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

　　恶魔双翼 莫甘娜的房间

　　装饰精致的房间燃着熏香，女王大人素来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但这玩意能帮助蔷薇睡好，她也就尽力搜集了来，坐在床沿上看着对方沉静的睡颜，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跟我回昆萨，一千年以后我们再来。”

　　这句话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一千年，蔷薇活到现在也才二十几岁，多少的感情多大的信念，一千年都足够消磨，替换上她自己的名字了，莫甘娜并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虽然她被小蔷薇插了一刀，可那又怎么样呢？

　　蔷薇终究还是在乎她的。

　　纷飞的思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门外的恶魔不敢随意进入女王的房间，隔着门板大喊。

　　“报告女王，地球和三角体的谈判结束了。”

　　“谈谈谈，谈什么谈，跟那群傻逼有什么好谈判，神河体和三角体从来就没有共同语言。”暴躁的女王大人不耐烦的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蔷薇，把对话接到了暗通讯上。

　　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小蔷薇听到地球的消息。

　　“他们想和您通话。”恶魔守卫报告道，女王一听就皱了眉头：“和我通话？和我通话干什么，怎么，想叫我女王了？”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比对起地球与三角体的战力差距，说实话现在的地球并不差，有银河之力，太阳之光，斗战胜佛，还有一大堆基兰搞出来的超神战士，真打起来连她手下的恶魔军团都不见得讨得了好，除了自己这个第四代神体占了绝对优势以外别的什么没有。

　　“他，他们说，华烨来了。”

　　靠！

　　莫甘娜下意识的骂了一句，听到这个名字她就恶心。

　　“回复他们，时间地点。”

　　“是，那个，他们还说，让您务必把，把王妃给带上。”

　　去他麻痹的！

　　这一句可是大大的触到了女王大人的逆鳞：“滚他丫的，跟他们说这事没得谈，不就一个华烨吗！老娘连凯莎都炸了，会怕他？”

　　“不是啊女王大人，他们还说了···”

　　“你他妈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女王大人直气得想一巴掌拍掉这个士兵的狗头，传的什么话这是，罗里吧嗦还说不到重点。

　　通讯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要不是还能听见一点呼吸的动静，莫甘娜简直要以为自己有了意念杀人的能力。

　　“他们还说，找到了聚合原子的办法，希望您能协助他们重组···。”

　　啪。

　　脸色阴沉的女王大人直接关掉了暗通讯。

　　原子聚合，不错啊这群地球人，这技术连恶魔都没有，多半是凯莎留下的那个右翼护卫，叫什么来着，对了，炙心，五百岁的小女孩，多半就是她从天使的数据库里提取出来的。

　　重组凯莎，他们想得倒是很美啊？

　　莫甘娜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背上的机械双翼开始隐隐作痛，那原本是生长着翅膀的位置，是的，洁白而美丽的翅膀，提醒她曾经是个天使。

　　呵，现在不是什么都没了么。

　　她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小心翼翼的从背后抱住了蔷薇，少女纤细的身躯并不显得柔弱，似乎是有些不舒服了，她在梦里皱起眉头。

　　“凉冰···”

　　“我在。”

　　莫甘娜，或者说凉冰回答道，凝视着红发少女的目光深邃。

　　“混蛋。”

　　她嘟囔了一声，手上还凶狠的比划了一下，真不知道是梦见什么了，莫甘娜忍不住把她拥入怀中，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蔷薇，我的蔷薇，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昆萨也是个很美的地方，我要带你回去。

　　她抿了抿唇，重新打开了暗通讯：“阿托在么？”

　　“随时为您效命，我的女王。”

　　“去一趟地球，看看都怎么回事。”

　　“是。”

　　她布置完任务关掉暗通讯，回过神才发现面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清冷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自己。

　　“地球怎么了？”

　　一醒过来就先关心地球，某女王大人别扭的移开视线：“没什么。”

　　“你撒谎。”蔷薇冷静的戳穿她的谎言，眉头微微皱起：“你竟然撒谎。”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恶魔头子搂在怀里，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虫洞打开，瞬间就消失在了温暖的被窝，站在椅子旁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

　　“谎言是魔鬼的天性，但我们从不掩饰。”

　　听到这强词夺理的回答，蔷薇撇了撇嘴，扭头却看见恶魔头子已经换成了凉冰的形态，吊带睡裙根本掩不住胸前的风光，白皙的大腿曲线优美，一只手撑着下巴，只有半截被子要掉不掉的披在身上，活脱脱一个妖娆的形象。

　　她挪开了视线，连质疑的话也一下子想不起来。

　　“我要回地球。”

　　“你已经答应我跟我走了，想反悔么？”

　　躺在床上的恶魔头子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吃干抹净就不认账，蔷薇，这是不是你们地球人常说的什么，拔diao无情？”

　　中士的额头上蹦起两条青筋，忍无可忍，抄起手边的杯子就扔了过去，哪知道对方竟然不躲不闪，眼看着就要被砸中，蔷薇脸色一黑，挥了挥手。

　　杯子没入虫洞消失不见。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凉冰有恃无恐的继续调戏着中士，在作死的边缘试探，她微微起身，连半截被子都从身上滑落下去，只留下低胸的黑色吊带，深邃的沟壑若有若无，勾引着红发战士的视线。

　　砰。

　　一个杯子从凉冰头上掉了下来，砸得她一愣。

　　“穿好衣服再说话！”

　　背过身去的中士声线依旧清冷，是不耐烦又凶巴巴的语气，却半点妨碍不了女王发现她泛起红色的耳尖。

　　女王大人从来不是会乖乖听话的类型，不然她也不会在那短短几百年的日子里就将一位真正的神气到动手的地步，蔷薇只感觉腰间搭上了一双温暖的手，耳边传来湿润的气息。

　　“穿不穿衣服又不影响说话。”

　　虽然是这么说着，可蔷薇还是能感受到身后的人给自己加了件外套，搭在腰间的手也规规矩矩没有半点逾越，这反而让她有些苦恼的按了按额头。

　　总是这样，一副无害的样子。

　　她猛然转过身，坚毅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莫甘娜：“我要回地球。”

　　“不行！”恶魔头子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你答应我会留下来的。”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莫甘娜烦躁的往后退了两步，舔了舔唇：“蔷薇，我，我从来没有逼你选择。”

　　“留下来，跟我一起，我帮你成神，你太年轻了还不懂，神的生命···”

　　“你就是这么让人选择的？”

　　她的视线落在莫甘娜此刻光滑白皙的胸口，那个狰狞的伤口已经愈合，可是有些东西不会愈合，思绪搅成一团，一会是那一瞬间她握着沾满鲜血的刀子颓丧的坐在地上，一会是她曾经开过的那两枪，画面交织，最后却停留在几乎要被她遗忘的那一个夜晚，早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战争只是即将到来。

　　我是怎么来的？

　　地球，雄兵连，黄石城，凉冰，恶魔双翼，莫甘娜。

　　“我要回去。”

　　她推开面前的人，走到窗户边上，恶魔双翼优秀的外景模拟系统把浩瀚的星河轻松的展现在眼前，她失神的触摸着无数的光点，指尖梭巡，却竟找不见那个她视为生命的地方。

　　“送我回去，凉冰。”

　　蔷薇低着头不去看她此刻的表情：“你可以跟我一起。”

　　“如果我不想呢。”

　　“这是，命令。”

　　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清，蔷薇别开了视线，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刚刚说的话，可那又确实卑劣，同往昔一样的话并不如同往昔一般，她想起那时候凉冰的笑，有种真挚且包容的美，真奇怪她竟然连这也记得这么清楚而从前又从未意识到。

　　从前你不会在乎另一个女人。

　　她咬住了下唇，脑子里不断的咀嚼着那个名字，凉冰，呵，凉冰。

　　谁骗得了谁，谁又讨得了好去？

　　下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对于半神体质的战士这简直是个笑话，但她清晰的尝到嘴里的血腥味，生涩又带了点甘甜，忽然有轻柔的力道落在了上面，蔷薇一怔，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明明是这么冷冽的颜色，怎么还让人恍惚间觉得温暖。

　　恶魔之王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拇指怜惜的抚摸过她唇上的伤口，长出一口气，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我带你回去。”

　　“但是这次的事结束，你跟我走。”

　　她虚搂着怀里的人，机械的双翅把她们整个罩在了里面，伤口恢复得很快，手下的触感逐渐被柔软和细腻替代，丝毫没有抵抗的动作仿佛什么信号，可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就这么再抱着她一会，在她开口以前，在她们活着回来以前。

　　真有趣，堕落而自由的魔鬼竟然想逃离混乱的战场，莫甘娜也不再去深究她不愿理清的东西，只是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点，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温热的呼吸扑打引起一阵酥麻的感觉，如果说作为交换，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答应你。”

　　莫甘娜听见蔷薇低沉但清晰的声音，勾了勾唇角，打开了暗通讯。

　　“阿托，情况如何？”

　　“报告女王，已经潜入地球雄兵连内，作战会议进行中，华烨出现了，请指示是否需要出手。”

　　“别急，你的身体挡不住华烨的剑，继续打探情况，我，我很快就来。”

　　“女王大人！您不可以····”

　　“别废话！”

　　她低声的骂了一句，脸色阴沉下来，通讯的另一边剑魔阿托还在等待着女王的回话，作战会议室内混战成一团，那些男性天使似乎有了别的什么能力。

　　女王大人，您不该来这里，但若这是您的意愿，阿托，必将誓死保卫女王。

　　他在心中暗自起誓，小心的转移自己的位置并观察起那些天使的数据，通讯中久久没有声响，让他几乎以为女王已经挂断了通讯。

　　“阿托。”

　　“在。”

　　“帮他们一把，然后告诉他们恶魔愿意结盟”

　　“···是。”

　　“等等，还有一件事···。”

　　又是漫长的沉默，阿托看着眼前逐渐不利于人类的战局，思索着应当如何切入，手中的剑影若隐若现。

　　“女王？”

　　“算了，没什么。”

　　恶魔之王利落的挂断了通讯，冰蓝色的眼里隐约搅动起风暴。

　　还没到时候，原子重组，凯莎···。

　　她低头看向中士，后者难得如此乖顺的待在她的怀中，这样的温馨几乎让自己错觉回到还是凉冰的时候，狭小的单人床上那么亲密的距离，她手下的触感和现在一般无二。

　　“我已经派阿托去和雄兵连联系了。”

　　“最多三日，我们返回地球。”

　　蔷薇闻言立刻抬起了头来，犹豫着想要开口，莫甘娜叹了口气：“想问什么就问。”

　　“地球现在怎么样？”

　　“不太好，三角体看上了地球，华烨也来掺上一脚，背后似乎还有卡尔的影子，在终极恐惧一天一天逼近的现在倒是斗得不亦乐乎了。”

