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场

　　文/鹅同
　　2016年7月

　　用遇见给这个的故事当开头好像有点随便。
　　不过最初的他们好像真的只是一次很随便的遇见。
　　随便到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没为这次遇见做任何隆重的准备。
　　甚至她的出现，也是“陆生生”随便的一个决定。

　　当时四月天，阿初被领到人前介绍时，她是当红炸子鸡陆生生的朋友。而陆生生是国际上有名的舞者，拿过很多大奖的。而她的另一重身份则是城中比较厉害的家族陆家的大小姐。比较厉害的家族喜欢拿自己家的亲闺女当筹码，搞一些家族间合作的好事，美其名曰双喜临门。于是陆生生被安排和青梅竹马，俩小无猜，互相知道对方无数丑闻的蒋家少爷蒋致安相亲。
　　相亲宴没那么堂而皇之，非常低调地借着明家大小姐明意40岁生日宴，悄悄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开始陆生生不晓得这事儿。按照明，蒋，陆三家的好交情选好了礼物，一件WilianWu定制黑寡妇款长裙，全球限量三件。

　　可问题就出在，陆家老太太给陆生生选了当天赴宴的礼服。
　　在陆家，老太太选礼服可是不得了的事情。陆生生瞧出了端倪，顺道听到了亲爹亲妈在客厅里的对话。
　　对话的内容有如晴天霹雳。
　　陆生生内心无比慌张。她想，天啊，怎么能让她和蒋致安那小子订婚？万一这事儿成了…陆生生想想都害怕。
　　她一晚上没睡。
　　觉得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临天亮，她想出了一条妙计。本着对蒋致安的了解，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位祖宗爱好好清纯好好不做作的清纯俏佳人，对妖艳贱货并无半点兴趣。
　　所以，她得迅速找到一位靠得住的“清纯俏佳人”。而且这位“俏佳人”必须足够的聪明。

　　带着这样的思考，陆生生驱着那辆红色保时捷911去自己开的舞蹈学校视察。她正甩着车钥匙上楼，就听到办公室里，杯子摔在地上和女孩嘤嘤嘤说话的声音，再细一听…
　　“叫陆生生那娘们给我出来！老子要见她！”
　　那声音如雷贯耳，陆生生一听就怂了。怂的原因是，那个自称老子的人，太让人头疼了。因为看芭蕾舞演出看上了她，结果对她穷追不舍，搞得她现在听到这人的声音就要跑的。于是她脚底抹油，驱着保时捷911跑去鼎泰丰吃小笼包。顺道她拍了张照片，传给负责办公室杂务的纪小姑娘，编辑微信：“宝贝儿，我吃会儿早饭游戏一会儿人间，你帮我应付一下那祖宗！感恩！”
　　俩分钟，纪小姑娘立即打来电话汇报：“顾庚尧已经走了。”
　　这位纪小姑娘名叫纪如初，就是阿初没错了。至于那自称老子，则是城中有名纨绔子顾庚尧，大美人陆生生的头号粉丝。还是特别脑残那种。这几个月，都是纪小姑娘帮她应付这男人随时找上门的行径的。
　　听着纪小姑娘的汇报，陆生生一拍脑袋…
　　“哎呀，这不一现成的清纯俏佳人嘛！特别聪明那种！”陆生生很喜悦。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她极优雅地吃完了小笼包，又去隔壁咖啡店要了杯冰摩卡，便摇曳着身姿回舞蹈学校了。

