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令君不负卿

　　到达海市的时候，已是黄昏，我茫然地穿梭于人来人往到达大厅，有些恍惚。我打开手机，点开q q，习惯性地打开可可的对话框，写道：“可可，我到海市了！”刚点发送才意识到对方已经不在了，那个头像再也没有亮起过。
　　可是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我的眼睛有些发热，无所谓了，反正她再也收不到了。
　　正沉浸在一种无可奈何的伤感情绪中，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我的肩。
　　我回头一看，是列车上的那名大叔。
　　见我一脸疑惑，他反倒轻松地笑了笑，那笑容让我顿时轻松了不少。
　　“小姑娘，有人来接我，你去哪里，要不要我送送你？”
　　我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忙说：“不用，不是很远的地方，我自己也能去。”
　　他笑道：“出门在外生个心眼是好事，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我来海市开会，这是我的名片——”说着他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这，这不是我门大学法学院的老师么？
　　这么巧，也难怪看着眼生，我和他不是一个学院的，平时也从不去法学院。
　　“齐老师……”我呆呆地说。
　　“哈，你实在不放心也没关系，我帮你叫车吧，几步路的事儿。”
　　我点点头。
　　他引着我上了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说了一个地址。
　　齐老师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我，压低声音说道：“你要去海边？不会想不开吧？”
　　我噗地笑出声，说：“怎么会，我还没见到一个人，在这之前，我怎么会想不开？”
　　“哦。”他沉思了几秒钟，问：“男朋友？”
　　我挑了挑眉。“难道您觉得一个女孩最在乎的必须一定是一个男人？”
　　他闻言笑起来。
　　“哈哈，也是，那行，名片上有我手机号，需要帮忙的可以打给我……你看着像我学生。”说着他和司机嘱咐了几句话，我连连道谢，和他告别了。
　　坐在车上，我看着窗外那不再熟悉的街景，心想，这明明不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为什么总觉得，分外的陌生。
　　一座城市与一座城市的距离，和一个人与一个人心的距离，究竟哪个更远？
　　我心血来潮地打开手机三国杀，却意外地看到一个人正在线。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私信他：“在吗？”
　　大约几十秒，小六回我道：“死不了。”
　　我：“……你只挂机，不玩么。”
　　他：“……”
　　我：“对不起。”
　　他：“对不起什么？”
　　我：“能不能q q上说，我用手机不方便。”
　　我打开手机q q，最先跳出来的却不是小六的消息，而是独幕，就在没多少时间以前他一连发了我几条消息：“你在哪儿呢？”“离你家远么？”“注意安全”“……”……
　　我没回，一会儿，小六q我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最朴实地表达心里的话。
　　“你已经好多天没和我说话了，你真的不理我了。”
　　“……”
　　“你最近……在做什么？q q不上线，放假了吧。”
　　“有区别么？”
　　“小六，你还在生气？”
　　“我？晨昏颠倒、混吃等死。”
　　“……小六，你不会开学又不想去学校？你高三了。”
　　“你可真关心我。”
　　他的话语，像一把刀子，刺得我体无完肤。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能不能恢复到过去，那个正常的小六？”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他说。
　　“在认识你之前，我也并不正常。”
　　我忽然语塞了，他说的没错，无论何时的小六都是支离破碎，就像一只外观漂亮的琉璃瓶子，但仔细看，就是不偏不倚缺掉一块。
　　“小六，你听我说，你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第一，我和你是不可能的，其次，正因为把你当很好的朋友，我才不想破坏这份美好的感觉……”
　　“收起你这教书匠般的陈腔滥调。”
　　“……”
　　“你还记不记得那些天，你教我打牌，给我道晚安，我给你鼓励，给你信心……我们互相支持，难道那一切不值得你去回忆和珍惜？”
　　“含混其辞，你知不知道你说的那一切意味着什么？”
　　“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令君，你看起来是个很明白的人，但其实，你最自我，你活在自我的想象里，你觉得什么怎么样，什么就该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给予我的是什么？”
　　“是什么？”
　　“是爱。”
　　“爱有很多种！”我急忙回道。
　　“看，这又是你的托词，你很会玩儿文字游戏，一般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总是让人处在情感失控的边缘，然后猛然用一种巧妙的办法拉回来。”
　　“……”
　　他说话的口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却又让我有一种使不上劲的火大，想起齐老师说的话，当断则断，我回道：“小六，玩文字游戏的是你吧！我跟你好好说，我不喜欢这样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一阵没用的。我和你道歉，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我的心意，你应该很明白，我希望回到最初，我们最初相见的那一场游戏里。”
　　“好一个人生若只如初见。”
　　“你什么意思？！非要阴不阴阳不阳地讽刺我，责怪我？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你是刺猬么！我就在海市，有种你过来和我理论啊！别让我拳头打在棉花上！”我忽然暴怒，也不知为什么。
　　他没有回复。
　　想想我又加了一句：“小六，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不要闹了行不？”
　　“就当我求求你？”
　　过了几分钟，他没有回复，又过了一会儿，他的头像暗了。
　　这是不生不灭处啊，我颓废地想，抬头一看，海边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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