　　她犹豫了一瞬间，没有说即使你回去也不能改变什么。

　　她知道蔷薇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没关系，她可以陪她，神的生命永恒而伟大，她活了三万多年，不介意再等几十上百年，等到她的执念都消去，牵挂亦流逝，最后只有神与神才能并肩站在一起。

　　她等得起。

　　第三章

　　在地球的神逐渐成熟之后进入银河系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毕竟是基兰校长最后的作品，超神战士的技术含量极高，即使莫甘娜曾经在超神学院做过导师甚至至今仍是已知宇宙对终极真理研究最为透彻的几人之一，也不能轻易的说进入就进入，强攻也好精英部队潜入也好，总归没办法简单了事。

　　但情况有些不对，恶魔双翼向地球的进军没有受到半点阻挠，沿着冥王星到天王星的路径上她们看到了许多漂浮在宇宙中的残骸，已经成为废铁的机械和尸体，也许战斗比她想象得来得还要急，还要惨烈。

　　行事一向爽利的恶魔之王罕见的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派人招来了蔷薇。

　　“你需要训练。”

　　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没有调戏也没有半点不正经的意思，中士抬头看着她，按理说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而言是更容易接受的，可是实际的感受又并非如此，严肃起来的莫甘娜身上不由自主的带着属于天使的威压，纵然那已经和属于魔鬼的妖媚揉碎在了一起，话音落地她偷看自己的眼神引得心神一荡。

　　“怎么训练？”

　　中士抿了抿唇，觉得脸上忽然有些发烫。

　　“攻击我。”

　　莫甘娜递给她那把匕首，蔷薇皱了皱眉：“为什么用这把。”

　　“你得抱着杀死我的决心动手。”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话语里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从中隐约透出的信息让蔷薇对将要面对的处境有了直观的感受，她一言不发的接过匕首反手握住，眼神变得锐利。

　　就是这样。

　　莫甘娜躲过蔷薇的突袭，脑子不受控制的想到。

　　就是这样的冷静，如同匕首，不，如同那匕首上锋利的刀刃，那么冰冷，那么致命，那么诱人，自己从未看错，蔷薇会是最好的战士，她是插进敌人心脏的那把尖刀，是同死亡的对视。

　　哪怕是透过照片，在那金黄色热烈到近乎幻觉的阳光之下也明白无误的传递出，透过她的眼睛，那种无论何时都不会被撼动的坚韧瞬间就击中自己的心脏。

　　眼前忽然一花，透过虫洞的传送对方已经瞬间逼近了自己的身前，莫甘娜双翼一振飞速后退，还是被锋利的匕首在眉间留下一道血痕。

　　“不是说要抱着杀死你的决心动手么？”中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甚至能听见其中的不满与质疑：“你难道是抱着要被我杀死的决心在训练我？”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关心我么？”莫甘娜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开口调笑起来：“没关系，你现在可杀不了我。”

　　蔷薇闻言冷哼了一声，整个人往后没入虫洞，莫甘娜一时之间竟然算不出她的位置，只看到周围的空间之中大大小小忽然出现了十多个虫洞，匕首的穿梭在其中，快得只看得见影子。

　　“我记得你说过这把匕首能把你切成两半？”

　　随着话音那无数穿梭的黑影之中骤然飞出一道直奔莫甘娜腹部而去，后者此时也收起了嬉闹的神色，双手在腹前一握，黑铁打造的匕首顿时被拧成两半。

　　黑铁？不对！

　　就在恶魔之王意识到这是陷阱的同时她身后的空间一阵波动，红发的战士精准而高效，手中镶满宝石的匕首反射出凛冽的寒光，对准莫甘娜的脖颈间狠狠的扎去，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下一瞬间便是血花飞散。

　　硕大的恶魔之爪浮现在莫甘娜身后，突如其来的沉重一击之下中士整个人飞出数十米，直接撞上了飞船的墙壁，震荡的力道蔓延在身体内，内脏隐约有着移位的感觉，她闻到满口的血腥气，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张口就呕处带着肉块的大滩血来。

　　意识逐渐陷入昏迷的前一秒，她看见凉冰慌乱的脸。

　　演技真差。

　　中士迷迷糊糊的想。

　　一片黑暗，黑暗的本质是虚无，那里什么都没有，无法触摸，无法感知，可是意识还存在着，它漂浮在虚空，说是漂浮也不太准确，毕竟那样的感受前所未有，也就无法用任何已知的词语来描述，可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属于个人的意识里仍然有属于人的东西可以被感受，是的，纵使外界的一切都是虚无，但仅仅是无法感知这个事实就足够令人生出反应。

　　她好冷。

　　想要蜷缩起来，用双手环抱住自己，但军人的本能让蔷薇第一时间就呵斥了自己的软弱，她试图睁开眼睛，却有一种贯穿了灵魂的剧痛袭来，分成千百份的意识混乱而矛盾，记忆在其中流动着不同的颜色，烧灼的愤怒抑或忧郁的蓝色，二十多年的人生并不算长，如果要截出其中真正被铭记的部分则更短，可那毕竟是动荡的，从有意识以来就是如此，掩埋在记忆深处的恐惧与不安清晰，那是一个星系的爆裂所能造成的动荡，她被带走，她逃离，她离开曾经归属的地方，早在她尚且还不明白什么是归属的时刻。

　　我是如何来到这里。

　　“新的家，蔷薇，这里叫地球。”

　　宽厚而温暖的手掌落在头顶，她听见父亲的声音却看不见他的脸。

　　“这次要保护好它。”他说，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保护，她是超级战士，再之前则是军人，保护，这两个字刻在她的骨血里。

　　醒过来，她竭力的控制那些散乱的意识，逐渐清明起来的头脑毫不犹豫的执行这唯一的答案，她不去想发生了什么，那之后又要面对什么，只是当下的这一刻，醒过来，让一切重回自己的控制，她的冷静和坚韧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而生，那种混乱又无法控制的感觉与身处暗空间之时有着相似的感觉，计算和分析已是本能，所有还能活动的感官被全部调动，她忽然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眼眸之中有幽蓝色的光芒闪过。

　　“成了！”

　　紧张得如同等在手术室外丈夫一般的恶魔头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真怕蔷薇没能坚持过来，切成两段没关系，她还能给她接上，但是基因的解锁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成神的道路也从来充满风险，但她没得选择，她不知道此去即将面临的是些什么，也不敢赌自己是否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护得住人。

　　是的，魔鬼并不在乎死亡，她和她的战士们享受着自由与狂欢，享受着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死亡同消散意味着狂欢的散场，那也仅是如此，在终极恐惧面前一切都无足轻重，她们将如此肆意燃烧直到生命的最后。
　　但蔷薇不一样，她不一样。

　　“蔷薇，醒醒，你感觉怎么样？”

　　蔷薇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凉冰关切的神情。

　　“死不了。”

　　“当然死不了，我可不会看着你死。”

　　凉冰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慢慢的把她扶了起来，蔷薇只感觉身体里流动着有些陌生的能量，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但她一时不知道那是什么，平静的目光立刻盯向了罪魁祸首。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点升级而已。”凉冰挨着她坐下，毫不客气的占据了半张床的位置，修长的手臂绕过蔷薇的脖颈将人搂住，一歪头就靠了上去。

　　“我可没有来得及对你做点什么。”

　　“你，这样有意思吗？”

　　“对别人没意思。”凉冰玩着中士红色的头发，狡黠的舔了舔唇：“对你就特别有意思。”

　　中士脸色一僵，明显有瞬间的无措，不过片刻之后她就冷静了下来，伸手毫不客气的把黏着自己的人从身上扒了下去。

　　“说清楚。”

　　恶魔之王笑眯眯的看着她，左右就是不开口，那意思非常明显。

　　无赖，流氓···。

　　蔷薇脑子里一时蹦出了无数个词，贴着她坐的人见到这脸色笑得越发欢畅，淡淡的香味从她身上传来，那种清新同诱惑混杂在一起变得噬人心志的毒药，她想屏住呼吸，可是那香气却无孔不入的将她包裹。

　　那是凉冰的味道。

　　第四章

　　凉冰抿唇笑着，她们四目相对，可就是没有人说话，恶魔头子好整以暇，她甚至还有心情慢悠悠的翘起了腿来，又是那件黑色的吊带裙--蔷薇发誓她总有一天要把这条碍眼的裙子给撕掉，但现在，只堪堪包住大腿的短裙显然不具备遮掩的功能，凉冰只要稍稍一动，大片的风光就露了出来。

　　偏偏还有一双手，纤细修长的，白皙的仿佛上好玉石一般的手指，顺着外侧弧线极其缓慢又带着不良的意味，正如她轻咬着下唇，露出一点粉嫩的舌尖···。

　　自己在想些什么！

　　中士就像被蝎子蛰了一样的从床上站起，背过身把这人丢到视线范围之外。

　　“我好看么？”

　　柔若无骨的身子从后面贴了上来，按说是正常女性友人可以有的姿势同距离，但无论如何从耳后吹来的热气已经超越了恶作剧范畴，中士的喉头不动声色的滚动了一下，出口的声音有些哑。

　　“你一恶魔还在乎这个？三万岁的恶魔还跟小姑娘似的，凉冰，你总不会是找那个坐沙发的撒娇成习惯了吧。”

　　“谁规定的恶魔就不能在乎美貌，蔷薇，你们地球的故事里魔鬼可都是长得很好看的，我只是入乡随俗。”

　　去你的入乡随俗！

　　蔷薇实在不想再和这人多做无谓的口舌之争，神话里的魔鬼可都是花言巧语蛊惑人心的好手，她面前这个人也一样，不知所以的靠近，满口胡言的表白，什么我需要你，带我走吧，她是莫甘娜，已知宇宙最强的几人之一，恶魔之王，需要自己？她到底有什么地方需要自己？

　　中士皱了皱眉头：“你不说那就出去。”

　　“我说。”

　　见蔷薇似乎真的动怒了，凉冰立刻甩出白旗投降，眼神无辜又乖巧：“我说还不行么。”

　　“时空基因，是我还在超神学院当导师的时候所研究的项目，宇宙，在你们国家的解释里有‘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的概念，说的其实就是时间与空间，你能操控虫洞，是因为把握了其中的暗物质坐标，而暗物质坐标并不是只能用来计算空间，在更复杂的公式和计算量支持之下，通过能源的大量消耗，我们认为它甚至可以···”

　　“操控时间。”

　　蔷薇不由自主的接过她的话。

　　“对，操控时间。”凉冰看着她，目光柔软得不像话。

　　“在地球人的定义里，天使和恶魔就算是所谓的神，可是不过不老不死拥有力量就足以称之为神么？比起时空，主流神什么都不是。”

