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以程舟

　　我，木以。

　　他，程舟。

　　我是一个世界中渺小的人罢了。

　　我深深地知道我是多么卑微，仿佛漆黑夜空中最小的星辰一样。夜再黑一点，也许我就不存在了。

　　是，可惜现在不是了。

　　轰然的黑暗笼罩着我，为什么身体好像被抽空了一样。为什么我心底还会划过悲伤呢。我明明，我明明早就不痛了。

　　“我配不上你。”程舟淡淡地走到讲台旁的我身边，再悠悠然的离开了。风一阵带过，追随了许久的香气，终究让我承认事实。

　　苦涩，漫长得在心里回荡，曲曲折折不散去。

　　没错，我是说过。不喜欢就直说，我不喜欢拖沓。

　　我是也说过。

　　但是，你知不知道。我随意的拿贬义词来形容自己，那是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分量。

　　这，并不代表你可以用贬义词来羞辱我。

　　即使你是程舟。

　　可是程舟也不可以吗？

　　许是吧。我微微牵了牵唇角，尽可能地恢复平静。

　　“我知道。”

　　似乎是哀伤分量太重，也是太不可思议。我加重了语气。

　　“我一直都知道。”

　　心痛。但我以为你察觉不到。事实上的确如此。

　　我本来就一直一直地，将自己练得仿佛什么都伤不到。这是我想要的，难道不是么？

　　我以为我们名字有缘，就能终成眷属。

　　多好的词，多好的字。

　　木以程舟。

　　如常地转过身，拿着熟悉的英语书，大声地读出下一个单词。似有若无地转教室几圈，就想避开他一如既往看她的眼神。

　　他们以为我看不到，我是傻子。

　　对，我是因为他在我身边我才装作看不到。不代表现在，我愿意继续装。

　　读英语的时间还是在复杂的心际中，心中的压抑让我不禁看向王雨恬。她淡淡地回看了我一眼，又别过头去。

　　是我忘了，我们在冷战，不就像历史老师说的一样好吗，除武装进攻以外的一切敌对方式。

　　是我忘了，究竟程舟还是在看她。

　　我倒是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疯疯癫癫的对我，然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开怀早已不再转向于我。

　　收起稍稍抬起的唇角，淡淡得向下抿。谁也看不到我的尴尬。

　　我，木以。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呢。

　　“从一年前开始这是第几次了呢？”背后有个冷不丁的声音插来。

　　是啊。我知道我一直是你生活中的配角，但是配角也有我存在的戏份和痕迹。至少我自私的占用了你一年的时间。

　　而这一切都是你一手导致的。

　　一年前。

　　高二重新分班。过了百般开学，我竟每次迟到。总是迷迷糊糊的，就这么踏进一个不知深浅的新地方。

　　从进校门起，右拐，直走，右拐。爬上四楼，仍是右拐。

　　那第一个左拐。

　　是我纠缠整个高中生涯的羁绊。也是我漫漫途中，唯一一个左拐。

　　是你让一路右拐的我停下的。这段路，说记忆一辈子，不知道算不算长。

　　缓缓走进教室，朝左一睹便是你一个少年。阳光洒下来，的确有那么的美好。

　　时间嘲笑不肯珍惜的我，竟填充了整个教室。事情总是那么凑巧又成双，默然地看着他身边唯一的空位。

　　我还是坐下了。尽管尴尬。

　　程舟。

　　看着他清秀的字迹在书面上飞腾，我得承认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们是华中校友，没有太多交集。但我在高中翻名簿的时候，一个一个记下了同校人的名字，仿佛这样我就能找到一点慰籍了。

　　我却知道在高一时有喜欢的女生文倩语。他故事的开始比我早太多，也有太多的不舍。

　　是啊，怎么能不知道呢。

　　当年传的沸沸扬扬的郎才女貌，我怎么会没听说呢。

　　尴尬的将自己的名字卡插到左上角的框。

　　这张桌子从此以后就是木以的了。

　　等等。

　　木以。程舟？

　　我惊愕的捂住嘴，将卡片迅速抽出。摆到了他的名字前。

　　是真的。木以程舟。木已成舟。

　　我没有惊动少年，只是觉得神奇与有缘。一个人淡淡的将卡片放回。

　　真好，木以程舟。

　　我不禁期待以后的故事。

　　终于，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终于可以把我怀藏了许久的故事当成笑谈了。

　　是第一排第三张课桌吧。不知道上面深深的刻痕还在不在。亦或有新的课桌代替了它。

　　可我还是，还是很怀念那八句“一定要考得比他好”。

　　很想很想。

　　只怪我太年轻，那时候懵懂无知连以后的处境都不能猜到。

　　“是。”我惊诧地回头看着那个声音的来源。

　　着实吓了一跳。是她----

　　——第一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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