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不如不念

　　看着姜瑾在床上深深地扭紧了眉头，一会拿手扶额，一会靠在床柱上撞壁，旁边的丫头赶紧开口，“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头还疼得厉害吗？要不要我马上让人去请大夫来。”

　　“啊，不，不用！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对了，我饿了，你去找点东西来吧，你叫”

　　“冬梅，奴婢叫冬梅，小姐你等着，我马上就去把吃食端来。”

　　是个伶俐的丫头，呆会得好好问下这顾家公子的情况。

　　这下，来常州城，最想见的两个人都见到了。只可惜，外公比自己想象中苍老了许多，疲惫了许多，知晓了许多，让自己的存在尴尬了许多。而顾明欢这边，却是如此主动骇人地来见了自己，呵呵，看来，如今的自己或许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克母克亲，自己也注定过不得安稳日子。

　　“咳咳咳咳”门口犹疑着传来几声咳嗽。

　　姜瑾回过神来，是外公，弓着背走进来了。

　　“你”

　　“阿公，是我的错，是阿瑾的错，阿瑾不该瞒着阿公，骗阿公说娘和父亲都过得很好，娘一直住在乡下，阿瑾一直见不到她，阿瑾什么都不知道就张嘴胡说。你责罚我吧，打我吧，骂我吧，只要你心里能好受点。”姜瑾把身子死命地贴在床铺上，如果不是不方便，她是要跪在地上的，这件事情确实是她撒谎成性罪虐深重。

　　可现在，除了伏跪道歉，她还能做什么？

　　张公在床前顿住了，望着面前匍匐着的消瘦细长的人儿。脸上伪装出来的冷硬与寒霜再也挂不住，扑过去就把姜瑾扶了起来。一老一少两张泪流成河的脸庞相对，一时无言，屋子一片沉默。
　　许久，早已把吃食端进来的冬梅终是大了胆子，劝说二位主子莫要再哭了，不能再伤身了。尤其是姜瑾，晕了这么久，醒来就碰上这么些事，废了不少脑子，乱了不少心神，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

　　见姜瑾吃得香，张公有些心动，也吩咐下人再去做些吃食来，与姜瑾一同进食。下人自是高兴地忙活去了，一时间整个张宅都多了不少烟火气息，好像一些长期盘旋的阴霾慢慢散去。

　　张公边喝着红豆粥，边问姜瑾：“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从桑州过来了，我事先也没收到任何信报，身子骨还瘦成这个样子，小时候的阿瑾可是圆嘟嘟甜糯糯的啊。”

　　“外公，你还认姜家么？”

　　“认，谁敢啊？姜家那是高门大户，我们小张家当初是高攀了。女儿嫁过去后，就没去那边看过，现在女儿也没了，还能怎么着？这亲家啊，也不过就如此。”谈起姜家，张公内心的气结还是消不了的。

　　“既然外公也不想认姜家了，那收没收到信函也是无所谓的。反正，我，我是逃出来的。暂时我也不想姜家什么事了。”这或许应该是很悲苦的事，可是得到外公原谅的姜瑾现在并不觉得有那么难过，难以说出口了。

　　“什么，逃出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是姜家嫡出的大小姐，难道在府里还有人关你不成，那么疼你的阿公，疼你的爷爷呢？他就不管了吗？”张公吃惊不已。

　　“哼，阿公，就是那姜慕涯关的我呢。”

　　尽管张公记恨那姜慕涯和他儿子姜云村没能好好照顾他女儿，可姜慕涯毕竟是姜瑾的爷爷，见她这么没大没小的直呼其名，还是有点介意，不经开口说道，“好好说话，他毕竟是你阿公，怎能大呼小叫他名字的。”

　　姜瑾却皱紧了眉头，语气凉薄地说道，“阿公？爷爷？他要还真是那个疼我的爷爷，就不会跟着其他人一样把事情没有弄清楚，就定我的罪，关我的禁闭了。外公，要不是我算准了时机，估对了情况，拼着一口气从姜府里逃出来，搞不好这辈子我也见不到你了呢？”

　　张公见姜瑾说出这等不详之语，眉峰都凌厉了三分，“说什么呢？什么见不到的，我现在就你这么一个外孙女了，姜慕涯那君子还敢把你弄没了不成。快些，好好把事情跟我说清楚。”

　　姜瑾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事是得好好给外公说一说了，可是却又觉得满是委屈和凄苦，不知怎么说起，屋子都显得沉闷起来，于是提议，“外公，我在这屋子呆了两天了，闷得很，我们去园子里说吧，风吹着，也舒坦点。”

　　张公是个武人，但也是个见过世面的武人，虽然急着让姜瑾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赶紧说出来，却也不得不顺着姜瑾的心意，赶紧让下人去把园子里的红亭打整一下，等待姜瑾打理好衣冠，去园中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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