　　她的话让中士沉默了下来，恶魔双翼依旧平缓的飞驰在浩瀚的宇宙之中，不远处一个蔚蓝色的星球若隐若现。

　　“蔷薇，天使看好银河之力，烈阳族笃信太阳之光，卡尔那个傻逼把自己弄成幻体之后一心只想迎接虚空，三角体更是和神河体完全没有话说···你想保护地球，只有我能帮你。”

　　凉冰耐心的解释着，就好像她还是天使的几百年一样，那时总在试图解释着，但她的解释无足轻重，只需要安心的躲在另一个人羽翼之下就好像足以算作生活的一切，所以后来她成了恶魔，再无需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可蔷薇的沉默让她感到不安，想要说点什么，再多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空气，恶魔之王此刻手足无措，她的强大与睿智，独立与自由丝毫帮不了她，哪怕她是王，可王若爱上了一个人也便不再是王，她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人，甚至还是个年轻人，焦虑不安的等待着情人的回复，急得跳脚的样子看不出半点王的沉稳。

　　“你先出去。”

　　“蔷薇···”

　　“出去，我想静一静。”

　　中士低着头，凉冰看不清她的表情，其实就算蔷薇没有低头她也看不清，她家小蔷薇从来不会在人前如何表露，哪怕是捅了她一刀之后的惊诧与慌乱也只是一闪而过，恶魔之王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开，心里盘算着出去再用内部的监视器偷窥一下蔷薇的反应。

　　虽然她舍不得让中士哭，可如果是在对方丢了刀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之后···那还是可以考虑的嘛！

　　凉冰一步三回头的走到了房门外，又试图扒着房门再留一会，中士黑着脸毫不客气的上前就是一脚，把恶魔之王和她的聒噪全关在外面。

　　“蔷薇，蔷薇，你要静多久？”

　　“我一分钟之后再来问啊。”

　　“蔷薇你好了吗？没好我十分钟之后再来问啊。”

　　门内的人嘴角抽了抽，她试图压住这一点却没能成功，嘴角勾出一个有些滑稽的弧度。

　　门外的人还在锲而不舍的叫唤着，又过了一会，声音忽然停了下来，有离开的脚步声，中士走到门边仔细听了听 ，确实是对方离开的脚步声，本就冷气十足的表情又阴沉了几许。

　　厌烦了吧，还不是说走就走。

　　她冷哼一声走到窗边，继续着自己刚刚未完的思绪，时空基因，战士，自己，她所说的需要，正当中士好不容易能清空脑子安安静静的思考一下重要的问题，那敲门声忽然又响了起来。

　　“蔷薇蔷薇，你好了么？我给你建了个你最喜欢的咖啡厅，出来喝咖啡啊。”

　　“没好的话我先给你泡上，你待会就出来喝啊？”

　　第五章

　　飞船上的日子让人有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在那次训练之后凉冰也忙了起来，时常数日都见不到人影，恶魔双翼开往地球的速度也随之放低，倒是那个恶魔阿托带着一身的伤回来，蔷薇坐在咖啡厅凝视着窗外浩瀚的宇宙，面前的咖啡已经冷却，她用右手覆在上面，再离开，端起重新冒着热气的咖啡抿了一口。

　　“蔷薇小姐，希望您天天都能来。”吧台上的服务员说。

　　“这是莫甘娜女王给您一个人建的，要是您也不常来···”

　　中士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不来她能把你怎么样？”

　　她把杯匙往咖啡杯里一搁，碰出清脆的一声响动，服务员镇定自若的解释着，如同这船上每一个人一样，他们反复的提醒蔷薇那个人对你有多好。

　　她抿了抿唇，起身径直离去。

　　凉冰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中士试图去思考这个问题，可她又清楚的明白这样的思考毫无意义，自己活了二十年，作为人类，凉冰活了三万年，作为神，若想站到她的立场去思考她对这一切的看法，乃至对自己的看法，就要抛弃作为人类的过往，相比神而言，人类在乎的东西都太过渺小。

　　可蔷薇又隐约觉得或许这正是凉冰想要她做的，每一天她都在更新自己的认知，恶魔双翼的科技水平远远超越了她所理解的范围，凉冰把所有的书籍和资料阅读权限都对自己开放，那其中所描述过的每一次星际战争和历史颠覆了她过往的一切，就连蔷薇自己都变得混乱，她竟开始认为莫甘娜所说的堕落自由并没有什么不好。

　　见鬼。

　　中士低低的骂了一声，转过走廊的拐角，恰好看见迎面走来的剑魔。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她，那种冷淡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几分敌意，让中士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皱起了眉头，只想赶紧离开，可是错身而过的瞬间她又忽然意识到这人是凉冰最得力的部下，她应该可以问一问凉冰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她想和她谈一谈，正式的谈一谈。

　　被无礼叫住的剑魔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这个弱小的人类，他有把握一刀就将这个人劈成两段以让她为自己的无礼付出代价，但是他丝毫没有动作，不过是语带嘲讽。

　　女王那么喜欢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被男性天使砍伤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痛，那场战斗里他见到了华烨，那个恶心的混蛋，他觊觎着地球更觊觎着女王，但他的确强大，为此他们小心的掩藏着自己的坐标，将恶魔双翼停在银河系的角落，女王更是因此提前去了弗雷星系接触那个未来的储君，恶魔本来可以有更好的方法，如果不硬要保护地球。

　　他的视线落在红发战士的背影上，看着她毫不犹豫的拐进了女王的房间，却只定定的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雕塑，沉默将他凝固起来，可抛却这幅笨重的□□他的内心激荡如火山喷发，所有的爱恋同尊崇混合一致，在压抑的情感与理智的冲突中他抬手打开了暗通讯。

　　“把昨天那几个散布谣言抹黑蔷薇小姐的蠢货带到训练场，我会让他们知道，女王的意志，才是一切真理。”

　　弗雷星系南方王国

　　夜空冰凉如水。

　　凉冰坐在烧得旺盛的篝火边抬头看着满天的星光，回想起不久之前与卡尔的对话，罕见的叹了口气。

　　一切都在迅猛的改变，即使她对此早有预料，却仍未想到一切会来得这么快。

　　“你不在了是件好事，对吧？”

　　她无聊的拨弄着燃烧的火焰，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让你亲眼看着这种混乱的来临，你会怎么做？”

　　她歪着头看着篝火的对面，好像那里正沉默的坐着某个人一般，不过片刻凉冰却自己先笑了起来。

　　“会战斗的吧，保持主流神最后的尊严，战斗到死去的那一刻。”

　　“就算你早就和我一样知道我们终将无能为力，可是我会软弱，而你不会。”

　　“姐姐···。”

　　那两个字下意识的出口，让凉冰浑身一个激灵，大约是火光太过温暖，这样的夜里她竟出现近乎错觉的感受，好像凯莎并没有被她炸成原子狼狈的散落在宇宙，而是一如既往的注视着自己，用她神的视线。

　　“妈的都怪卡尔那个屌丝，没事瞎找我聊什么虚空碎片。”

　　她一股脑的把锅全扔给了死神卡尔，即使对方其实比她更不希望勾起她对凯莎的回忆，但聊到她在超神学院作为导师的曾经，就无可避免的会想到这样的事。

　　那时候她们大吵了一架，为了时空基因。

　　在与男性天使的战斗中时空技术的存在可以极大的提高年轻天使的存活率，凯莎希望将自己研究出的时空基因平均的分配给每一个天使战士，但那其实毫无意义，分散的基因作用微乎其微，而一旦如此，她们会失去造就真正时空神体的机会。

　　可那时候，无论如何解释，如何证明，她都丝毫动摇不了凯莎的信念--即使自己才是时空基因的创造者，所以她拜托太空校长将基因带去了德诺星系，而再之后，超神学院被赶出了天使星云，她也···。

　　凉冰随手的抓了一把空气，眼神变得迷离，背部肩胛骨的部分隐隐作痛，她知道那只是一种心理作用，不过是横跨了数万年的时光。

　　你有后悔过么？

　　没有吧。

　　她忽然烦躁起来，扬起一把沙土盖灭了火焰，进入自己的私人频道敲通了梦魇。

　　“女王大人？”

　　“蔷薇睡了么？”

　　“睡了···她在您的房间。”

　　凉冰惊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你，你说什么？”

　　“她喝了点酒，看了您的时空著作，然后就上床休息了，现在已经熟睡，女王大人要不要···？”

　　这种问题还问个屁，当然是要啊！

　　内心已经乐开了花的女王大人完全把不过几分钟之前的忧郁抛在了脑后，她轻咳两声：“嗯，我现在就睡，你，自己看着办。”

　　“嘿嘿，保证如您所愿。”

　　梦魇搓了搓自己的爪子，兴奋的把手按在了最新的模拟机键盘上。

　　第六章

　　次日的凉冰是被日光叫醒的，她许久没有得到过这么香甜的睡梦，大约有，三万年。

　　如果不是在南方王国的很多事还没有结束，她此刻只想立即赶回到蔷薇的身边，哪怕中士会一如既往的用嫌弃的语气对她翻白眼，她也一定会继续凑上去嬉皮笑脸，磨到对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而露出真实的想法，她一向能成功。

　　怀着这种似箭的归心凉冰在半路拦下了艾妮熙德的队伍，身为魔鬼，想花言巧语的骗过人类应当是无比轻松的事，但她碰了壁，那种口吻恍惚之间又让她想起那个已经消失的人，同样的凛冽而理智到残酷，对于同样身为女性的自己似乎并不抱有一丝同情和怜悯，而能仅仅作为战士去看待，像极了，就好像抹杀掉所有别的身份，只留下君王这一个给自己一般。

　　凉冰开始有些讨厌这个地方。

　　这种讨厌在她听到那那什么血盆大口的描述之后进一步高涨，落后！野蛮！就算是地球的神话里魔鬼也是有一副好相貌的！你们这描述的都什么玩意，血盆大口，□□么！？

　　她愤愤的跟在军队身后，嘴里嘀咕着这选的是什么继承人，一点脑子都没有，还有这些见鬼的神话，恶魔可比天使还爱干净好吧，我们崇尚的是自由与堕落，又他妈的不是不修边幅，你转过头来看看！这身段，这气质！像□□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直觉，艾妮真回头看了那个不明身份的女骑士一眼。

　　她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相貌，似乎是一本书，破旧得几乎要散架，是她儿时偶然所得，上面记载着三王时代的故事，太过老旧而几乎无人知晓，那副画像就画在书的最后一页，寥寥数笔就勾出了女子的神韵，作者甚至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却留下了这一幅图。

　　她将视线重新投注前眼前苍茫的大地，空气中流动得令人反胃的血腥气息，远处有听不真切的喧哗和吵闹，她把思绪从跑偏的地方拉了回来，重新专注在眼前的一切，这是她的王国和她的子民，他们以自己的意志为准，跟随自己的旗帜，献出年轻的生命，这一切都是王的责任，她必须用双眼去见证，用双手去触摸乃至用这身躯去感受。

