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半个月后，子墨重新见到了萧漓，在大牢里的萧漓，手脚被铁链拴着的萧漓，不再对她笑的萧漓。这半个月里，萧漓因谋逆被革除军职，兵符是在那晚说话的将军身上找到的，他也对萧漓谋逆供认不讳，萧府的其他人14岁以上男子处以腰斩，14岁以下男子和女子发配边城为奴为娼。跟随萧漓的那几个将军除了招供有功的那位，其余全被处以极刑。每天都有人死，那几个将军，一个被炮烙，一个被凌迟，一个被点了天灯。每一个行刑过程，韩衍都邀请子墨一起观刑，看着最后一个将军被处死后，子墨转头对着韩衍笑靥如花：“法学的教育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咱们比这些古人可聪明的多，那么多繁复的刑罚你都记得这么清楚。连妲己这种女人的手段都模仿的惟妙惟肖。”韩衍觉得自己的血气不可遏制的冲向脑顶，他很想卡住叶子墨的脖子，让她好好的恳求自己，但还是忍住了，说到底，她变得如今这么冷血这么刻薄，都是为了自己。
　　萧漓听到来人的脚步，眼睛虽然闭着，嘴上却冷笑：“这么多天，你终于来了。”子墨一顿，萧漓的声音再无往日的浑厚，全是沙哑。守卫打开牢门，搬来桌椅，子墨缓缓坐下：“去，把他身上的锁链都解开吧。”守卫却迟疑，子墨不耐烦了，自己和萧漓竟然走到了这样的局面：“怕什么，出了事还有我承担。”最终，也只是脚镣被打开，萧漓在桌旁坐定，“我一直没想清楚，为什么那晚你没事，想来想去，问题只能出在第三杯酒上，但是酒一直未离桌，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子墨整理整理衣衫：“因为我把药含在嘴里，用酒化开，然后再喂给你喝。”萧漓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子墨觉得有些悲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算精巧，是我愚笨。”两人又静坐了许久，子墨问：“就只想问我这个吗？”“别的我不想知道。”
　　子墨笑了笑，从前总以为你是个英雄，今天看来还是个色厉内荏的懦夫，连直面事实的勇气都没有。
　　萧漓闻言还是没有说话。
　　子墨缓缓走到萧漓跟前，两手抚摸着萧漓的脸，端详的许久，然后在萧漓的耳边说：“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我告诉你。我和韩衍在这里永远都不可能分开，所以不论我们变成什么样子，都会无条件的相信对方，无条件的帮对方。”子墨看到萧漓两眼通红，全身因愤怒颤抖，但就是不看自己，又说：“我们从来就没把你当自己人，韩衍更不会把你当兄弟朋友。我们始终不信任你，所以，你的每一次带兵出征，我都会跟着，美其名曰是军师，实际上就是为了监视你。你父亲也是我设计杀掉的，也是谋逆，跟你一样的罪名，只是颇费周折，韩衍除你可太轻松了，你竟然还为了老父谋逆而羞愧，居然对韩衍不祸及萧家其余人而感恩戴德，发誓要永远尽忠，哈哈哈，真是丢尽了萧家的脸面。韩衍和我用你平定了齐王的动乱，用你打赢东魏之后，我就明白，韩衍不会再留你了。可是你好死不死居然要求娶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死在我手上的人我都数不过来。我本想给咱俩留最后一点颜面，”萧漓听到这里已经大喊：“住口，你别说了。”外面的守卫已经鱼贯而入，摁住萧漓，萧漓也不挣扎，头被死死按在桌子上，两眼涣散，子墨摆了摆手：“都出去吧，没什么事。”子墨看着萧漓，温柔的笑，萧漓甚至觉得这就是个梦，梦醒了，子墨还是沉沉的睡在他身旁。“我跟你在一起呆了6晚，每一分钟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那些你认为的岁月静好，于我，不过是逢场作戏。告诉你这些，”她看到他终于愤怒了，所有的怒火都化做扼住子墨脖子的力量，子墨被逼到墙角，看到有守卫要进来了，从腰间拔出匕首。
　　温暖的血液喷薄而出，从子墨的脖子到上衣，全被鲜血染透，可子墨还是觉不到温度，她将头靠在萧漓的肩上：“告诉你这些，就是告诉你，永远别原谅我。”萧漓拽着子墨的衣服不断下坠，最终跪倒在地，喷出的血液又把子墨的裙子染红了。守卫慌忙拉开萧漓，只见一把小巧的匕首插在萧漓的心脏处，不差毫厘，精准无误。当年萧漓教她这手功夫的时候，还曾打趣，你可以先用美人计待敌人近身后在一刀插入，万不可慌张。子墨从没用过这招，却发现自己的却天赋异禀，实践起来这样娴熟。子墨最后看了萧漓一眼，两眼睁的老大，竟还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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