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的炽天使之带上你的剑

　　七、交谈（三）
　　与伙伴们交待完相应的事，零听从克鲁鲁的吩咐，跟随着百夜米迦尔前去洗梳、休息、换装、等待参加茶会。费里德看着少年的背影似已困倦般单手掩面，向克鲁鲁告辞转身的一瞬间没入走廊的明灭间，捎带着刹那谋算笑容的光影。除去与其配合默契，且共事多年的克劳利外，连克鲁鲁本人亦未曾发觉。当然，也许发觉了也会懒得计较吧。克劳利又抓了抓两把自己浓密的发，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反倒引起一直仰慕他的两位女性兼下属琪丝.贝尔、冯斯克鲁德关心：
　　“克劳利大人，怎么了？”
　　“啊，没事。”
　　他看到要将目光转向自己身上的克鲁鲁瞥过地一眼，连忙轻轻摇头示意。
　　另一方面，克鲁鲁再次重申自己的命令与交待好处理后，看着唯唯诺诺的下属，心头不喜，也立刻转身离去。

　　冰冷、寂静，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清脆的脚步声。大理石堆砌的恢弘与少女的娇小形成鲜明的对比。由远及近，由暗至明，少女的神情一直晦暗不清。及至房前，她对主管服侍她的应侍吩咐在她的私人会客室准备会客的茶会。看着少女难看的脸色，服侍她多年的应侍关心道：
　　“大人的脸色很难看，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克鲁鲁揉了揉额角，缓声道：
　　“不过是些麻烦罢了，替我准备安神的沐浴吧！”
　　“是。”应侍的身子谦卑地低下，同时捧出一大叠厚厚的纸张，不好意思道。“抱歉，大人，这是上周的读书笔记，如果您不愿亲自批看的话……”
　　“等等，我记得两三天前就应该送来的吧，这回的上一位批改始祖是谁？费里德吗？”克鲁鲁想了想。
　　“是的，费里德大人很抱歉他延误了这次批改。”
　　“哼，难道说他之前没有延误？”
　　“费里德大人说这次的内容‘十分有趣’，故爱不释手，延误了上传。”
　　“这是用了多少回的理由？”克鲁鲁好气至好笑。
　　“貌似从四年前开始就一直是这样呢！”说道此，应侍也有些忍俊不禁。
　　“送进来吧，我会亲自审阅的，让我看看那些饭桶们写了什么，他们最好祈祷真的有写些有用的东西而不是他们脑海中混沌的脑浆。不然的话……”
　　克鲁鲁磨了磨自己的指甲，从袖口中甩出一条修长的鞭子，“啪”地与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进行亲密接触，划下一条长长的口子。房间的大门接受了指令般缓缓而开。少女踏入其中，又重重地甩了一次，门缓缓而闭。应侍听到少女泄愤一样的咬牙切齿。
　　“心情十分糟糕的我，不介意让他们品尝一下我‘爱的教鞭’。”
　　“是。”
　　应侍依旧谦卑地躬身，却微微的含笑，目送房门内的少女缓缓消失。

　　“滋~”
　　随着按手处的一声声响，房门缓缓打开了，零跟随着米迦尔进入了这个房间。
　　一路上他们都沉默着，甚至没有一句寒暄。一直到这时，零才感兴趣地出声道：
　　“这可真像指纹验证。”
　　“不要用你人类的目光随意揣测血族。”米迦尔冷冷地回了一句，走进了房间。
　　寝室不太，整体呈现蓝白的色调，可是除了床、书桌、衣柜再无多余的东西，除去房间本有的标准配备，朴素得不似有人居住，门的对面有一扇窗，能够望见人类聚居的低矮楼房，管道交错在一起，冒着屡屡的烟气。
　　零打量着四周的同时，米迦尔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打开了自己的衣柜，替少年挑选合适的正装。虽然少年和他同龄，但少年的身材明显比他要瘦小，他需要翻找他自己去年的衣服，看着入队的训练装、备用的披风、上一次生日时克鲁鲁亲自吩咐的为他裁剪的礼服、去年定制的但还没穿过一次的休闲服……这时，身后传来椅子拉开的声音。
　　这个房间唯一的椅子是书桌椅，而书桌与衣柜紧挨着。米迦尔扭头一看，只见零向唯一的书桌椅走去，毫不客气地拉开、坐下，这样一副自然的态度让人怀疑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喂，人类……”
　　米迦尔挑了挑眉。
　　少年似不知道他的不悦一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书桌上放的几本书籍。指尖划过他的书脊，一本正经地评头论足：
　　“《血族的起源史》？如果你要了解这个种族起源史，最好不要看这一版，这版的成本时间是欧洲的文艺复兴时期，虽说应该是目前可追溯的起源史记述中最完整一本，但作者过多使用靡丽的辞藻，占据了书本的大量篇幅。评价一部史书，只要看它能否用最简洁的语句表述最多的意思就够了……”

　　“呵！”
　　华丽的房间里，璀璨水晶灯的映照下，少女的身子一颤，一旁正为她擦头发的应侍险些紧张一拽。她一手执着笔，刚沐浴完的水气微微润湿了纸上的墨迹。另一手歪头托着腮，交叠翘起的双腿孩子气地晃了晃，脸上挂着笑。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大人？”应侍问道。
　　“嗯哼，费里德那个猥琐的家伙品味虽不怎样，但眼光可真是不错。”她偏了偏头，让应侍擦得更细致些。“‘三兄弟’这次貌似又有新的论调。”
　　“就是陛下看好地那三个年轻人？”应侍擦向另一端的头发，笑着问道。“陛下每次看到他们的读书笔记都十分高兴呢？”
　　“年轻有为点好帮扶帮扶我们这些老人岂不好？”她故作老气横秋，调笑着。“他们是不会知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到他们一代不如一代是如何的‘恨铁不成钢’呀。”
　　“其实您本不用劳神亲自查看的。”应侍柔声道。
　　克鲁鲁定定地含笑看了应侍一眼，对她的劝告不置可否。正当应侍担心是否说错什么时，克鲁鲁问了一个与之无关的问题。
　　“你认为一个种族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知识吗？大人一直很在意晚辈们学习的情况。”
　　“不，是繁衍，是族人本身。”
　　“再问一个，你认为一个文明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种族本身的繁衍吧，大人刚刚说的……”
　　“不，是创造，是不断地积累，不断地发展，不断地突破，文明应当拥有生命力。”
　　“最后一个问题，想要获得突破最重要的是什么？”
　　“创……创造吗？我……我不知道呀！”应侍快哭了。
　　“噗！”克鲁鲁大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安抚被逗哭的应侍。“好了，不逗了。”
　　“是你的第一个答案。是知识，是知识的传承。”
　　少女的笔敲落于那一大叠读书笔记中。

　　璀璨的水晶灯下，一贯只为房间主人服务的私人图书室早已敞开，亮光映射那私人领域的边角，驻足深处的阴影里，描摹沧桑的暗纹。应侍沉静敛眉，少女复又提笔，翻阅的扑簌声挤压着岁月暗角的每一次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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