　　来吧，无论你是什么。

　　艾妮握紧了手中的剑，那双黑色的眼睛冷漠而无一丝的温度。

　　是夜。

　　彦站在城堡高高的岗哨台上，沉默的注视着不远处艾妮的寝宫。

　　那个熟悉的能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随后一阵的兵荒马乱，如果彦想，她完全可以听到里面发生的一切，但是她没有动用自己的能力，而只是如同一个凡人一般的站在这里，静静的观看着事情的发展。

　　艾妮·熙德，那是凯莎女王选定的继承人，她观察了她很久，那是个聪明又坚韧，意志强大却也灵活的人，莫甘娜骗不了她，但显然，她在另一个人的方面进展迅速。

　　某种不甘让彦攥紧了拳头，几乎控制不住要召唤出烈焰之剑的冲动，但是继承自神圣凯莎的数据库阻止了这个行为，当她从即将坠毁的天刃七号上振翅飞出，怀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向敌人时，某一条隐藏的指令被激活，她才懂得了为什么凯莎女王只在炙心和自己身体里安装了次生物引擎。

　　她步步为营，算无遗策。

　　“可是您也没有算到，她会真的动手吧？”

　　彦闭上眼睛，那个庞大的，集合了十万年来天使文明所有技术与资料的数据库在她眼前分毫毕现，她陪在凯莎女王身边七千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天使成长为了左翼彦，可她从未有任何时刻如现在一样的亲近她，了解她，凯莎是她们的神，是真理，是一切，她们任何一个都甘愿为女王付出生命，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拥抱，而她真正戴上那顶王冠的时候，才知道这意味着怎样的重量和孤独。

　　她还是太年轻了，可一切已经太晚。

　　彦看着凉冰忿忿不平的走出了艾妮的宫殿，她跺脚生气的样子十分不像神，反而像人，鲜活又自在，或许这就是她那自由堕落的思想之所以能吸引到大批信徒的原因，她看得很大胆，跨越第四代神体的技术让她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

　　恶魔之王，看起来也只像一个求爱被拒的普通人。

　　彦几乎想要嘲笑她被保护后而得来的天真以及曾经作为学者的执拗，她为另一个人感到不平，可是在当事人都没有为此多说一句的情况之下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谴责？而在另一方面，那些死于与恶魔对抗中天使战士又应当怀着如何的心情去面对这样的事实，天使与恶魔势不两立，可她们的王从未动过一丝要消灭罪魁祸首的念头。

　　正义是绝对的，秩序也是绝对的。

　　此刻的自己站在逐渐逼近的黑暗面前，站在混乱不堪的局势，错综复杂的人心之间，连神也逃不过这样的束缚，她拥有着已知宇宙或许最强的力量，却依然对一切一筹莫展。

　　您既然早就想到了自己会死，就应当也想过如何回来吧，凯莎女王。

　　请您回来吧···。

　　天空中的振翅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彦抬起头，看到的是莫甘娜脸上的愠怒，她取下自己的面罩毫不退让的对上了莫甘娜的视线，从她眼中看到分明的惊诧。

　　“怎么可能···”

　　凉冰如遭雷噬，几乎称得上慌乱的离开了城堡，一路上横冲直闯，径直飞到伪装后的飞船旁边，迫不及待的设定了返航的路线。

　　那是凯莎的数据库，那是凯莎的！

　　Bitch，她怎么做到的！难道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怎么可能，以她那妄自尊大的个性，怎么会认为已知宇宙有半点可以消灭她的可能？可是她必然是提前准备了，不然数据库无法被设定转移的权限，而那个彦身上完全掩不住的飘着凯莎的味道，她继承了那个数据库，连带着天使文明所有的科技和武器。

　　Bitch！

　　凉冰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慌乱从何而来，但那种恐惧确实深深的抓住了她，她依然是已知宇宙最强的几人之一，但那远远不够，阿托报告回来的信息和卡尔的说法都证实了华烨的强大，继承了凯莎数据库的彦也真正拥有了在宇宙中代表天使一族的能力，烈阳星的光能无限数亿年后只是狗屁但现在仍然是不可小觑的对手，还有卡尔，那个谦卑的面对着所有人的死神。

　　她需要力量，更强的力量。

　　数日后，恶魔之王返回恶魔双翼，召开神权会议。

　　“谢谢你。”

　　“嗯？什么？”

　　“之前在会议上。”

　　凉冰恍然大悟的笑了笑，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我已经让阿托去给雄兵连传话会议结果，然后再继续商讨合作。”

　　她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转过身看向蔷薇：“如果他们答应了，你会和我一起去参加会议么？”

　　你这是背叛！

　　蔷薇脑子里几乎是瞬间就浮现出葛小伦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反驳着，不是，但这样并不能缓解那些悄然出现的负罪感，她悄悄的看了凉冰一眼，后者扬了扬眉，对她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

　　这不是背叛，她对自己说，这是利用。

　　但是强撑着冷硬的心脏在看到属于凉冰的脸时还是忍不住抽搐，搅动着疼痛的感受，蔷薇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拉住凉冰的手。

　　“怎，怎么，我，不是，大白天的，你···”恶魔之王一下子语无伦次起来，羞涩得像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女生，空着的手胡乱挥着也不知道在不好意思什么，她不说话，也不打算给对方任何的反应时间，俯身亲了上去。

　　比想象中还软，她还以为恶魔的味道会和人类不太一样，不过说一样也不对，她又没有吻过人类女性，只觉得柔软得有些过分了，好像在勾引着人继续探索，她打着一触即分的主意，却差一点就无法控制自己忽然燃烧的欲望。

　　“蔷薇，你，你亲我？”凉冰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有些懵，她迟疑的抚摸过自己的唇，还不太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

　　“只是感谢。”中士凉嗖嗖的瞟了她一眼，把脸别开：“你不要多想。”

　　“地球，不是，你们的国家没有这个礼仪，你···”

　　“德诺文明的”蔷薇毫不犹豫的打断她，抬脚往外走去“就你能，你什么都知道是吧？”

　　“没，不知道，你再给我讲讲呗。”

　　“没有了。”

　　“啊？那德诺文明谈恋爱怎么谈？”

　　“凉冰，你真的很烦。”

　　蔷薇终于忍不住回头，直直的对上一双黑色的眼睛，她追得很急，距离太近，里面满满的欣喜都没有收起，带着笑意和一点得意的心思，但干净，蔷薇从来没有看到什么人有这样干净的眼睛，地球上的人类活了不过几十年眼睛就已经浑浊，在战场上那里面充斥着麻木和冷漠，或者极端相反，狂热和愤怒，她也看到过另外的一些闪耀光亮的，只是要么因为偏执而显得盲目，要么因为沧桑而显得悲切。

　　“你的眼睛。”

　　“嗯？”

　　“能换回蓝色么？”

　　凉冰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那冰蓝色的瞳孔不属于人类，凛冽而纯粹的色泽让人联想到世界尽头的巨大冰川，她担心这会让对方感到不适，有些犹豫着要移开视线，但中士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凉冰一动也不敢动，乖乖的等着她看到满意，那模样就好像等待主人怜惜的宠物，蔷薇不知道要如何描述，心跳声变得大了起来，继柔软的唇舌之后自己又被恶魔的双眼诱惑着，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越来越强，越来越强。

　　冷静。

　　中士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掩饰又或者是补偿：“我会去。”

　　“什么？”女王大人被接连不断的馅饼砸得晕头转向。

　　“如果他们答应你，我会和你一起出席作战会议，作为···你的人。”

　　地球，雄兵连

　　“这就是背叛！”

　　“闯爷，不能这么说啊，蔷薇她，她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你奶奶个熊，什么理由，什么理由都不能和莫甘娜搅和到一起去！我他妈我我我当时都没有···”刘闯有些说不下去，他把斧子往一旁重重的一搁，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只想赶紧出去找个恶魔一斧子劈了他。

　　在场的众人听完他们带回来的消息面色都无比沉重，一方面蔷薇还好好的活着这件事让他们无比的开心，可是另一方面，她不再是以前的蔷薇。

　　“你说她怎么能觉得莫甘娜不是错的！？她难道忘了杜卡奥将军是怎么死的了么！小伦，你也说两句啊，蔷薇她···。”

　　“我没什么好说的。”一旁一直沉默的葛小伦站了起来：“我累了，我去休息。”

　　“诶，小伦你？”赵信想伸手拉住他，却被刘闯拦了下来：“让他去吧，他这会心里烦着呢。”

　　“抱歉。”

　　炙心忽然跨前一步，拉住了他：“你可能暂时不能走。”

　　“信爷···。”葛小伦看都没有看她，只是叫了一声赵信，后者赶紧过来拉住炙心，却不料被对方甩开了手。

　　“银河之力，现在不是你逃避的时候，莫甘娜在请求通讯，她说，要和我们结盟。”

　　全场一片哗然，随后是连绵不断的反对之声，我们不需要恶魔的帮助，他们是我们的敌人，地球由我们自己来守护，诸如此类的话语，炙心脸上有黯淡的神色一闪而过。

　　葛小伦这下却一反常态，他举手示意大家安静：“莫甘娜说什么？”

　　“她说，恶魔会协助雄兵连保护地球，人类可以继续在地球居住，但地球由恶魔，太阳文明和冥河文明共有，恶魔控股70%。”

　　炙心停顿了一下，犹豫的看了看众人的脸色，还是决定把话说完。

　　“她还说，如果我们同意，明天她会带着蔷薇来和我们商讨，关于地球未来的具体事宜。”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葛小伦握紧了拳头，他明白了，蔷薇她，她就是被莫甘娜这个恶魔蛊惑，什么协助保护地球，她只是想占领地球，然后把人类都变成她恶魔的后备军，蔷薇被她骗了，她说她喜欢自己的，一百年，现在一年都还没有，是莫甘娜，她逼她做的选择！

　　我要杀了她。

　　银河之力，地球的神，在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第八章

　　地球传回消息，与恶魔约定次日上午在芒砀山号上进行会议，地球方面将以太阳之光蕾娜，银河之力葛小伦，长城一号刘闯为代表，而与此同时他们禁止恶魔双翼进入银河系，要求莫甘娜只能带上蔷薇参加会议。

　　“女王大人，这绝对不行，他们有太阳之光，即使是对您也可以造成威胁。”

　　“瞎说。”凉冰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他们还能在地球发动超新星不成？”

　　“女王大人，来者不善，我们···”

　　“好啦！”凉冰喝止了阿托的喋喋不休，转身抱住蔷薇的胳膊做足了撒娇的姿态：“你会保护我吧，你可是作为我的人去的。”

　　她只是想要蹭一点中士的便宜，并没有期待能听到什么好话，但出乎意料蔷薇连眼皮也没有掀一下就答应下来：“可以。”