　　她的纪小姑娘还在。拿着电脑在办公室沙发上噼噼啪啪地敲毕业论文。阳光穿过窗帘打在女娃儿脸上，陆生生细细打量着这张脸…
　　柳叶眉，丹凤眼，小脸蛋儿，清瘦的身材，虽然不能说是绝对的“清纯”，但骨子里那种脱俗味儿太重了，重得她几乎能嗅到小姑娘身上的兰花香。
　　陆生生很激动。激动的心情也溢于言表。
　　她忙巴巴地坐到小姑娘身边，捏着下巴道，“纪小姑娘。”
　　阿初抬头，迷茫地望着她。陆生生感觉自己应该严肃一点，便板起面孔。结果人小姑娘试探地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纪小姑娘你是我碰上最能干的助理了。”陆生生正儿八经地说道，完了她捏了捏拳头，“就是，你那么能干，能不能帮我勾引个人？”
　　“…………………………”
　　阿初顿时满脸问号。陆生生感觉自己这样说好像真的有点跳脱，于是她非常严肃地和盘托出了，“故事是这样的。从前有个女孩子，她很快乐。但是有一天，她的父母觉得，她一个人快乐没用，所以希望她和她全家以及另外一个家族都快乐…于是女孩子的父母给她安排了相亲。但是相亲的对象糟糕得不能糟糕，空有几个钱，玩过不少妹子…所以女孩要反抗…”
　　阿初看着陆生生一本正经的样子，伸出一只巴掌示意她闭上嘴巴。陆生生果然闭嘴了，闭着嘴她还在说话，样子可爱得不行，“阿初我就是想让你帮我勾引一下蒋致安那祖宗…只要让他对你有兴趣，我就有借口拒绝相亲了。”
　　阿初冷漠：“……”
　　陆生生继续闭着嘴说话：“五万一票。”
　　阿初继续冷漠：“……”
　　陆生生还在继续闭着嘴说话：“十万一票。”
　　“二十万！”
　　“三十万！”
　　“四十万！”
　　“五十万！”
　　……
　　陆生生叫到一百万的时候，阿初终于答应了。但是阿初人再穷，志再短，再缺钞票，也不是因为钱答应了陆生生的提议。而是她觉得，在陆生生这边工作有两年，这个聒噪的小姐姐…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转眼就是明家大小姐明意的生日。明家和明大小姐在名人场上都让人啧啧称奇，奇的点不再于她四十岁了还没结婚。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选择。而是，明意吧，有个十几年的老相好，叫什么谭天锡。这个老相好呢，是个警察，跟明意她弟明谨总是过不去…
　　于是乎，这明谨每每开车出街，一旦碰上谭天锡带的队，总是要被查的。
　　据说有被查出盆栽数十，野猫数百，哈士奇十只，金毛五条…诸如此类，等等等等。总之登上报纸的时候标题总是：准姐夫法网不留情，亲小舅善心感动人。
　　他们家的家务事…
　　总是那么地让人瞠目结舌。

　　夜里八点，阿初捏着邀请函静默地坐在陆生生专门去宴会的车里。原本她俩说着话，结果半路陆生生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才说了一句，陆生生就开始捧腹大笑，“妈呀，明谨那sb太好笑了，又他妈被查了…不行不行，我要慰问一下他！妈呀！我还是先跟蒋祖宗共享一下消息。”
　　于是挂了电话。又一个电话给蒋致安打过去。
　　“蒋祖宗，明谨那sb又被查了。快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你说谭天锡不是重案组的吗？怎么没事就查明谨啊…又查不出点什么还查！不是我说！谭天锡真有病！”
　　那边蒋致安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陆生生突然就翻脸了，“得，蒋致安，就你是个东西！再见不送！”
　　……
　　搞得阿初很好奇，这样的态度，今晚上到底是不是“陆小姐”跟“蒋少爷”相亲啊！但是阿初更好奇的是那位明谨，到底是怎样的人，会在车里放花放草，放猫放狗？不是说他们有钱人家的人…都不大喜欢这些的嘛。
　　陆生生挂了电话，车子也已经抵达目的地。陆生生这才想起被搁置在一边的阿初。顿时很抱歉，拘谨地笑着，“纪小姑娘，对不起哦，明谨那厮这段子在我们圈子里是老段子了，大家伙儿一听说什么消息，都要共享一下的。”
　　阿初是个文静得体的女孩子，很快就摇摇头说：“没事。”
　　这样陆生生又开始聒噪了：“哎，一会儿进了场，你就说你是纪东远的妹妹，是我陆生生的朋友。其他不要多说。十点半的时候，宋家那小子会找你麻烦，你什么都不要说，他让你选，你就直接拿起红酒杯。嗯，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蒋致安最见不惯女孩子受欺负了。他若是来救场，你便不小心倒在他怀里。若是情况有变，我们就用第二套方案。”
　　阿初还是很文静得体，“好的，我懂。”
　　这样文静得体的阿初，让陆生生不禁觉得这纪家小姑娘若是生在上流圈子里，一定是名人场里大家争相讨好的对象。男人，小孩，老人，大概没有会讨厌她。甚至可以说，若是她有身份，无论蒋家少爷，还是宋家那小子，在婚配上都会选择她。哪怕不喜欢她，都会选择她。
　　只是可惜啊，是真的可惜。

　　叹息之余，陆生生突然抱住阿初，“纪小姑娘，感恩！我的终身幸福！就看你的了！”
　　阿初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她望着不远处华丽的灯光，又看了看身上华丽的礼服，以及怀里那么华丽的一个人儿。有些恍惚，又有些迷茫。
　　于她而言，那里有个新的又旧的世界。那里曾经也属于她过，可这一次，她只是路过走一遭，马上就要走的。不期待是假，没想法是假，只是她明白的。
　　今天这身礼服，晚上脱下来之后，找不到新的了。
　　她告诫自己，已经离开过了，那里再好，也不准留。若是真要留下，她也希望是靠她自己。
　　只是…阿初到底还是想错了。
　　名人场上，返场不容易，再退场却更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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