内心的不安和焦虑。
难道哥哥有什么心事？遇到了什么难题？
秦小涵立马兴奋起来。她就像猫闻到了鱼腥味，暗擦擦的开始脑补七哥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疑难杂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骨子里的职业病又开始作怪了。
上一辈子她在追查一桩奇案时挂了，这一辈子难道还不吸取教训吗？
秦小涵最大的本领就在于她想知道什么，总是能拐着弯套出话来。对九妹毫不设防的秦绍轩哪里是她的对手？
不到半个时辰，秦小涵便把事情的原委详详细细的了解得一清二楚。
两桩“猝死”碰到了一起，花案变成了奇案。最后还牵扯到皇家秘辛，并且和哥哥头上的乌纱帽绑在了一起。
秦小涵的兴趣大增，恨不得马上离开侯府，跑到亦庄去看看那两具尸体。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一男一女的“猝死”很可能是心肌梗塞造成的突然死亡。而引发心梗的原因，就比较复杂了。
想想上一辈子，她最后追踪的那桩奇案，凶手就是一名高智商的年轻药剂师，通过药物诱发心梗，从而导致被谋害对象的“正常”死亡。
想到此，她心里忽然一紧。怎么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
跨越千年时空，难道还会出现同样的谋杀案？
*
坐在书案前的秦绍轩看着妹妹那张兴奋的面孔，有点哭笑不得。
这是十二岁的九小姐吗？
为何每次听到疑难杂案都会激动异常？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平日里，侯府内总是私下流传着九小姐奇怪的传言，如果他们看到此时的九小姐恐怕会惊掉下巴颏。
秦绍轩打心眼里是疼爱妹妹的，虽然他也觉得这个妹妹的举止有一些奇怪，倒也没太放在心上。妹妹在庄子里长大，没人管没人问的，言谈举止与侯府内的长大的小姐自然不同。
再说，女孩子活泼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自从见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妹，他的心情好了很多，也没有那么郁闷了。
只是这桩案子，的确伤脑筋。
想想下午，大理寺卿苏大人那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在给自己挖坑。这帮子老混蛋，仗着资格老，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他这初出茅庐的小探花？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总想着暗地里抱团掣肘着皇帝，这些人最终会有什么好下场？
秦绍轩想争一口气，为了他自己，更为了龙椅上那位年轻的皇帝。
知遇之恩，当涌泉相报。
天子门生，终将为君主而献.身。
只是，这桩案子实在过于蹊跷，背后恐怕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秘辛。
想想爷爷刚才把他叫过去，关起门来提点的那些事，他的脊背不由得阵阵发冷。
“七哥，明儿我跟着你去衙门吧？”
“什么？”
正陷入沉思中的秦绍轩吓了一大跳。小姑娘家家的哪里能抛头露面？虽说大景朝对于女子出门限制得并不太严格，但对于出生勋贵之家的侯府小姐来说，这恐怕大大的不妥。
“七哥，我扮作你的小厮，就是出去逛逛，保准不给你添乱。”
“不行！绝对不行！”
秦绍轩虽然非常宠爱这个妹妹，但也并非毫无原则。
他毕竟是读着四书五经长大的书生，传统思维方式，早已经成了定势。女孩子就要有个女孩子样，哪能像个小子一般到处瞎跑？
再说，侯府的规矩也在那里摆着呢！三太太那边虽然对九小姐不闻不问，倒也没设什么绊子，那是看着他的面子。但如果九小姐真干出了什么出格的事，侯府的家法指不定在哪里等着呢！
所以，凡事都要有个底线，岂能轻易过界？
“七哥，没准我能帮上你的忙呢？”
“你能帮什么忙？”
“我能帮你分析案情，找出凶手！”
“哈哈！”
秦绍轩看着妹妹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真是童言无忌。
最终，秦绍轩还是未能抗住妹妹的糖衣炮弹，答应明天一早带着她出门。
不过事先约法三章，在衙门里，她不能开口，不能乱跑，不能乱动。总之，就要像一名真正的小厮那样伺候在书案一旁。
秦小涵自然满口答应。
她是一定要想法出门，去参和一把这桩案子的。
这涉及到她日后的荣华富贵，她岂能不放在心上？现如今侯府内没人管她，也没人来给她念紧箍咒，看的就是七哥的面子。倘若七哥真的被摘了乌纱帽，在侯府里她还能活得这般自在吗？
秦小涵见目的达成，立马鸣金收兵。
当她消灭了剩余的几颗樱桃时，才意识到哥哥好像一颗都没吃。一大盘子樱桃，就在她连说带比划的时候，全部被她吃光了。
她吐了吐舌头，冲着哥哥甜甜的一笑。
有个亲哥真好。
前世的她是独生女，特别想有一个哥哥。想不到前世未了的心愿，这一世一一达成了。
看来，真得感谢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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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前三章的，故事内容未变，略作了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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