　　她没有把凉冰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甩开，反而安抚似的触碰着凉冰的手背，指尖在柔嫩的肌肤上轻盈的掠过，带着点冰凉的感觉，凉冰下意识的反握住她的手，想给中士暖一暖，但真的握住了她才发现，蔷薇的手冷得像一块冰。

　　“你怎么了？”

　　“没什么。”蔷薇飞快的截住了她的话：“我和你去，我会保护你，所以，答应我一件事。”

　　仿佛是交换一眼的语气让凉冰下意识的蹙了蹙眉：“什么事？”

　　“让我来和他们谈。”蔷薇冷静的说道，这句话在她心里已经重复了成千上万遍，这是她一早就决定好的事，神的世界，神的思维，葛小伦他们没有办法理解，凉冰也没有办法解释，她想要保护地球，他们想保护地球上的人。

　　可是一百年，两百年，几千年，地球上的人还是会一茬接一茬的换，国家，宗教，信仰，全部都会改变，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地球不是地球人的，他们有神，但需要时间，这些时间要从哪里来？

　　蔷薇看着面前的人，后者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自己，被发现后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反而对着自己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整个人又黏了过来。

　　“这小事，没问题啊。”

　　“诶，不对，蔷薇，他们要是欺负你怎么办？我能跟他们动手么？”

　　“要不然还是我来谈吧，你放心，我不欺负他们，最多，就一点点。”她比了个一点点的姿势。

　　“我来谈。”蔷薇严肃的看着她“你不许动手，一点也不可以。”

　　她感觉到自己牙齿里咬着出口的话有某种压抑过后的情绪，但冷静的思维凌驾在那之上，明天会发生些什么她很清楚，在脑海中一声声“背叛”的呵斥用不同的声音响起来，明知是幻觉却无法消失，而且她明白那终将成为现实，寒意从心口的热血里涌出，一寸寸的冻结掉所有的温度，她是超神战士，所有的这些反应都只是她的臆想，但不受控制，她觉得冷。

　　“明天什么都听我的，好么？”

　　蔷薇没有把手从凉冰手里抽出来，反而覆上了另一只，同样的冰冷气息冻得凉冰心里一颤，她看向中士，看到她的眼睛，那是不容置疑的坚韧，属于战士的眼神，凉冰一时没能说话，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看错了，怎么会在这样的眼睛里看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的悲伤，可耳边紧接着就响起了中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声线藏着不易察觉的脆弱。

　　“算我求你。”

　　中士凑得近了些，呼吸之间的热气扑打在她的脸上，她的手攀上了凉冰的肩，另一只则若有若无的在腰间摩挲着，一向被动的人做起这些事来也有模有样，反倒是凉冰僵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中士的脸在眼前放大，她好美。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凉冰想自己完了，她根本什么都不用说，不用承诺也无需交换，只要这样看自己一眼，什么都可以，她什么都答应。

　　恶魔之王小心翼翼的搂住了中士纤细的腰肢，把脸埋在她胸前的柔软，她在中士怀里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但拥抱的姿势让人分不清谁被谁安慰，只是温度源源不断的从身体紧贴着的部位传递，凉冰低声的喊着她的名字，蔷薇，蔷薇，一声比一声温柔缱绻，一次比一次柔软，它们敲进了中士心里最深的部分，像钉子一般的深入进去，扎在她心尖上变成烙印。

　　“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恶魔之王怜惜的拥住她，伸手替她擦掉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

　　次日地球芒砀山号

　　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此时已经九点十分，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就绪，大家安静的待在各自的位置，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瑞萌萌小声的拉了拉琪琳的衣角，后者白了她一眼“我也知道不好啊。”

　　“那你还听小伦的？”

　　“莫甘娜是莫甘娜，蔷薇是蔷薇。”琪琳强调道“我们怎么知道她不是被强迫的，这是不是恶魔的阴谋？”

　　“有必要么。”瑞萌萌小声的嘀咕着“莫甘娜那么厉害，她直接打进来不就行了。”

　　“你怎么就长他人志气！”琪琳把狙击枪一搁，抬手就掐了掐萌萌的脸，后者挣扎着还不忘反驳“反正唔急事角度咱们滋养不好（反正我就是觉得咱们这样不好）。”

　　“我知道。”

　　琪琳忽然不掐她了，重新拿起狙击枪，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惆怅。

　　“萌萌，不听小伦的咱们又能怎么做？这样的时间，总不能内部再闹起来。”

　　瑞萌萌若有所思，琪琳则在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往天上看了看。

　　蔷薇，你是怎么想的呢？以你的聪明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事，为什么不回来我们一起努力？

　　难道局势真的已经坏到这样的地步。

　　她戴好瞄准镜，从镜头里清晰的看到下面几人脸上焦虑的神色。

　　“葛小伦，我还是再劝你一次，你有多少把握就想和莫甘娜开战？”

　　蕾娜皱着眉再次劝说道。

　　“那不重要。”葛小伦冷硬的回答“而且也不是开战，我没打算今天就杀了莫甘娜，只要让蔷薇认识到她的真面目就行。”

　　“队长，蔷薇是我们的战术核心，如果她能回来，对我们是好事。”

　　“切，对你是好事吧。”蕾娜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借口，但她也赞同争取回蔷薇这个想法，黑甲再次升级，如果能有蔷薇的虫洞搬运能力，他们在对付三角体和华烨上就能有更大的胜算。

　　但如果恶魔也掺和进来呢？

　　作为太阳文明的神，她知道天使文明的那些破事，神圣凯莎死了以后她们实在没必要和莫甘娜杠上，这家伙可是已知宇宙最强的几个人之一，真闹起来地球算什么，即使是太阳文明也不愿意随便招惹恶魔。

　　只是争取回蔷薇，应该没事的吧？

　　她有些不确定起来，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点整，天空之中忽然裂开了一个虫洞，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见率先出现的那个身影。

　　红发，冷酷，平静，话语却透着决然。

　　“你们好，我是杜蔷薇，代表恶魔文明来此和你们商讨，地球未来的事宜。”

　　第九章

　　她一如既往的平静，声线沉稳有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信赖，一直都是如此，作为他们中唯一的军人，从一开始蔷薇就是队伍里不可或缺的一员，副队长，战术核心，黑甲包裹着她窈窕的曲线，但她站在那里锋利的杀机就扑面而来，让人遗忘她的性别，她的美，随后又轻而易举的将人折服，用那混杂着柔软与坚韧的气息，仿佛是蔷薇花开。

　　可是她都说了些什么呀？

　　琪琳扣着狙击枪的扳机，手竟然不受控制的微微发起抖来，目镜里走在前方的人若有若无的挡住了身后的恶魔，她太过熟悉雄兵连的一切，虫洞出现的位置，她前进的路线，每一步都卡得人难受，气氛严肃得可怕，琪琳自己也不知道还该不该按照最初布置的那样对准莫甘娜的脑袋开上一枪，如果打中的是蔷薇呢？她拒绝去想象这样的事，甚至在这一瞬间埋怨起对方为什么要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内。

　　“地球的代表是谁？”

　　蔷薇仿佛没有意识到周围的杀气一般，又或者她已经不在乎，葛小伦只觉得此刻的她和短短几天之前都已经完全不同，如果说和自己争论的蔷薇还有着人的温度，此刻他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无尽的冷漠。

　　“蔷薇，我，我们···。”

　　“银河之力葛小伦。”蔷薇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你能代表地球么？”

　　“我···。”

　　“不可以就换一个可以的人出来，别浪费时间。”

　　命令一般的话让几人都皱起了眉头，刘闯当先就不满起来：“怎么着了，你还能了是吧，蔷薇我告你要不是小伦他喜欢你，我现在就给你一斧子。”

　　他把手里的武器重重的往地上一搁，鼻孔喷着粗气，神情不屑之极，蔷薇身后的人几乎是瞬间就眯起了眼睛，手心泛起黑色的能量团，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悻悻的收了起来。

　　“刘闯你闭嘴。”蕾娜呵斥了一声，左看葛小伦脸色铁青，右看刘闯一脸轻蔑，顿时头疼得不行，索性把两个傻逼往后一拉，自己站到了前面。

　　“蔷薇，别理这俩傻逼，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她的视线锁定在一脸轻松的凉冰脸上，暗示性的对蔷薇挑了挑眉：“相信我，我可是太阳女神，我一定能帮你”

　　蕾娜的话让蔷薇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柔软，她极快的看了对方一眼，看到的是全然的担忧，在这密布着重重杀机的地方显得格外温暖。

　　“我没事···长话短说，关于地球的未来我们明确三点，第一，地球的所属权70%归属恶魔，第二，地球人在地球的居住权不受影响，第三，恶魔将负责构建地球的防御体系，以上三点，你们同意吗？”

　　蕾娜一愣，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太阳文明的女帝，对政治的嗅觉比在场任何人都要灵敏，这三个条件一出她就反应了过来地球在其中所占据的巨大便宜，条件好到她几乎不敢相信莫甘娜会这么蠢，但是那位恶魔之王此刻的确又服帖的站在蔷薇的身后，没有对这个明显偏向的条约提出半点不满。

　　她竟然还说什么驾驭恶魔，蔷薇她一定是被莫甘娜蛊惑了！

　　葛小伦两人的话再次在脑海中浮现，但此刻却给予蕾娜截然不同的感受，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凉冰，但后者根本没有注意在场的任何人任何事，她的视线紧紧的落在蔷薇的身上，一个大胆的想法骤然浮现在蕾娜的心头，她不可思议的看向曾经熟悉的战友，后者站得笔直，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连恶魔之王悄悄的伸手去勾着她手指的动作也无动于衷。

　　蔷薇，你难道是为了地球才···。

　　“你做他妈的春秋大梦！”那边蕾娜尚且还陷入在震惊之中，这边的刘闯已经按捺不住，伸手的拿起了斧子：“小伦，你也听见了，还犹豫什么！”

　　“地球是地球人的，带着你的恶魔滚出去！你这个叛徒！”

　　“恶魔主导？你想让地球变成堕落者的乐园么，蔷薇，这他妈也是你的家！”

　　“杜卡奥将军怎么死的！？”

　　他的话几乎瞬间就激起了所有士兵的愤怒与憎恶，杜卡奥上将的死是所有雄兵连战士心里的痛，在他们面前最高统帅死得毫无尊严，而那之后惨烈的战斗更是将所有的怨恨同不甘一起刻进了他们的血肉，人总要有憎恶的对象才能保持战斗的欲望，那个对象就是恶魔，莫甘娜，是对她的仇恨把战士们凝聚在一起，此刻再多一人，加上叛徒的罪名，曾经有多爱戴，现在就化成多少的愤怒。

　　谁都可以，你不行，你让所有的牺牲和战士的热血变成了笑话，我们到底是在为何而战？

　　葛小伦牙关紧咬，历经这么久的战斗之后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屌丝，他是神，地球的神，他有他的责任，他能为了女孩去战斗，但他不能为了对方放弃战斗，死了太多人，他数不过来，但还要死，还会死。

　　“杜蔷薇！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回···”

　　砰！

　　谁他妈开的枪！

　　角度刁钻的弑神弹巧妙的避开了所有的阻碍物，以一往无前的架势在空气中划出尖锐的爆鸣音，弹道的尽头中士惊愕的表情还来不及彻底展开，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推得她整个人往前飞出。

　　血光乍现。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凉冰的身体往侧方狠狠的撞在了船舷之上，但那不是真正的伤害来源，射出子弹的人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推这一下，弹头深深的陷入太阳穴，从血肉模糊的侧面能清晰的看见变形的骨骼，即使是第四代神体也扛不住这一下的伤害，她下意识的想要反击，暗能量已经在手中汇集，却又迟疑了那么一瞬间，就是这一瞬间。

　　“三段弑神作战，启动！”

　　刘闯高高的跳起，借助下坠的力道锋利的斧头狠狠的砍在了凉冰的身上，蔷薇只看到一片血色在半空中炸开妖异的花朵，她下意识的就想开启虫洞，但有人比她更快，挥舞着黑色的翅膀从身后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双手，雄心启动，那一瞬间她忽然就失去了所有与暗世界的联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还没能落地的身体又一次被闪电突刺贯穿，那是赵信，而这是他们曾经一起设计的战术，用在了凉冰身上，她清晰的记得最后一步，耀斑轰炸。

　　蕾娜，不，求你，不要。

　　蔷薇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声，她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但这一刻脑子里极为清晰的重现着数秒之前的画面，那时候，凉冰手上的暗能量一闪而过。

　　“我能动手么？就一点点。”

　　“不行，一点也不可以。”

　　我能驾驭恶魔，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她很强，她不会有事，如果到最后恶魔之王也没有动手，你们总该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

　　她的指甲深深的陷进皮肉中，刺骨的疼痛却不及内心的千万分之一。

　　葛小伦几乎要抓不住蔷薇，他从来没想过对方身上能爆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明明已经封锁了她和暗物质的联系，但这封锁摇摇欲坠，他急得满头大汗：“娜姐！快啊！”

　　耀斑轰炸，升级之后已经能将中级耀斑的能量全部压缩在小型耀斑之内，爆炸的能量足以毁灭一个国家，她不确定这对第四代神体有没有用，可是莫甘娜已经受伤了，加上这一记，就算不死，也没机会带蔷薇走了吧？

　　纵然蕾娜并不赞同葛小伦他们的做法，但她隐约的意识到蔷薇所做的一切背后的牺牲，越是如此她越是坚定了决心，地球要是沦落到要牺牲一个女孩来拯救，那它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更何况，蔷薇是她的朋友。

　　太阳的能量在她的双手中汇聚，光能，聚变和裂变，这是世间一切能量的来源，一切生命存在的基础，太阳的力量，而太阳，意味着光明和拯救，她保证过。

　　“耀斑轰炸，开启，锁定目标，莫甘娜。”

　　蕾娜，不要！

　　“倒计时，3,2,1,。”

　　“蔷薇！”

　　葛小伦无力的伸出手去，可红发的身影已经没入了虫洞之中，下一瞬间她出现在伤痕累累的恶魔身边，用并不高大的身体紧紧的拥抱着她，在她们的身后，微型而炽热的太阳之光吞没一切。

　　第十章

　　真温暖。

　　被这样紧紧的拥住，害怕会失去一般，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感觉中便真切的感受到那触碰，随着两人贴合的身体那所有情绪清晰的都传递了过来，不安也好，恐惧也好，她焦急的神色落在模糊的视野里，有泪，不是幻觉。

　　“凉冰，你不要死。”

　　“那你会一直这么抱着我吗？”

　　在越发刺眼的日光之中蔷薇只看到凉冰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绝美的笑容，世界因她而鲜活，有了色彩和温度，保护者的位置调换了个，唇上传来轻柔的触感，她蔚蓝的眼眸中满满的倒映着自己迷离的眼神，被诱惑，乃至遗忘一切，身体终于比大脑先一步反应，攀着对方肩膀的双手往内死死的紧扣，要把她揉进血肉中，而掠夺者贪得无厌，恶魔之爪的阴影笼罩下她吻得中士喘不过气来，按着对方后颈的双手忍不住一再加大力道，舌尖纠缠。

　　爆炸来得悄无声息，却有剧烈的强光闪烁，照得所有人和神都睁不开眼，冲击波把试图冲上前的葛小伦掀飞，蕾娜慢了一步，挥手吸收掉所有残余的光能，呼吸几乎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时间投向了爆炸的中心，半空之中巨大的恶魔双爪合拢，暗黑色的外壳上布满裂纹，显得摇摇欲坠，金属的边缘甚至有一点融化的痕迹，这威力比她们想象得还要更大，蕾娜咽了口口水，死死的盯住那里。

　　蔷薇怎么样？

　　她没有错过最后一瞬间莫甘娜保护蔷薇的举动，这让她的想法开始动摇，更重要的是蔷薇也毫不犹豫的挣脱了小伦的控制，她是真的站在了恶魔一方，没有被胁迫，也没有被蛊惑，如果一定要为此找出一个原因，那蕾娜也只能想到一个。

　　天呐天呐，我到底做了个什么蠢事啊！

　　她忍不住敲自己的脑袋，这下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蔷薇愿意相信恶魔，为什么恶魔会给出那样的条件，莫甘娜这家伙不会是把地球当蔷薇的嫁妆来看的吧！

　　恶魔双爪发出一阵艰难的摩擦，随后缓缓打开，露出其中的两人，蔷薇完好无损，凉冰则歪了歪脑袋，从自己脑子里倒出来一枚子弹，腰间可怖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速度并不算快，她脸色有些苍白，但双唇却娇艳欲滴，蕾娜忍不住看向蔷薇，后者抿着唇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她羞愤的扭过头去，抬手擦了擦嘴。

　　噗嗤。

　　蕾娜忍不住笑出声来，打破了场上严肃又略显尴尬的气氛。

　　“诶诶，收起来，都收起来，谈，咱们好好谈。”

　　她摆手示意周围的士兵收起武器，士兵们虽然心存犹豫但还是遵循了她的命令，另外几人也靠拢过来，只是依旧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大家别紧张，没事了，至少现在这家伙可以信任，诶，琪琳和萌萌呢？刚那枪开得真是···”蕾娜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那两人的狙击点，凉冰眯着眼睛看了看刚刚从脑袋里倒出来的子弹，心里忽然多了些不详的预感。

　　这枚子弹好像不是地球的···。

　　“娜姐！”被冲击破掀飞的葛小伦此时挥动翅膀赶了回来，见蔷薇没事一颗心暂时放了下去，但转眼又看到她身边的莫甘娜，手中的大剑立刻就举了起来。

　　“小伦，别冲动！”蕾娜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发光能弹，阻止了他进一步犯傻：“你刚才也看见了，莫甘娜在保护蔷薇。”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那是蔷薇！”

　　“她只是为了收买人心！”

　　“小伦你冷静一点，我们还是先听听蔷薇怎么说啊。”

　　“听个锤子，她现在就是个叛徒，你们难道想和恶魔结盟！？”

　　“恶魔不是我们唯一的敌人。”

　　“是，但恶魔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场内吵做一团，以葛小伦为首的刘闯几人坚定的反对接受恶魔的任何条件，蔚蓝等人则是偏向中立的想要再做商量，蕾娜和怜风两人却是都已经从刚刚的情况里看出了些东西，言语中更偏向于接受，争执不下，但比蔷薇预期之中好太多，她心里的大石终于下落不少，犹豫了一下，罕见的主动伸手去拉凉冰。

　　“你的伤，没事吧？”

　　凉冰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依旧惨白的脸色并没有什么说服力，蔷薇眉头一皱，忍不住又靠近了些，小心翼翼的去触碰她太阳穴上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疼么？”

　　“疼。”

　　配合着话语，凉冰脸上浮现出疼痛的表情，蔷薇手足无措的站在她身边，最后只能握紧了她的手。

　　“对不起。”

　　“诶？”

　　“我，我知道他们今天会这么做。”中士脸上愧疚的神色一闪而过：“我是故意的。”

　　负罪感几乎要将她淹没，为了地球而坚硬起来的心脏可以无视一切的继续跳动，只要能够保护，可是被珍惜的感觉击溃了她的坚强，她是军人，是保护者，最差的时候，她也是战士，随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可在恶魔的怀中，在恶魔的眼中，她值得被保护，也理所当然被爱。

　　凉冰爱蔷薇，她一直都知道。

　　“你还是想杀我么？”凉冰温柔的注视着她。

　　蔷薇猛然抬头：“我没···”

　　她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话说完，脱口而出，本不该如此，但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她只觉得心脏狠狠的拧在了一起，那一刀难道当时还刺在了她自己身上？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疼痛的感觉，甚至连凉冰惊愕和悲伤的表情都清晰无比，否认来得急切，这让恶魔开心的勾起了嘴角，笑得像个孩子，得意又狡黠。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她牵起中士的手，十指交握，蔷薇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香味，混合了一点血腥的气息，却并不令人讨厌。

　　“承认吧，蔷薇，你在乎我，你甚至愿意和我一起死。”

　　“你从来就不讨厌恶魔。”

　　她得意的晃了晃两人紧紧交握的手：“甚至，你喜欢我。”

　　热烈又直白的话语全都化作利箭刺进中士的心脏，然后化成世上最甜蜜的毒药，化成惊人的热度爬上脸颊，否认的话却那么难以出口。

　　“我···”

　　“蔷薇，我们商量好啦！”

　　两人的互动被蕾娜打断，后者脸上的笑容真挚且包容，让恶魔之王也只能暗自气恼错过一次绝佳的机会，但随即她又开心起来，无论如何，蔷薇能高兴就好。

　　“我们决定接受恶魔的条件，此外有些细节还需要进一步的商讨，我想你们可以住下了，一间房？”

　　促狭的笑容让蔷薇本就泛起粉色的脸颊变得更加通红，又不能有什么大的动作，瞪了蕾娜一眼，看凉冰笑得花都要开了，伸手在对方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笑笑笑，就知道笑，去你的一间房。

　　达成一致，场上的氛围逐渐变得柔和而热闹起来，蕾娜好笑的看着她们的小动作，体贴的没有揭穿，不过她总觉得什么被她忘掉了，左右看了看。

　　琪琳和萌萌，人呢？

　　第十一章

　　遗忘了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细节，偏偏是那么一点，却显得尤其的致命，凉冰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真奇怪，她早该注意到，以地球的技术怎么可能造出能伤害她的武器，但那时候她昏了头，沉浸在喜悦里，可以被原谅的喜悦，但为此她忽略了一些东西。

　　人总是会陷在局部的细节里而看不清全局，神也一样。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凯莎，刻意被遗忘一般，很久都没有想起过的人。

　　她忽然被传送到翠玉星时，是不是也和自己现在是一样的心情，忽略细节，犯下大错，没有更改的余地。

　　“放开她。”

　　凉冰咬牙开口，冰冷的视线死死盯紧了对面笑得轻浮的男性天使。

　　“啧啧，小凉冰，你怎么还是这个语气对我说话。”

　　华烨尚且算得上端正的五官被他本身轻浮又低俗的气质破坏殆尽，简直不像是以神圣著称的天使一族，那双灰色的眼睛里闪动着满满的恶意，黑泥一般蔓延而出，欲望包裹，被这样的视线盯着凉冰只觉得浑身仿佛被极其色情的舔过一遍，她在发抖，几乎要控制不住滔天的怒火。

　　但她不能。

　　华烨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手里的人，又露出那种令人嫌恶的笑意：“你很在意她么？小凉冰，仔细看看这可真是个美人，可惜不是天使。”

　　露骨的欲望顺着他的话语在空气里发酵，黏腻而咸湿，这个人一如数万年前一般无二的讨厌，而她呢？伟大的恶魔之王，竟然还是同从前一般束手无策，她终究和凯莎不同，凉冰一早就明白这一点，凯莎会拔剑而战，不顾蔷薇的性命，而她不会，永远不会，她只痛恨自己在刚刚那一瞬间没有来得及反应，被控制的雄兵连战士只是诱饵，对她的攻击也同样，华烨如同毒蛇一般找准了她的软肋，逼得她只能就范。

　　“你要是敢动她一下，华烨，我他妈切了你下面喂狗！”

　　“哎哟哟我好怕啊，不过凉冰，你把我下面切了，我拿什么满足你呢？这样可不好。”华烨挥舞着翅膀，傲慢而得意的浮于天际，五指逐渐加力，脆弱的脖颈眼看就要折断，蔷薇剧烈的咳嗽起来，胡乱的挥手试图挣扎，下方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但华烨先一步看穿了他们的想法。

　　“别动，宝贝们。”他恶意的用另一只揪住蔷薇的头发，让她整个人向后仰起，所有的痛楚清晰的展现，凉冰牙都快咬碎了，却依旧不敢上前一步。

　　“小凉冰，不错啊，时空基因，时空神，呵，你这是想逆天呢。”

　　他那装腔作势的声调实在令人反胃，配上那张脸更是如此，蔷薇艰难的睁开眼睛，如此近的距离，她悄悄的握紧右手，试图和暗物质构建起联系，那把匕首，凉冰说过，那把匕首能把她切成两段，切个人渣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华烨并没有注意到蔷薇的举动，他看向凉冰的眼神带着势在必得的意味，或许还夹杂了一些别的什么：“小凉冰，你把我最爱的女人害死了，你得赔我啊对不对。”

　　他晃了晃右手，蔷薇悬在半空，如同破麻布袋一般无力的随之摇晃着，凉冰尝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了，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屈辱，无能为力，她抬头看了一眼蔷薇，中士从来没有如此刻的脆弱，让人担心她单薄的身躯下一秒就会消陨，她的心在发颤，情绪的波动甚至明显到被对方察觉，他眼中有诡秘的快感一闪而过，更近一步的超越底线。

　　“跪下。”

　　“为伟大的天使之王华烨。”

　　“这样我或许会考虑放过你的小情人呢，凉冰，当然前提是，你得归我。”

　　恶魔之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属于人类的脸爬上铁青色，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怒火熊熊燃烧，倘若目光如刀剑，此刻她早已把华烨千刀万剐得渣都不剩，但事实上她的无力只让这愤怒显得如此苍白，极大的取悦到以侮辱人为乐的华烨，他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残忍又兴奋的光亮，肆意践踏凉冰的尊严让他有一种高潮般的快感，好像数万年前被凯莎踩着脸赶出天使星云的屈辱终于消散，哦，不，可惜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真是太可惜了，她要是还活着该多好，自己一定让她看着她最珍惜的妹妹现在的样子，以及更多的样子。

　　想象中的□□图像让他一阵一阵的感到兴奋，见凉冰依旧没有动作，华烨皱了皱眉头，忽然抽出腰间的长剑毫不犹豫的捅进了中士的腹部。

　　蔷薇骤然受到重创，压抑不住的从喉咙里漏出一声闷哼，这让凉冰瞬间就慌了神，她小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膝盖微微弯曲。

　　“别···跪···”

　　凉冰浑身一颤，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蔷薇艰难的伸手按住腹部的伤口，华烨这会倒是放开了她的头发，全身的重量悬在了剑刃上，要不是她现在勉强算半神体质，大概已经被从中剖成两段，但即使如此锋锐的剑尖在体内也带来了巨大的疼痛，思维都难以保持清醒，她咬着自己的舌尖，几乎是从不可能的痛楚里找回理智，看到的就是凉冰缓缓俯身的举动。

　　别，不要。

　　她有些分不清从脸颊边滑落的是血还是泪，听说人死前会有走马灯，回忆的是人的一生，她或许是快死了，眼前竟也开始出现这样的幻想，但或许又不是，怎么出现的全是凉冰，从一开始见面浑身就萦绕着神秘而自由的气息，堕落的同义词是自由，反义词是正义，而正义又是什么呢，秩序么？她不知道，军人所拥有的只有纪律，所以她忍不住想多看这女人两眼，她大胆又热烈，奔放而直接，她是全然不同的存在。

　　承认吧，蔷薇，你不讨厌恶魔，甚至，你喜欢我。

　　啊，大概吧。

　　去你的。

　　半空之中黑色的虫洞出现得毫无征兆，血光飞溅，华烨的右手从手腕处齐根而断，但鲜血并不来自于他，神体早已脱离了血液循环的低等生命体征，那些如同雪花一般散落的血带着蔷薇的温度，距离不够，她让长剑在身体里穿透，随后狠狠的挥动匕首。

　　“蔷薇！”

　　凉冰的身后浮现出巨大的机械双翼，挥动之间卷起强大的气流，送她稳稳当当的接住从半空中无力跌落的身影，她抱着蔷薇，手足无措，身上溅满温热的血液，她脖子上一圈的乌青和腹部巨大的撕裂伤就好像也同时伤在了她的心上，没有预兆的眼泪低落，中士苍白的笑了笑。

　　“不是说恶魔不会流泪么？”

　　可我会为你悲伤。

　　第十二章

　　凉冰小心翼翼的抱着蔷薇，注意不要牵动到她的伤口，但这很困难，中士腹部的撕裂伤没有愈合的意思，鲜血不断涌出，她只是半神，恢复这样的伤势需要大量的能源，专业的医生和时间，可她们现在什么都没有。

　　“够狠的啊，凉冰，原来你好这口。”

　　华烨阴冷的笑了笑，活动着刚刚接好的手腕：“地球的，唉，随便什么玩意吧，我今天心情好，只要小凉冰一个，你们现在臣服于伟大的最高神华烨，日后，嘿嘿，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他的视线在葛小伦几人身上徘徊，带着不易察觉的敏锐。

　　“比如刚刚那个妞，你们谁想要就送给谁，天宫秩序下，每个人都能尝到极乐的滋味，如何呀？”

　　“去你大爷的荸荠。”

　　凉冰将蔷薇交给了怜风，自己则唤出恶魔双爪，拍打的双翼飞上天空，在她身后蕾娜没有半点迟疑，手中的耀斑轰炸开始准备，扭头看见葛小伦还有犹豫，气得大骂出声：“小伦你傻了么？华烨的话能听？”

　　被点到名的葛小伦瞬间涨红了脸，一瞬间，他发誓只有一瞬间他思考了华烨的话，可就是这一瞬间，莫甘娜已经冲了上去。

　　他对自己说那不一样的，她是神，已知宇宙最强的几个人之一，可是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战局又完全无法说服自己，不过一分钟，莫甘娜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伤痕。

　　妈的卡尔这个傻逼。

　　虚空降临，物质与暗物质的界限被打破，全新的规则之下主流神沦为时代的弃儿，她们曾彻夜讨论过新的时代，在所有人都歌颂神的全能时逆流而上，神并没有那么伟大，刨除更长的寿命，更强的力量，更先进的技术，在别的方面他们同人一模一样，他们也畏惧死亡和痛苦。

　　她想要突破这样的限制，突破身为神河体生命，不，身为唯一性生命的限制，只拥有一次的选择和人生，无论多么漫长，它都将沿着时间的轨迹继续前行，过去已经消散，未来尚未降临，永恒的处于现在，每时每刻的消失和重建，如果能突破这一切呢？如果能突破时间。

　　她忍不住去看地上的情况，怜风已经稳定住蔷薇的伤势，雄兵连众人似乎也做好的行动的准备，可是有个屁用，一群半神，也就银河之力和太阳之光能看，但这也不是他们能插手的战斗，第四代神体与虚空体，已知宇宙最高端的战斗。

　　她本来打算在完成升级前避开华烨的，但她还是答应了来地球。

　　好吧，有点蠢，但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来，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新家，也是蔷薇的家。

　　“凉冰，你到底是怎么杀掉凯莎的，果然还是依靠卡尔么？”

　　华烨躲开她锋利的爪子，阴阳怪气的开口。

　　“不是依靠姐姐，就是依靠男人，凉冰，我也是个不错的男人，曾经连凯莎也是属于我的，你记得么？”

　　“你大爷的废话真多。”

　　凉冰的进攻更加疯狂了起来，双翼在空气中划出轻盈的轨迹，但她依旧落在下风，没有趁手的武器和神体的差距不断的拉大着伤害，一时半会她还能支持，再久一点就会落败。

　　得撤，即使再不情愿，现在得撤，凭借双翼的机动性华烨一时也拿她没办法，可是这个选择一早就被堵死，她没办法带着蔷薇一起走。

　　妈的毒蛇一样，咬在最关键的位置上。

　　先前受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高强度的战斗更是让体力大量的流失，华烨是个混蛋，同时也狡猾无比，三万年过去，他竟然还有着这样的身手，那种毫不遮掩的欲望在他眼里熊熊燃烧，令人作呕，这个靠下半身思考的垃圾！

　　察觉到她的视线，华烨恶毒的笑了起来，不断用话语挑逗着恶魔之王的神经。

　　“凉冰，跟着我有什么不好，你喜欢那个红头发的，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嘛。”

　　“我不介意看着你们做啊。”

　　“你想清楚了，再这么打下去我可是要生气的。”

　　“当着她的面操你怎么样？”

　　Fuck you！

　　刺耳的话瞬间就让凉冰的怒火攀升到极点，她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就连当年被凯莎亲手砍去翅膀也没有，蔷薇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华烨的话要是成真，她连想都不敢想蔷薇会做什么，愤怒似乎让她失去了理智，攻防之间越发没了分寸，近乎以搏命的姿态在战斗着。

　　华烨嘴角露出诡秘的笑意。

　　小凉冰，你还是太嫩了，这么轻易就被挑动起来，啧啧。

　　他十分乐意和凉冰换伤，神体的优势和武器的优势已经让他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他还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策划了今天的剧本，他要狠狠的收拾凉冰，摧毁她所有的骄傲，让她像一条狗一样趴在自己脚下，然后，给她自由。

　　臣服在自己身下的自由。

　　他毫不避让的吃下凉冰的一击，随即反手一剑砍在凉冰腰间的伤口上，这一下要把她开膛剖腹，女王吃痛，往后撤退，华烨步步紧逼，脸上兴奋的神情越来越重，再加把劲，她快不行了。

　　凉冰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吃我一剑啊啊啊啊啊！”

　　半空之中凉冰一个急速变向直直的往下飞去，葛小伦双手持剑从高处劈下，逼得华烨不得不抬剑阻挡，随即一道快得不可思议的闪电枪就到了眼前，他险之又险的往后一个翻滚避开枪尖，却仍然被枪杆扫中，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飞去，身后又传来一阵怒吼。

　　“你他妈给我分八段去！”

　　天空中雄兵连的几人打出了漂亮的连击，凉冰则踉跄的回到地面，蕾娜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抱住她就要亲上去。

　　“诶诶，等等，干什么呢！”

　　“非常时期这样比较快，哎呀，蔷薇不会介意的，这可都是她的主意。”

　　“你，放开，别乱来！”

　　凉冰好一阵手忙脚乱才拦下了蕾娜，吻落在眉心，源源不断的光能补充进枯竭的身体，伤口开始修复，太阳的能量与暗能并不匹配，但她曾经还拥有另一个身份。

　　“他们撑不了多久。”

　　蔷薇在怜风的搀扶上走了过来，目光掠过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自觉的咬住了唇。

　　“凉冰，趁现在，你撤走吧。”

　　中士别过头去不看对方此刻的表情：“我们不能失去你，一旦如此，再没有人可以阻止华烨。”

　　“那你呢？”

　　凉冰放开蕾娜，走到她的面前：“你跟我走么？”

　　“我···。”

　　凉冰见状笑了笑，她伸手搂住了中士，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背脊：“没关系，你看我一巴掌拍死他。”

　　她说完放开中士，双翅一展就要再度回到战场，但中士却扯住了她的翅膀，机械的造物没有感觉，若非如此，她的脸上肯定又会发烫，翅膀是私密的部分，对于天使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

　　“我跟你走。”

　　中士此刻没有再逃避她的视线，凉冰终于能看清她的眼睛，纯净又通透，装满自己的身影。

　　“如果你会死，那么，我跟你走。”

　　第十三章

　　凉冰笑了笑。

　　蔷薇只有两次看见过她这样的笑容，一次是在最早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命令凉冰跟自己走，另一次是不久之前，她告诉凉冰自己承认她的学说。

　　那张上帝精细琢磨过的脸上缓缓的绽放开温柔而真挚的微笑，那个笑容，让她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莫甘娜是错误。

　　怎么魔鬼也会拥有天使的笑容

　　蔷薇有些发晕，原因大约是大量的失血或者是恶魔的小动作，她脱离了怜风的搀扶，就跟被迷惑了一样往前走出几步，紧紧的握住凉冰的手腕，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想留在这，我就不会走。”

　　凉冰忍不住把中士抱进怀里，纵使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关键，她也还是任性的把时间耗费在这个拥抱，如果可以她还想做更多的事，说更多的话，说清楚是爱慕，是约会，是她们共同的家，恶魔女王本以为自己足够独立潇洒，可是就在刚刚，听到蔷薇亲口说出“我跟你走”这样的话，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是如何的深陷其中，也许在远比她意识到之前还要早的时刻，但无论如何，那一瞬间，她觉得三万年的空虚都被填满，好像她从出生的一刻就等待着现在。

　　蔷薇，我的蔷薇，你是那朵开在我心口上的花。

　　扑通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人此刻的温情，芒砀山号坚实的甲板被砸出了一个大坑，葛小伦艰难的从里面爬了起来，半空之中华烨把剑从刘闯身体里拔出来，反手劈飞了赵信。

　　凉冰放开了蔷薇，却舍不得转过身去，她的双翼拍打着，身体逐渐漂浮起来，冰蓝色的眼眸里写满眷恋，就像北极冰川带纯白色天空下透亮的海，清澈而深沉，她转过身去，随手捡起葛小伦的剑，一面破解着权限一面再次和华烨对峙起来。

　　“凉冰，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你竟然不跑，我，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跑？我为什么要跑？”凉冰嗤笑了一声“有太阳之光在，我倒要看看咱们谁先磨得死谁！”

　　华烨眯了眯眼，浅灰色的眼眸冰冷无比，他犹豫的看向蕾娜，心中衡量起局势，但仔细思考后又不得不承认凉冰说得没错，地球别的不多，半神倒是真的多，还有那个银河之力这会又爬起来了，自己这么和她们纠缠下去，说不准结果如何，但要让他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

　　贪婪而露骨的视线在凉冰身上转了一整圈。

　　他可是真的舍不得小凉冰，她现在真是迷人，那身段，那气质，他华烨最爱的就是这些个什么女王，一个比一个有意思，独立，自主，能让她们臣服在自己脚下，那真是···无上的快感。

　　可惜凯莎死了，不然现在先拿下凉冰，再用凉冰搞定凯莎，让她们姐妹一起···嘿嘿嘿嘿。

　　华烨莫名其妙的笑出了声，凉冰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肮脏的事，反正她自己是恶心坏了，被他看一眼都恨不得给自己冲上十遍澡，正好破解也已经完成，她持剑在手猛的就攻了上去，打断了华烨的妄想，两人在半空中再次纠缠成一团，剑刃交击，空气中满是撞击的余波。

　　蔷薇担忧的看着凉冰一点一点的又落入下风，硬起心肠让自己把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转身安排起下一轮的战术援护，在场这么多人只有她了解凉冰，恶魔之王对她没有半点隐瞒，她的实力也好，能力也罢，连爱逞强的部分蔷薇都一清二楚。

　　“蔚蓝c点待机，准备拳甲突进。”

　　“菲菲去b点，和易大师一起打一个时间差。”

　　“薇恩d点，琪琳还没醒过来，准备好暗影之弩。”

　　“就是现在，援护！”

　　蔷薇对时机把控得恰到好处，华烨对凉冰的追击先是被蔚蓝打断，随后雄兵连的战士们又是一套漂亮的配合，蕾娜一早就准备好上前接应再次变得伤痕累累的凉冰，能量补充，蔷薇颇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要是自己···就好了。

　　中士莫名的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连忙把注意力转回到战场上来，有这一段时间的休息她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脸色虽然依旧惨白，但多少是恢复了点力气，足够在一些关键时刻开启虫洞，让华烨不能那么轻松的撂倒战士们，更何况凉冰补充能量所需要的时间也不长，她又重新回到战场，这时候已经放松了下来，重新挂上睥睨的笑容，剑锋直指华烨。

　　“老娘今天不砍死你大爷的我就不叫凉冰！”

　　华烨气得咬牙，但任谁都看得出局势已经往地球一方偏斜，他有些急躁起来，心生退意，要是带着若宁，不，哪怕随便带着一个谁一起来他现在也不会陷入这么尴尬的局面，不过也没事，反正他要走凉冰是留不住他的，不过早晚的问题。

　　他阴冷的视线在蕾娜身上一晃而过。

　　妈的都是这个贱人，虽然不是天使，不过好像也是个女皇，哼。

　　他走神了片刻，凉冰久经战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个斜斩从对方腰间一直划到右腿，再低一点点就能把某个玩意给切掉，华烨惊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凉冰你这个！”

　　“去死吧你大爷的！”

　　他还来不及吼完，恶魔之王已经又攻了上来，对方越战越勇，而他空占神体的优势，在剑术上竟然还是弱了对方一筹，越打越心惊，不行，得退，下次再来。

　　他注意打定，渐渐的就攻少守多，只等着找一个机会脱离战斗，凉冰也看出了这一点，一瞬间在继续强攻和放他走之间犹豫了一瞬。

　　机会！

　　华烨双翼一振，整个身子正要往后倒飞，余光却瞥见了甲板上红发的战士，恶毒的想法在心中瞬间成型，他把剩下的大部分能量一股脑的灌进了剑里，长剑脱手而出，直冲蔷薇而去，而他自己则借着这股力道一飞冲天，同时猖狂的大笑起来。

　　“凉冰，这次就先算了，我跟你收点利息，咱们下次再算总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中士的视线中那柄长剑飞速的放大，来不及反应，神经电流的传递才堪堪到达大脑，剑尖已经逼近了她的眼前，被那样锋利的气机锁定中士几乎能预测到自己下一秒整个爆炸开来的景象。

　　人和神不一样，凯莎被炸成了数以亿计的神圣元子，而她大概只会被炸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在凉冰眼前，甚至可能溅在她的身上。

　　那个只是被接受就会高兴，宣扬自由和堕落，又会因为部下的死而落泪的恶魔，该有多难过。

　　时间就像被无限的拉长了，蔷薇看到周围的人惊慌失措的表情，变成慢动作播放，她看到蔚蓝她们在惊呼，看到蕾娜手中汇聚的光能，看到凉冰蓦然瞪大的双眼和脸上的惊恐，她看上去像个被抢走最心爱玩具的小孩，不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哭泣，可是看起来那么悲伤，她冲着自己伸出手来，拼尽全力要带自己离开。

　　蔷薇，昆萨是个很美的地方，我带你回去。

　　蔷薇，你的家在浩瀚宇宙，和我一样。

　　蔷薇，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蔷薇，蔷薇，蔷薇。

　　有一点，爱，慕。

　　求生的欲望前所未有的烧灼起来，不是为了地球，不是为了父亲，也不是为了人民，不是为了任何别的人，甚至不是为了凉冰，而是为了自己，她自己，她的欲望，她生命的意义，她被唤醒了所有的渴求，对未来，对爱和期待，对浩瀚宇宙，凉冰给她看见了这一切的机会，她的视野被打开，而与此同时，恶魔对她温柔以待。

　　蔷薇想要活下来，如此同她数十年，成百上千年，万年，乃至时间的尽头。

　　凉冰。

　　一股强大的气场突如其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无法描摹的压迫感，却又无法动弹，感受清晰的是这一瞬间的存在，但与此同时可怖的感受到自身的虚无，就仿佛有人按下了世界的暂停键，除她以外，一切都成了背景板。

　　时间，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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